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趕出來的,隻知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門外了,手裏還端著那杯給顧霖準備的咖啡。


    嚴楊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咖啡,有點懵。


    林爭將手裏的文件好好放到桌上,看向顧霖房間的方向,想起顧霖剛才說的身體不舒服,擔心顧霖又難受起來,便邁步迅速走進了顧霖的房間。


    見到他,顧霖臉色疲憊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以為你會迴來得更晚一些,沒想到你還挺快的。”


    林爭邊走過去邊道“那當然了,家裏還有個病患在等著我呢,我怎麽可能慢悠悠的去慢悠悠的迴?”


    就算不是出於私心,而是站在下屬和上司的立場,林爭也不能隨便將生病的上司一個人扔在屋裏不管。


    他自己也生病過,也知道生病起來獨自一人待著有多難受。


    那種沒有人陪的孤獨感,會在生病的時候被放大無數倍。


    林爭坐到顧霖的床邊,想起嚴楊,他責怪道:“嚴楊也真是的,我都跟他說你生病得很嚴重了,他明明知道你的身體狀況,怎麽還可以給你喝咖啡呢?他就不知道這咖啡喝了有多容易上火嗎?你本來就咳嗽得不行,要喝了一杯下去嗓子別想好了。”


    聽著林爭責備中帶著的關心語氣,顧霖眼角浮上笑意,高興歸高興,他還是替嚴楊稍微說了說話:“嚴楊也是出於好心,而且平時我也常喝咖啡,他隻是順著我的習慣,一時轉換不過來。”


    “平時常喝那是平時啊,現在可是你肉眼可見身體最虛弱的時候,這可不是平時那個精神抖擻的你了。”


    “虛弱?”


    “可不是嘛,你看著就很虛弱啊。連我都抱不起來了。”


    顧霖微愣。


    抱不起來?


    他道:“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林爭睡著了,就是顧霖把人抱進房間裏的。


    一想到自己今早在顧霖的懷裏醒來,林爭覺難有一絲為情,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無論來幾次他都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就算他再難為情,也影響不了他對顧霖的判斷,他咳了一下,直言道:“昨晚上就那麽一小段路,不過是從客廳到你臥室的距離,我看看,也就十幾米,又不遠,所以根本不算,你就是身體虛。”


    身體虛?


    顧霖語塞。


    林爭沒給顧霖任何反駁的機會,將“病人”好好在床上安頓好,再把筆記本和從公司帶迴來的文件拿到顧霖麵前,然後自己也在自己的工作位上坐好。


    所謂的工作位,也就是顧霖房間裏的書桌,在靠近顧霖床頭的方向,剛好在床頭的左邊,書桌後麵就是靠牆。


    顧霖家有單獨的書房,但是為了方便,顧霖在自己的房間裏也置了一張書桌,但實際上因為工作繁忙,再加上在遇到林爭之前並不在這裏常住,所以也並不常用,這書桌他自己沒用過幾次,現在成了林爭的專用工作位,倒也合適。


    出於為顧霖的身體考慮,林爭提議將要處理的工作推後,但顧霖為了證明自己並不“虛”,堅持了下來。


    林爭隻得配合。


    兩人合力解決了手頭上的事務。


    顧霖注意到林爭看了好幾次手上的時間,眼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他合上手裏的文件,問林爭:“你待會兒有其他的安排?”


    林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向顧霖,遲疑著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主要這事他不想讓顧霖知道。


    黑溜溜的眼珠子左右動了動,林爭點了頭。


    果不其然,顧霖問了他是什麽事。


    林爭抬手摸了摸後腦勺上的頭發,說:“我有個朋友有點事,想找我幫個忙,晚上我得出去找他一趟。”


    顧霖表情正經起來,“你朋友出什麽事了?既然是找你幫忙,那跟找我無異,我來解決。”


    林爭聽著顧霖的話,隻覺得心裏暖暖的,有一種自己被顧霖當成了自家人的感覺。


    他處理不了的,顧霖都會幫忙解決。


    甚至不是他的事,隻要是和他有關的,顧霖都會幫忙解決。


    他笑著道:“沒關係,不是什麽大事。”


    顧霖還是不放心:“真的?不是什麽為什麽要晚上見麵?”


    林爭解釋:“啊,雖然說是晚上,但並不是說要在天黑後才見麵,晚上的時候我就會去找他了,隻不過可能會一直待到晚上才迴來,是這個意思。”


    顧霖想了一下,道:“我開車送你去吧,我順便也可以見見你那位朋友,畢竟是你的朋友,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也要幫。”


    林爭想都沒想就立馬拒絕道:“不行!!”


