白羊店。</p>


    張鼐再次潰敗下來。</p>


    他哭了!</p>


    “劉爺,不攻了,攻不動啊!”張鼐第一次哭泣,第一放棄進攻,第一次說自己不行了。</p>


    “你——”劉宗敏“你”字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他說不下去了,他也知道張鼐的一千兵士攻不動呂家寨的一萬兵勇。</p>


    攻取智亭山的兵將是呂家寨的人馬,他們沒有同意官兵經過呂家寨,誰都知道,大軍過後等於就是蝗蟲一般,寸草不留。呂家寨不同意官兵過來家寨,他們用性命擔保,他們負責攻下智亭山。</p>


    看著張鼐的殘兵敗將,劉宗敏真說不出口了,他隻說,“還有多少?”</p>


    “活的五百六,能戰的三百七十一。”</p>


    兩天時間,傷亡三去其二,這種仗太慘烈,太不人道了。張鼐不忍心再驅趕著士兵往死裏衝。</p>


    可是,劉宗敏沒有放棄,他準備把白羊店的防守交給張鼐,他自己去攻擊智亭山。</p>


    “劉爺,我們固守待援吧。李來亨會派人來救我們的。”</p>


    “什麽?李來亨,不是闖王?”</p>


    劉宗敏嗅到了一絲異味,他瞪著眼珠子厲聲問。</p>


    張鼐說:“是闖王啊。李來亨在代替闖王發號令。”</p>


    “發號令?整個作戰計劃都是他製定的!”</p>


    劉宗敏明白了,這種戰法和過去的完全不同,闖王根本就沒有參與計劃的製定。他氣憤了,他覺得受到了侮辱,闖王不能主持大計,那麽,我劉宗敏就應該是製定計劃的當然人選啦,非他再無別人。</p>


    為什麽是李來亨而不是我劉宗敏?</p>


    “該死!”</p>


    不知道說誰該死。</p>


    張鼐臉色慘白,他知道,劉爺生氣了。</p>


    關鍵時候,義軍生死存亡之際絕對不能內訌。</p>


    “劉爺,計劃確實是闖王製定的,李來亨參與了。他派我來智亭山駐守,其實也是對你劉爺信任,他們說,白羊店有劉爺在就沒有危險,哪怕就剩你一個人,你也會橫刀立馬擋在關前不讓敵人前進一步。闖王還交代我說,即使出現萬一,放棄白羊店,固守智亭山,商洛山的圍剿還可以打破。我星夜來馳援,也就是這個原因。”</p>


    “你見到闖王了?他親口對你說的?”</p>


    劉宗敏凝視著張鼐問。</p>


    “對,闖王隔著蚊帳,親口對我說。”</p>


    劉宗敏沉默了,明擺著是自己之過,他還能夠說什麽?現在,唯一就是固守待援。雖然他知道闖王已無兵可派,但希望總是有的。</p>


    ======。</p>


    射虎口的戰鬥異常激烈。</p>


    官兵的精銳到了。李過頓感壓力倍增。現在,他隻能親自殺敵了,右臂一條血口染紅了整條胳膊。左手殺敵威力差遠了。</p>


    現在,李過的守兵隻有五百多人,望眼欲穿的援兵就是不到。</p>


    他內心罵了李來亨一百次娘。</p>


    “草你娘,*死你娘,你這小兔崽子,什麽打仗要靠父親兵,你好,你吃裏扒外,竟然連老子的一千預備隊也調往了南邊,老子這迴就要死在你龜兒子手裏了。”李過心裏正罵著,突然,他的親兵提醒他。</p>


    “將軍,敵人上來了!”</p>


    ======。</p>


    李來亨接到的軍報都是噩耗。</p>


    北麵,石門穀出乎意料地打得慘烈。沒人知道那裏的情況,石門穀現在是個孤島,它和大峪穀之間的連續被切斷,昨天,石門穀和大峪穀之間滲透過來了一股強敵,石門穀成了孤軍。</p>


    那裏,是誰在領導抗擊呢?</p>


    本來,李來亨已經放棄了石門穀。對於那群土匪,李來亨想,他們投敵就投敵,逃散就逃散吧,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這股人馬雖多,戰力也較強,但他們是沒有忠誠度的土匪,又已經被坐山虎等人控製,所以,石門穀不想放棄也沒辦法了。</p>


    可是,現在那裏竟然還存在,並且還沒有潰敗的跡象,太奇怪了。李來亨派出的斥候沒有迴音,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p>


