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我想吃飯,我想吃飯~~~!”


    “不關我的事,你們自己鬧去吧。”


    翟庫雙手插在袖子裏麵,低著研究腳尖,可看了半天也隻看到自己肥嘟嘟的肚子。


    英烈夫人也看向了他,可惜眼中盡是不滿,翟庫權柄太渣,畢竟上台也沒幾年,當時是為了平衡才選的他。


    實際上,想當丞相,不光要有過硬的內政能力,還要能將大臣們都玩的起來。


    可這一群官員,都是豪門大族出來的,在他們看來,這死胖子算老幾啊,今天是沒辦法選了你。


    什麽時候看你不順眼,幾個家族發力,死胖子就隻能從上麵乖乖的滾下來。


    這也是英烈夫人極為不滿的地方,翟庫的能力,隻能內政,卻無法平衡大臣之間的關係。


    以往相權過大,都會被大王打壓,可翟庫估計是唯一一個相權太低的人,哪怕英烈夫人想要用他來製衡李鹿都做不到。


    別看李鹿軍中地位是高,兵權也不少,可如果不給撥糧草呢?沒有糧草他能指揮的動多少士兵?


    “丞相,不知此事,你有什麽看法。”


    “踏馬的~~!”


    翟庫暗暗罵了一聲,朝堂完全就是個火藥桶,誰點誰死,點哪邊另一邊都不會放過自己。


    別看很多大臣不怕,那是人家有後盾,自己除了兩石體重,幾乎沒有任何政治資本。


    不知道為什麽,翟庫突然想到楊乾,默默的他問著自己,如果武安君在這裏,他會如何應對複雜的朝堂博弈?


    內心思考良久,突然一道精光在他腦海中閃過。


    翟庫漸漸的唿吸聲大了起來,臉上不斷冒出細密汗珠,大口喘氣道。


    “太後,本相沒什麽主意,隻是感覺身體不適,最近吃的越來越少,睡的越來越多,很多時候覺得身體異常乏力,其實今天本相前來是打算致士,迴老家。”


    瞬間,所有人都紛紛驚訝起來,但也隻是驚訝而已。


    以往重重不屑的目光,竟然變的欣賞起來,有些人的目光中帶著憐憫。


    不過更多的人則是滿臉的譏諷,死胖子走了最好,一個蘿卜一個坑,他走了,才有機會扶持自己人上去。


    “啊,丞相,要不請大夫給你診治下?”


    翟庫擺擺手,滿臉有氣無力道“多謝太後好意,不必了,此乃消渴症,需要長期服藥,希望太後垂憐,本相也不像前任幾個丞相那麽厲害,但在內政方麵還算不錯。”


    “希望太後看在本相的苦勞上,應允了吧。”


    英烈夫人的眼神漸漸眯了起來,說實話,她都不知道翟胖子到底是不是演戲?要說演戲吧,有這個動機,朝堂詭譎,不好摸魚。


    要說不演戲吧,也說的過去,翟胖子得消渴症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估計尚國也找不出跟他差不多體形的人了。


    實在太胖了,每次看他走路,都有種他會滾下去的感覺,還有一些大臣也很不待見他。


    身份是一個,最重要的是,站在他旁邊,熱量很高,冬天也就算了,夏天呢?他一站在自己身邊,就好似點了爐子,難受的一匹。


    英烈夫人搖搖頭,長歎一聲“既然翟丞相因為身體抱恙致士,我也不好強求,在你老家給你一片封地,你就安享晚年吧。”


    翟庫吭哧吭哧彎腰,拱手行禮。


    “多謝太後!”


    此時的他已經汗如雨下,下班後,立馬坐上馬車,迴到家裏,翻箱倒櫃的整理起來。


    他的夫人一看,滿臉問好,奇道“你今天是怎麽啦?怎麽出那麽多汗?消渴症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煎藥?”


    翟庫整理著自己的錢財等緊要物品,頭也不迴道“你怎麽一句話有四個問題?想要難死我啊。”


    “你快去安排,錢財我們兩個收拾,其餘的東西讓家仆收拾就行了,今天就出發,迴老家。”


    夫人滿臉懵逼,死胖子996不想上拉?這可是福報啊,一國丞相說不做就不做?


    夫人一把將金餅子仍在床榻上,坐了上去,氣唿唿道“不行,你得說清楚,不明不白走了,算怎麽迴事?”


    翟庫拖著肥胖的肚子來到屋外,左右打量後,將房門關緊,眼神嚴肅,小聲說道。


    “朝堂裏麵因為大王之位,公子關和公子拒已經勢同水火,兩邊都是後台很硬的人,我一個沒背景,苦熬上來的傀儡,有什麽用?還好我跑得快,不然可能過幾天,我就得死!”


