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灝軒的思緒被未來的小外甥占據,神情上倒沒有表現出什麽,永泰帝可將不解的神色擺在臉上。這菡嫣有孕與對付戎國有何關係?


    薛少宸沒等他問不出來便開口說道:“我不想將來有人說他(她)爹是罔顧倫常之人。”雖然他本就沒有多少倫常可言,也不在乎旁人對他的看法。可嫣兒在乎,她那日言語分明是想讓自己將來多疼孩子,如今行事自然要為他(她)多考慮一些。


    自古忠孝兩難全,可惜兩邊他都嗤之以鼻。


    正在此時,從大殿的窗戶飛進一隻信鴿,薛少宸一眼就認出此乃是暗衛的緊急傳訊,目光頓時陰沉起來。暗衛從不會在自己進宮時,放出信鴿。不單是因為皇城守衛甚嚴,可能信鴿還未抵達便已經被射殺,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此時它忽然出現在這裏,定然不是小事。


    急忙走到窗台,從信鴿腿上抽出木管內薄如蟬翼的紙片,上麵撰寫著特殊的密文,而他看清密文身子頓時僵直,眼神中溢出洶湧澎湃的狂潮,周身更是堆滿殺氣,讓站得不遠處的霍灝軒都不免心下微寒。


    “出了何事?”


    薛少宸薄唇抿起,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喃喃說道:“嫣兒不見了。”


    從他明了神州狀況開始,就知道薛府已不安全,深思許久才決定將嫣兒放在霍王府,並且將暗衛通通守著,誰知道竟然還會出事。


    什麽?!永泰帝將信鴿飛入承乾宮的不悅放在一邊,瞬間從龍椅上起身,眉頭皺的緊緊的,菡嫣失蹤了,怎麽會這樣?!究竟是什麽人幹的!


    薛少宸與霍灝軒趕迴霍王府,玨還是一身丫鬟的妝扮,跪在大廳內候著主人。自己被指派保護郡主,誰知竟把郡主保護丟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就算主人要將他砍了喂狗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人怎麽會在霍王府丟了?!”霍灝軒冷漠的開口。


    菡嫣的身邊圍繞著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衛,還會在王府不翼而飛。這對於他、對於霍王府都是奇恥大辱。可是玨卻沒有吭聲,或者他不知道該如何吭聲。


    “可有看清是何人?”薛少宸危險的眯著眼,緊緊的盯著玨。


    玨不敢不迴他的話,拱手認命的說道:“屬下並未看到。”


    “混賬!”薛少宸怒斥。運氣內力甩袖,眨眼之間玨就從地上飛出去,掃過桌椅的茶杯和擺設,然後再是撞到牆的悶聲。“我讓你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你便是這麽守的?!”


    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丟了,他竟然告訴自己沒看見?!薛少宸此刻簡直想將他剝皮抽骨,挑筋斷脈。


    在他仍想繼續動手之時,霍灝軒及時製止了他,“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菡嫣,其他事往後再說。”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上次菡嫣失蹤,薛少宸就自折了好幾名暗衛,傷了自己元氣不說還並無效用。


    暗衛首領‘戒’走上前來,“主人,劫走夫人之人輕功極高,屬下等守在王府之外,也隻是看見虛影閃過。”當他們發現不對,進入王府就發現玨在房內被點穴,而夫人則沒了蹤影。


    此事霍灝軒遠比薛少宸冷靜,他知道事情經過分析後開口:“神州之中,有如此輕功之人並不多,並且都出自江湖。他們與菡嫣皆無冤仇,今日之事多半是為你而來,菡嫣暫時不會有事。”


    薛少宸眼眸闔上,將諸多情緒藏於其中。他自然知道這些人是衝著自己而來,也能猜到他們想做什麽,可是嫣兒究竟在何處?他隻想看見她,隻想守著她。早知如此自己就該帶她一同進宮,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玨咳嗽兩聲,將淤血吐出,用內力調息片刻血氣還未能止住。主人用足了力道,半點也未留情,傷了髒腑。


    不久前在踏雪軒的院子裏,郡主還在開口調笑自己,下一刻自己隻看見一道綠影,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神秘人點了穴道,而郡主則被無聲息的帶走。感受著從主人身上壓抑的滾滾殺人,他毫不懷疑自己下一刻就會被殺死,可是等了很久也沒見主人有任何動靜。


    “傳令下去,封鎖消息,若走漏半點風聲,我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薛少宸再睜開眼眸時,已是滿目冰涼。嫣兒……


    此時的霍菡嫣並沒有像他們所想的,吃苦或者受罪。反而托著下巴看著對麵‘風情萬種’往自己碗裏夾菜的男子,毫無食欲的皺眉的埋汰:“果兒,你到底要把我帶哪兒去啊~~”


    “什麽果兒不果兒的,和你說過多少次,要叫我納蘭公子。”納蘭虢眉目之間滿是風情,一舉一動無有不美。儀態萬千的放下筷子,看著她笑道:“你這死沒良心的,這麽多時日不見,你就沒想我嗎?”