    黑虎星迴來了?他奪迴了石門穀的控製權?</p>


    袁宗第離石門穀大約五裏左右,由於敵人隔斷了它們之間的聯係,所以他對石門穀的情況也不清楚。</p>


    ========。</p>


    大峪穀。</p>


    袁宗第對關前的這股敵人煩透了,他們把火炮安放在斜對麵的山頭上,不時地發射大炮。炮彈雖然不開花,但誰被砸著,立馬就變成了肉泥。雖然被砸著的背時鬼並不太多,但是這“轟隆轟隆”的聲音著實讓人心驚肉跳。</p>


    他已經組織了五次襲擊,想把那幾門大炮幹掉,可每次都隻有代價付出卻沒有收獲可言。炮,還在那裏轟鳴。</p>


    他準備再來一次強攻。</p>


    可是,他沒機會了,敵人攻擊再一次開始了。</p>


    這次攻擊有些不同,盾牌之後是一群死士。</p>


    敢死隊都用上了,敵人拚命了。</p>


    袁宗第吼道:“把敵人放進來,用油澆!”</p>


    用油澆就是把茶油、豆油燒滾燙了,淋到敵人的頭上,皮開肉綻,痛也痛死去,這種辦法很惡毒,誰都對這種法子心驚膽顫。</p>


    對敢死隊,唯有用油澆的辦法才有效。兩百多攝氏度的油一沾身,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不怕死不表示不怕劇烈的痛疼。</p>


    “轟隆”一聲,一發炮彈打在寨牆上,一鍋滾燙的油濺在周圍的兵將身上,皮開肉綻。敵人沒燙著,自己的人倒是先嚐到了滋味。</p>


    “媽的,等老子收拾了這群兔崽子,非把你這幾個炮手活剮了不可。”袁宗第咬牙切齒的恨恨道。</p>


    敢死隊快速衝到了關前。</p>


    ======。</p>


    不妙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來,李來亨和田見秀看著軍報,眉頭越皺越緊。</p>


    東線,戰鬥到了最後關頭,李過隻剩五百兵將了。</p>


    南線,白羊店已經失去了聯係,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劉宗敏停止了向智亭山方向的反擊。這是李來亨唯一值得些許高興的事,劉宗敏停止進攻才是明智的,隻有這樣,白羊店才有可能守住。南線的第二股敵人從智亭山開始向北進攻,清風埡成了主戰場。清風埡是商洛山中段的重要關隘,那裏,由劉芳亮鎮守。</p>


    其他各關隘,都已經有戰鬥了,其中高一功鎮守的鬼人穀戰鬥比較激烈。</p>


    看著這些軍報,田見秀有些麻木了,他的腦海裏得出的結論是,整個戰役即將崩潰。</p>


    李來亨還在忙碌著看軍報和詢問來通報軍情的士兵,他還不斷地給他們指示。有時候,他很果斷地告訴他們應該怎麽怎麽樣做,有時候,他又似乎要經過長時間的思考才能做出決定。田見秀不認為這是有益的,崩潰隻是遲早的事了。</p>


    田見秀很奇怪,李來亨對東線一直就沒有太在意,更沒有實際行動。</p>


    “東線太吃力了,再不增援就會崩潰了。”田見秀提醒道。</p>


    “還應該挺得了。”李來亨說。</p>


    “唉。”田見秀無話可言。五百疲憊之師抵抗一萬多敵軍的輪番攻擊,哪裏是挺,是死扛。當然,他也知道,如果要增援,唯一可用的是老營的五百守軍。當然,還有一批人,一百多孩子和女人。他們總不可能也送去給敵人屠殺吧?</p>


    李來亨望著天花板的眼睛突然平視,看著田見秀,緩緩地說:“請高夫人帶領童子軍和女兵增援射虎口。”</p>


    “什麽?!”田見秀以為耳朵聽錯了。</p>


    “童子軍和女兵可以派上用場了。”李來亨很淡定地說。</p>


    “你說他們也是兵?是去殺雞啊?”</p>


    “不用殺雞,他們每人一麵旗子,一支長矛,加上幾麵戰鼓,到射虎口呐喊助威。”</p>


    “疑兵?沒用的。”田見秀苦笑,現在這局麵,敵人害怕嚇?這邊的底牌都用盡了,一邊倒的局勢還有誰怕疑兵?</p>


    田見秀下達了命令,高秀英,李自成的老婆出馬了。(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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