    夫人大驚,遲疑道“應該沒這麽嚴重!”


    “嚴重,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嚴重,隻要我們走了,就安全了。”


    夫人也是心亂如麻,開始使喚人,將行李等東西全部搞定,但東西太多,需要臨時去找馬車,總得等一兩天才走。


    大量的車夫拉著馬車來到翟庫的府邸,開始將一些東西打包裝車,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一個年輕車夫非常賣力的將東西裝好,然後開始等待起來。


    這種卿大夫人家,行李,財富能多大嚇死人,估計裝個兩三天,數十車是沒什麽問題的。


    當東西裝的差不多後,他們可以離開,但馬車不能離開,為了以防萬一,需要有人留下來,當個值班的。


    年輕車夫在傻笑中,被大夥選中留下來,這就比較吃苦了,好的地方是,運氣好,晚上可能還能混一頓剩飯,運氣不好,隻能先餓著。


    天色漸暗,大門打開,不得不說,翟府還算有點人性給了他一些吃喝,雖然是剩飯剩菜,但菜式豪華,比一些館子裏麵的東西都要好吃。


    家仆就坐在旁邊等著他還碗筷。


    年輕車夫一邊吃,一邊打著近乎,也不知道是不是情商比較高,沒一會的功夫,兩人就聊到了一起。


    “嘖嘖嘖,城東那窯子裏麵的娘們就是結實。”


    “哈哈哈,你跟我一樣,我也喜歡結實的,結實的不管怎麽撞都可以。”


    “對了,這裏不是丞相的府邸嘛,怎麽今天這麽大包小包。”


    家仆一愣,稍稍留了點心“你打聽這麽作甚?”


    青年車夫擺手笑道“嗨,這不是丞相人好嘛,大家都知道丞相才是做事實的人,所以才有些好奇。”


    家仆長長的歎了口氣,他們這種簽了死契的人,府邸就是自己的家,家主好,他們的日子自然好,家主不行了,那日子自然也難過。


    一些小官小吏看到自己都要小心說話,家仆最享受這樣的生活,可如今要迴到一個鄉下地方自然有些不滿。


    看到有人問了,反正也不是什麽機密的事情,他直接說道。


    “唉,家主的消渴症犯了,身體吃不消,隻能致士,等行李收拾好後,一大家子都會去丞相的老家,一個偏僻的地方。”


    年輕車夫露出恍然的表情,還用極其崇拜的眼神看著家仆。


    “你好厲害,年紀輕輕就當了丞相家裏的仆人,厲害了我的哥!”


    家仆哈哈一笑“你懂什麽,你們車夫可是自己賺錢自己花,我們不一樣,簽的都是死契,丞相迴老家,我們也得跟著迴老家。”


    年輕車夫,恭維一段時間後,突然臉色一變,整個人都咬牙切齒起來。


    家仆被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怎麽啦?”


    “沒事,好像今天吃壞肚子了,我,我想去出恭一下,你能不能幫忙看著一會行李,我馬上迴來!”


    家仆本來就失落,以後的地位一落千丈,沒想到這次碰到知音了,立馬給他開了方便之門。


    年輕車夫捂著屁股,背影狼狽的朝著附近能出恭的地方跑去,當來到地點後,他左右打量,立馬鑽入一個店鋪裏麵。


    沒多久的時間,他又鑽了出來,急匆匆的來到府邸門口,看著十幾輛馬車,順便要了一盞燈籠,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初春的晚上還是挺有涼意的,年輕人緊了緊身上看著跟尋常尚國黔首沒差別的衣服,實則裏麵都是羊絨,保暖性非常不錯。


    三天後,在翟府內堂,翟庫看著手上的公文以及地契,臉色難看的嚇人,甚至連喜歡提問題的夫人都不敢說話了,隻是良久後,她還是忍不住問翟庫。


    翟庫滿臉的不甘與憤憤,可最後還是化為一聲歎息。


    “這是太後給我地契,獎勵我為尚國做出的貢獻,剩下的你自己看,哼。”


    其實以翟庫的身份,賞賜也就是個普通水準,可這次卻給了超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天地,非常龐大。


    可當翟庫拿起來看了之後,鼻子都氣歪了,騙騙一個外地人也就算了。


    自己迴老家那邊的封地,自己可是門清,可給自己的是什麽?一些貧瘠到連雜草都不長的地,當地人都知道,莫不是把自己當成傻子?


    夫人拿過公文一看,立馬不幹了“家主,不對勁啊,怎麽給這麽多地?不過你到底是什麽不開心的?”


    “太後是寧可裝鬼開心自己,連一點溫暖也不給,以後再給她打工,自己就是狗娘養的。”


    “那些是什麽地方,那些都是沼澤,還有山體,根本就沒有可以耕種的地方,這地契比草紙還不值錢,有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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