    林爭才說完,便注意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這不小心引起了對麵顧霖的懷疑。


    看著顧霖疑惑的表情,他趕緊穩下語氣,語氣很好地解釋道:“我不是說不想帶你去見我的朋友,隻是吧,你看,你現在是我的上司,雖然也是我的朋友,但看在別人眼裏,你這身份跟我不一樣啊,會讓我朋友感到拘束的。”


    顧霖剛想說什麽,林爭趕緊抬手,接著道:“當然了,我剛才說的是不怎麽重要的問題,可以放在一邊,實際上在我眼裏最重要的啊,是你身體的問題。你現在身體不舒服啊,這兩天外又總是下雪,要給你凍到了病情加重了讓你沒法趕緊迴公司的話要怎麽辦?這就成我的問題了呀,現在全公司都知道我在照顧你,王董還特意囑咐我要我好好守著你,說公司沒了你不行,要是讓他們知道在我照顧你的這段時間,你的病情隻重不輕,我會被公司領導責備的!”


    林爭把情況說得極其嚴重,嚴重到好像顧霖好不起來他就會被趕出公司。


    雖然其中十分有兩分是過於誇張化了,但剩下的八分都是確確實實。


    因為他是顧霖的私人助理,所以整個公司都知道在顧霖生病期間都是由他這個助理在照料,而他們公司的王董也確確實實的找到了他委以重任。


    畢竟顧霖現在就是公司的頂梁柱,當初這公司就是顧霖加入之後才有了現在的成就,說得直白一點,這公司要是沒了顧霖,剩下的人根本撐不起來。


    而且顧霖背後的顧家也總是想將顧霖挖迴去,對於顧霖這個搶手的人才,集團對其極其重視,甚至為了讓他長久留在公司,還在顧霖上任ceo後撥給顧霖了比例可觀的股份。


    一旦將雙方的利益綁在一起,雙方便成了難以分割的關係。


    集團領導對顧霖的重視可想而知。


    而現在,林爭作為被領導委以重任的對象,自然也不能懈怠。


    “如果你擔心的是我的身體的話。”顧霖思考了一下,決定說實話,他攤開手,道:“好吧,其實我已經好了。”


    “所以現在,我能一起去了嗎?”顧霖道。


    林爭呆呆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顧霖開口前就已經料到了,在林爭知道自己欺騙了他之後,會生氣,生氣自己利用了他的同情心。


    但比起這個,他更想今晚陪著林爭一起出去。


    無法,有舍才有得。


    林爭看著他,道:“顧霖啊。”


    顧霖稍微靠近林爭,聲音裏帶著自責,“抱歉。”


    林爭看著離自己很近的人,吸了吸鼻子,說:“顧霖啊,你別騙我了,你看看你蒼白的臉色,怎麽能頂著這樣一張臉色來騙我你已經好了呢?”


    顧霖愣了愣。


    林爭看著顧霖的眼睛,難過的說:“你看看你,眼睛紅成這個樣子,怎麽能張口就說你好了呢?”


    顧霖:“不是,我是真的……”


    “決定了。”林爭拍了下桌子,“一個人把你放在家裏我確實不放心,這樣好了,嚴楊就算了,也不能總在下班時間麻煩申助理,我出去的這段時間,我會讓我朋友來幫忙照看你,你有什麽需求就直接和他說,完全不用客氣,對了,你們之前見過的。”


    顧霖:“?”


    半個小時後,於歡源拍掉腦袋上的雪,站在了顧霖麵前,朝顧霖伸手,“顧先生你好,我叫於歡源,是林爭的好朋友。”


    顧霖望向站在門口朝自己作拜拜的人,想邁步跟上去,卻被麵前上前繼續說話的於歡源攔住了,於歡源爽朗道:“哦對了,顧總不用跟我客氣,林爭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有什麽需要直接跟我說就行。”


    關門聲響起時,於歡源的語音也剛好落下。


    顧霖:“……”


    顧霖收迴視線,看向於歡源,聲音沉下來,問於歡源:“你覺得我像生病的樣子?”


    於歡源剛才的爽朗勁被顧霖此時的氣場嚇到瞬間不翼而飛,“好、好像……沒什麽事兒?”


    顧霖臉上換迴微笑:“對,我沒事。”


    顧霖接著問:“你開車來的?”


    雖然麵前這人是笑著的,但於歡源還是感覺自己被這人的氣場攝住了,他結巴道:“開……是開來的,但……”


    他今天來這裏可是為了照顧幫忙顧霖才來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林爭千叮嚀萬囑咐過他千萬不能讓顧霖出門。


    作為林爭最信任的朋友,他必須要堅守住自己的承諾。


    想到這,於歡源嚴肅道:“顧先生,林爭說過了您身體不舒服,所以您是絕對不能……”


    顧霖眯起眼睛,眸子裏透出一股子危險的氣息,問他:“不能什麽?”


    於歡源:“……所以是絕對不能一直臥床在家的,需要多去外麵運動運動!”


    於歡源讓開一條路,手比向門口,恭敬道:“顧先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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