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萬無一失


    不到幾日,關於玄恕大師的批命之說便在帝都裏傳得沸沸揚揚,雖然皇家極力將這件事壓下,但依然引起了四麵八方的揣測和疑問,究竟賢王和霍郡主的婚事是否能夠順利。


    阮綺羅在花園中泡著茶,和霍灝軒在一起,導致她對於泡茶之道也頗有些心得,一提一揚之間也有那麽點意思了。而霍灝軒此時正在亭子裏擺著棋盤,陪霍王妃手談一局。


    “母妃可要小心了。”霍灝軒笑著將黑子放下去,將霍王妃的白棋團團圈住,方才麵上明顯的劣勢立即翻轉,頃刻之間霍王妃已失大半壁的江山,看著已然注定的結局,霍王妃頓時封棋不下了,眸中盡是笑意。“不下了,不下了……母妃認輸了,果然是老了。”


    阮綺羅上前將茶水送至兩人身邊,恭敬的俯身,“王妃、世子請喝茶。”


    “綺羅快坐,這些事交給下人便是了,何須你親自動手。”霍王妃招唿阮綺羅坐下,如今她是看著這綺羅越看越喜歡,性子外柔內剛,又賢惠靜雅進退有度,最重要的是灝軒喜歡。“菡嫣那丫頭也不知跑哪兒去了?不然讓她帶你去帝都四處轉轉,省得乏悶。”


    阮綺羅搖頭笑道:“綺羅本就喜靜,何來乏悶之說。”


    而霍灝軒倒是想起近日聽見的傳聞,雲淡風輕的看著母妃說道:“據說淩江羽從垣國帶迴來一位林姑娘,還要納為側妃?”


    “不錯。”霍王妃提到此事本來喜悅的麵色漸漸冷下來,嘲諷一笑。“現在他貴為賢王,自然不把我霍王府放在眼裏。”


    “母妃前日去了天靈寺,便是為菡嫣之事?”霍灝軒端起茶杯輕嗅,熟悉的茶香從杯中溢出,眼眸不禁凝視著阮綺羅溫和一笑。看著母妃難掩火氣的模樣,了然的說道:“母親並沒有見到大師吧?”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霍王妃眉目含笑,其中隱隱透著一絲精明與得意。


    霍灝軒搖頭輕笑,“灝軒不過在迴京途中,巧遇雲遊的玄恕大師,如今他正往南方而去,是以絕無可能出現在天靈寺替淩江羽和菡嫣批命,此番帝都流言多半乃是母妃的手筆。”


    霍王妃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不禁無奈感歎著,有位絕頂聰明的兒子,有時候其實也是一種悲哀,因為似乎就沒有事能夠給瞞過他。


    “菡嫣可是真的想好了?須知這婚約一旦解除便絕無迴旋的餘地。”記得幼年自家小妹對淩江羽可是一片癡心,這與皇家解除婚約茲事體大,決不可玩笑了之。


    霍王妃想著這段時日菡嫣言談中的決絕之意,而淩江羽為了那位林紓也實在不像樣子,便連太後親自開口也勸服不了。隨即嚴肅的蹙緊眉頭:“菡嫣話語決絕。”


    對於這些事,阮綺羅也並不清楚,所以也不便開口,隻是默默的看著霍灝軒。


    他不就是為著菡嫣之事才迴來的嗎?半月前在垣國遊曆便聽說了此事,霍灝軒還專程去查了這位傳說中的林紓姑娘,結果當真讓人大開眼界。垣國多是以官或蕭為姓,帝都方圓百裏並未有名喚林紓的年輕姑娘離開垣國。世子擔心有異,才從垣國趕迴來的,如今還裝什麽深沉?


    看著阮綺羅疑惑的目光,霍灝軒瞬間便沒轍了,怎會遇見一個總能拆自己台的女子?


    “而且母妃覺得,菡嫣說不定有另有意中人了?”霍王妃的眼神冒出深意,雖然菡嫣矢口否認,可通過素言前陣子對鯉城發生之事的講述,加上自己這些日子的觀察,心底已經有數。


    “哦~~”霍灝軒唇角不自覺的掛著灑脫的幅度,眸顯睿智之色,饒有興趣的看著霍王妃笑道:“既然如此,母妃不妨將菡嫣的婚事交予灝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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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花前陣子還開得絢麗,如今便也漸漸殘敗,雖然芙蕖已經露出花苞開放在即,卻仍然讓人心裏有些寂寥。


    阿玉從外院進來,對著林紓俯身迴道:“姑娘,王爺說今日去衛相府,便不迴來用膳了。”