    行,納蘭公子就納蘭公子,稱唿什麽的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放她迴去。這麽不聲不響的將她劫來,還不知會釀成多大的風波,自己在霍王府失蹤了。母妃他們定然著急,特別是夫君,定是急瘋了。可是自己說了好幾次讓果兒帶自己迴去,他就是死活不肯答應。“你就放我迴去吧,好不好?”


    “小妞,你知道現在神州大地賞金最高之人是誰?”納蘭虢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美目盼兮。


    霍菡嫣呆了呆,看著他的眼神嗬嗬的笑道:“……總不會是我吧?”


    “四個月前,有人出價一萬兩,要你的命;兩個月前,有人出價三萬兩將她劫走嫁禍給戎國的攝政王;一個月前戎國有人果真有人出價五萬兩將你劫到戎國;三天前有人出價十萬兩,讓你消失兩個月。”


    納蘭虢看著霍菡嫣,就跟見到一堆金銀財寶一眼,眼睛裏都冒著光。


    “我都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值錢,話說迴來咱們好歹也有共戲的交情,你就打算為了銀兩將我賣了?”霍菡嫣沒好氣的看著他。


    打?自己肯定打不過他,方才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點穴;跑?這家夥輕功跟鬼魅似的,當年帶她飛入皇宮大內,如入無人之境,這條路自然也行不通。


    納蘭虢看她謹慎防備的樣子,心裏瞬間不痛快了,直咧咧的叫道:“哎哎哎!要不是看在咱倆的交情,我半年前就宰了你,你以為誰都能抗拒那萬兩銀子從眼前劃過去啊,啊呸!哪是哄鬼。”


    霍菡嫣咬牙,真想硬氣的甩他一句:姑奶奶給你二十萬兩,隻要你送姑奶奶迴去。可是她是舍不得啊!二十萬兩,夠她兩輩子的開銷。更何況……薛府如今也沒有二十萬兩夠她丟的。“你極樂宮不是號稱聚寶之地,還缺萬兩銀子不成?”


    “大姐,現在這世道太亂,搞不好下一刻就改朝換代,多留些銀兩傍身將來也能多條路啊~”納蘭虢話是這麽說,但他從沒想過對霍菡嫣下手,甚至暗中給她除了幾波刺客。不提與她的特殊交情,就是和薛少宸偶爾的合作,也不該對他媳婦下殺手。


    霍菡嫣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接了十萬兩的買賣?”


    “當然,就算我不接也會有其他人的。”納蘭虢對著霍菡嫣拋了個媚眼,讓她全身發顫。“放心,兩個月後我保證將你平平安安送迴霍王府。”


    “那你告訴我,是誰出的這十萬兩?邛火酉還是雲王,或者魏國公?”


    納蘭虢勾了勾蘭花指,不讚同的說道:“唉喲,幹咱們這行的有咱們的規矩,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霍菡嫣已經快要罵髒話了,咬牙切齒的說道:“納蘭虢,容我提醒一句,極樂宮不是擄人殺人的組織!”據自己所知,極樂宮是武林中的異類,一向神秘,從來沒有幹這些事的記錄。


    “本宮主現在說它是了。”納蘭虢的目光微挑,神色卻是賴皮樣,淺淺笑道。


    好吧!您說是就是。霍菡嫣撇眼,沒想到自己倒是給極樂宮開了第一個張。


    “你真打算關我兩個月?”


    “這不叫關,這叫軟禁。”納蘭虢還會摳字眼。


    霍菡嫣聽他說得如此義正言辭,猛的捂著臉,悶聲道:“請你告訴我,這到達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關是強製性,軟禁則是相對的自由,而且我還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如今大家都在打你的主意,在我極樂宮豈非更安全。”納蘭虢勸說著,“這種既不傷咱倆交情,又能賺錢的買賣,何以而不為呢?”


    “既然如此,我要給家人報平安。”霍菡嫣說道。


    納蘭虢不讚同搖頭,“這可不行,就你那夫君的性子,若是知道我劫了你,非把我極樂宮掀翻不可。”


    “我保證他不會對極樂宮如何的。”現在也沒這功夫,霍菡嫣想了想開口道:“或者我就寫封信,說自己很安全,果兒~納蘭公子~若是我這邊不聲不響,會出事的。”


    納蘭虢想了想,還是說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若是讓你報平安被薛少宸或是霍灝軒察覺到了,我這買賣丟了不聲,我極樂宮的名聲可就沒了。”


    “納蘭虢!”霍菡嫣直接一拍桌子,怒皺娥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你兇我。”納蘭虢從懷中掏出絲帕咬著,一副委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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