    “我知道了。”林紓淡淡的笑著,眼中藏著一絲不安。已經好幾日了,王爺迴來的時間越來越晚,隻顧著忙著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常來探望自己,莫非是覺得乏了或者是膩歪了?如今帝都的流言蜚語也越發的離譜,自己出門似乎都被人用輕蔑的眼神嘲諷著。


    “姑娘,要不你還是先用一些吧。”待阿玉離去之後,一位衣著淺紫衣裳的小丫鬟將膳食端上桌案,伺候在林紓身旁輕聲說道。


    林紓手執紈扇,有些傻傻的看著桌案上的膳食,苦澀的搖搖頭。“吃不下,你拿下去吧。”


    小丫鬟擔憂的上前說著:“姑娘不吃怎麽行呢,若是王爺迴來看見,定然要心疼的。”


    “他如今根本不見我,又何來心疼之說。”


    “也是,王爺都兩日沒來了。”小丫鬟的神色也懨懨的,看著林紓越發蒼白的臉色開口說道:“莫怪雲兒多嘴,姑娘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


    “……”林紓自然知道這樣下去,定然是不好。可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已如此委屈求全,為何還會變成這般模樣。


    “姑娘隻身在乾國,除了王爺便無所依靠,比不得那霍郡主,背後有霍王府和皇家撐腰。”雲兒麵露不愉之色,似乎對於霍郡主極為不滿和對自家主子的擔憂。“若此時再失了王爺的心,他日郡主入府,以她那般驕縱的性子,還不知會使出什麽法子對付姑娘呢?”


    林紓不禁渾身一顫,這些日子張李二位姑姑變著法的折騰自己,不就是奉了太後的懿旨,替霍郡主出氣嗎?自己現下不得皇家喜歡,霍王府也不會放過自己,萬一王爺他也……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自處,驟然想到自己真實的身份,不禁閉上眼透著痛苦之色。“那我又該怎麽做?”


    “雲兒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姑娘願不願意。”雲兒的眼眸中忽然晶亮,隱隱透著深意。伏在林紓身邊,輕聲將辦法說與林紓聽,隻見林紓瞠目結舌,連連搖頭。“不行,不可以。”


    “這是如今最好的法子,隻有這樣王爺才不會拋下姑娘。”雲兒理所應當的說道:“也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扭轉姑娘目前的形勢。”她知道林紓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麽選擇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果不其然,林紓在震驚過後,忐忑的問道:“你有把握嗎?”


    “若姑娘信得過雲兒,雲兒定當不負所托。”雲兒俯身,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夜間,淩江羽從衛相府迴來,便聽說林紓生病的消息,連忙往林紓的院子走去。這些日子為了堵住母後的耳目,為了穩固朝堂格局,的確對林紓關心不夠,如今還落了病,頓時感覺既慚愧又心疼。


    “不是病了嗎?怎得還坐在這兒吹風,可請了大夫?”淩江羽走過去疑惑的看著她,隻見林紓身著水藍色的衣衫,與當年在垣國與她初見時一般無二,坐在凳子上雙目含淚的模樣,頓時看得人心都碎了。


    “我……”林紓聽見淩江羽的聲音抬頭,止住了哭聲,可是心裏還是有些難受,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用如此方法籠絡男人。


    淩江羽看她此番模樣,已經了然,上前坐在她身邊心疼的說道:“這些天委屈你了。”


    如今帝都中流言蜚語頗多,難免會傷著她。俗話說:利劍穿刺不敵三姑六婆的蜚語。如今衛相雖然對於衛國舅之事耿耿於懷,身子倒是有了氣色,估摸著過陣子便能上朝,自己的壓力也會輕一些。


    林紓連忙搖頭說道:我並不怕這些委屈,隻是怕王爺煩心。若是王爺為難,林紓就此迴到垣國,也是願意的。”


    “何苦說這些,我既然帶你來到京城,說要娶你,便是真的要和你在一起。”淩江羽聽著她這句話,心疼更甚,自己當初對她承諾還在耳邊,而此時竟然讓她委屈到想要迴垣國,她莫不是忘了,她當初在垣國帝都相救與他,如今迴垣國若被發現便是死路一條。“如今隻是艱難一些,但是我必然不會負你。”


    林紓隨即破顏而笑,仿佛雨後初晴一般,透著淡淡的羞澀,“王爺見笑,我這等小女兒心思,本就不應該在王爺麵前袒露。隻是相思太苦。...”


    雲兒端著杯青花印著曇花湯盅從屋外走進來,放在淩江羽身旁:“王爺,這是姑娘方才吩咐廚房燉的血燕。”


    淩江羽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雲兒,疑惑的問道:“這丫鬟似乎沒見過。”端起湯盅將蓋掀起,盅裏溢出一股清甜的香味,卻沒有任何食用的意思。


    “雲兒是我前幾日在街上買下的孤女,身世倒是可憐。”賢王看了一眼雲兒,雲兒的表現倒是乖巧。而林紓如今心中有鬼,所以盯著他手中的湯盅有些緊張。“王爺,可是覺得雲兒有什麽不對?”


    “怎麽會。”賢王放下燕窩,拉著林紓的手。“隻是覺得眼生,怕伺候不好你而已。”


    林紓見他如此謹慎,眼眸中隱隱透著一絲受傷的神情。“如今王爺正在在外奔波,我……也是沒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她的手在血燕的蓋子上摩擦,臉上的光彩暗淡。


    賢王的心念一動。“你隻安心在府中等著便好,其他的事自有我去處理。”然後笑著拿起血燕旁的勺子,在她期盼的眼神中將湯盅的燕窩用著,一邊執起她的柔夷摩挲。


    雲兒將空的湯盅放在底盤上端起,俯身告退,待走出門口將房門輕輕帶上,唇邊溢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方才淩江羽已經將催子散服下,房裏又焚著催情香,便是聖人也會變身財狼的。靜靜的守在房門的不遠處,聽著裏麵的甜言蜜語,直到藥性發揮作用。再過半響,不出意外的聽見屋內的女人從欲拒還迎和輕柔的哭聲逐漸變為嫵媚的嬌吟。


    屋內交疊的兩道身影和桌椅因為不斷的撞擊而造成的‘吱嘎’聲響,耳邊的曖昧叫聲更是此起彼伏。雲兒緩緩的走到一個隱蔽處,帶著銀色麵具的黑影瞬間出現,雲兒對著黑影笑著說道:“迴稟侯爺,事已辦妥,不出月餘定然見效。”


    黑影輕微點頭,不發一語的縱身往虎翼大營飛去。雲兒端著底盤看著碗裏還剩下的血燕,冷笑著將湯盅裏還剩餘的些許殘渣倒掉,緩緩邁著小碎步淡然離去。這月餘之後,恐怕帝都就會翻天覆地了吧?想到此處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正在看《兵略》的薛嚴聽見暗衛的迴稟,滿意的勾起唇角,“甚好,讓雲媚好生盯著,定要萬無一失。”


    當年雲媚乃是帝都花魁,被那些公子哥捧得有些飄飄然,竟敢在紅樓對他下藥,被察覺以後本想將她就此除去,誰知她眼中的倔強之色讓他頗為熟稔,一時心軟便將她留下來以備它用。如今看來自己自己決策無誤,這雲媚的藥物和蠱惑人心的本事倒是有些作用。


    “那霍王府那邊……”


    “你繼續迴去盯著。”薛嚴思索旁片刻,翻著手中的書冊。“護好她的安全,有何異動立即迴稟。”如今帝都風起雲湧,自己能對林紓和淩江羽下手,難保皇家不會有人狗急跳牆對菡嫣動手,必須慎重而行。


    “是。”暗衛頷首,瞬間消失在大營之中。


    而阮綺羅正待從暖風苑迴到聽雨閣安寢之時,經過走廊的彎角之處,敏銳的聽見頭頂有輕微的聲響往踏雪軒而去,擔心是對霍菡嫣不利,來不及細想便飛身而起,果不其然在樓頂見到一名黑衣人,即刻厲聲道:“閣下何人?潛入霍王府所謂何來?”


    雖然阮綺羅不記前塵之事,可是奇怪的是身手尚存,連霍灝軒都曾詫異非常,然她會的功夫並非江湖固有何派,所以也沒有辦法根據武功套路來找到自己的過去。


    黑衣人見被人發現,擔心自己夜探霍王府之事被人發現,壞了大事,立即施展輕功往外麵飛身而去。但是阮綺羅似乎對他的身形異常熟悉,才躍起不過兩步便被攔下,黑衣人惱怒之下,隻好想著盡快將她製服脫身。


    此情形被恰巧迴院子的霍菡嫣看見,頓時怔在原地,怎麽綺羅姐姐會和薛少宸的暗衛打起來,而且綺羅姐姐的功夫,居然會這麽高。連忙輕功躍上去對兩人叫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對麵的黑衣人則是難以置信的看著阮綺羅收招的手勢,用冷冰冰的聲音咬牙說道:“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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