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爭並沒有察覺自己的衣服掉到了肩上,直到顧霖替他將衣服拉好,他才反應過來。


    在顧霖將手收了迴去後,他又抬手將衣服重新攏了攏。


    整張臉都紅透了。


    ……丟臉死了。


    林爭現在心裏隻有唯一的這個想法。


    雖然被衣服蓋住,但顧霖手指不小心碰到滑過時的觸感還清晰的留在胸口上方的皮膚上。


    林爭將視線繼續看向窗外。


    剛才是故意的,現在則完全是不好意思。


    顧霖和他關係現在正處在敏感時期,中間隔著一條不太明顯的線,這條線就是兩人間的安全距離,一旦誰先一不小心跨過了那條線,兩人就都陷入了那片危險區域。


    林爭閉眼吸了口氣。


    隨後,他裝作神情自若的樣子說:“顧霖,我肚子好像有點餓了,你不是要去做飯嗎?你去吧,我再休息一會兒就收拾就下樓了。”


    視線依舊不看顧霖。


    “不用我陪著你了?”顧霖問。


    林爭迴過頭,已經調整好麵部表情的他看上去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他擺了擺手:“不用!又不是什麽大問題,就像我跟申助理說的,我一個人也行,你今晚就算不迴來我也完全沒任何問題!”


    林爭不僅用說的,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沒問題了,還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個床給顧霖看看。


    結果一隻腳踩空了,踩到鞋子旁邊光滑的地麵上,冰涼的地板散發出來的寒意讓林爭才剛踩到地麵的腳又慫慫的縮了迴來,還特別沒骨氣的一秒重新鑽迴了被窩。


    大意了,他身上隻穿了很薄的衣服,再加上感冒,本就對溫度十分敏感,一下子衝出溫暖的被窩,全身都像是墜入了冰窟。


    顧霖抬起一隻手扶住額,隻覺得好笑。


    林爭重新裹緊被子。


    屈服了屈服了,他現在問題還很大,不想再輕易嚐試了。


    顧霖過去將被子邊緣露著的縫隙給林爭壓實了,再次詢問:“真的不用我陪著你?”


    林爭裹著被子點頭,臉頰因為感冒的緣故,紅撲撲的。


    此時的林爭看上去乖巧得不行。


    顧霖被可愛到了。


    “好,那我去給你做飯了。”顧霖說著,邊起身邊問:“想吃什麽?皮蛋瘦肉粥?還是八寶粥?”


    “不想吃粥,我想吃那個烤雞翅,可以的話,還想要個炸薯條。”林爭一本正經地說。


    “……”


    別人生病時是沒胃口、吃不進東西,林爭生病時,胃倒是變刁了不少。


    可顧霖這次沒再順著林爭,他道:“不行,油炸的食物在感冒好之前一口也不能吃。”


    林爭的雙眼因為生病的緣故,看上去像蒙著一層水汽,現在在聽到顧霖的話之後,眉頭一皺,那雙眼似乎又多了一層委屈的意味。


    可不管看著再怎麽委屈,顧霖還是一步都沒讓,然後在無視林爭的意見之後,給林爭煮了碗營養粥,是甜味的。


    林爭喜歡吃甜的。


    等到飯飽喝足,林爭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偏頭看向窗外,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往外看去,看到通明的萬家燈火,才發覺天不知不覺已經黑了。


    他稍微挪了挪視線,看著站在窗邊的顧霖。


    “我這邊有重要的事,明天要下午才能去公司,嗯,合作方那邊的問題我今晚會處理好,有什麽情況隨時聯係我。”


    見顧霖的將電話掛了,林爭也才迴過神似的,連忙收迴視線看向其他地方。


    掛了電話後,顧霖走到沙發上坐下,拿起剛才的書,正欲繼續看,便發現林爭坐在床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顧霖已經慢慢摸清了林爭的脾性。


    像現在這樣,林爭要是坐著一動不動,但看上去又不像是發呆的時候,就算林爭的視線是看向別的地方,一般而言,林爭就是有話想說。


    顧霖幹脆合上書,要是等林爭自己說,恐怕今晚過去了林爭都不會開口,便主動問道:“你想說什麽?”


    林爭冷不丁被問話,身子動了一下,隨後手摸了摸耳朵後麵,才看向顧霖,問:“你現在還是很忙嗎?”


    “還好,比起前兩天,已經不怎麽算忙了。”


    “哦哦。”林爭點點頭,他想起之前嚴楊跟自己說過的事,他想了一下,說:“我聽嚴楊說,你之前沒同意我的離職申請?”


    顧霖默了幾秒,才道:“嗯。”


    關於林爭的離職申請,當時顧霖看到之後,想都沒想就直接不予通過,那時的他前腳才剛知道林爭打算離開自己已經是預謀已久,後腳就看到林爭絲毫不帶感情、措辭一板一眼的辭職信,胸口霎時冒出了一團火,他感覺到自己被背叛了,說實話,那時如果林爭遞上來的辭呈是紙質的,那麽顧霖毫不懷疑,自己可能當場就把辭職信給撕了。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他確實是衝動了,顧霖遇事一向冷靜,他目前為止的整個人生了,也就隻有那一次,不小心衝破了他的底線,讓他做出了從來不會做的事。


    無論是喜歡上一個人,還是為了誰衝動的去做某些事。


    想起這些,顧霖深深吸了口氣。


    不過好在,他整個人在變得更加失控之前,把林爭找到了。


    雖然過程坎坷,但他還是把人帶了迴來。


    顧霖看著乖乖坐在自己曾經睡過的床上的人,林爭現在蓋著的被子、靠著的枕頭,全都是他用過的東西,林爭整個人都被他的所屬物包裹了,這就好像林爭就待在他懷裏一樣,雖然聽上去會有些奇怪,但顧霖現在確實感覺到了一股很沉穩的安心感。


    他想讓林爭身上染上更多屬於自己的味道,他想讓林爭觸碰到更多屬於他的東西。


    他將自己世界的空間完全開放,但隻麵向林爭一個人。


    隻要林爭一個人就夠了。


    隻要他一個人就夠了。


    林爭被顧霖看得不好意思,他不想明知故問顧霖為什麽不同意自己的離職申請,之前的他也許想不通,但現在的他,完全能想得明白,因為顧霖喜歡他,無論當時的顧霖是抱著什麽樣的情緒,但歸根究底,都是因為喜歡他。


    林爭能想得清楚。


    他想問的是:“顧霖,要不我複職吧?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總是待在家裏也沒意思,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得上你什麽忙,但如果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還是希望能夠幫到你一點。”


    林爭真誠地說完,等著顧霖的答複。


    顧霖卻迴道:“不行。”


    林爭:“……?”


    林爭原以為顧霖一直保留著自己的申請,為的肯定就是讓自己重新迴到公司,可沒有想到的是,顧霖居然絲毫沒有遲疑的就將他拒絕了。


    林爭不解:“為什麽?”


    顧霖一隻手將書按在交疊起來的腿上,另一隻手搭在單人沙發側邊,幾根手指抵在太陽穴周圍,略有幾分苦惱似地道:“辭職申請明天我會給你批下來,你之後也不用去上班。”


    完全就是答不對題。


    林爭突然想到,是不是因為自己離開職位太久,顧霖覺得有自己沒自己都一個樣,或者其實自己以前的表現也不怎麽好,當時將自己的辭職申請隻是因為感情用事,到現在等事情過了,仔細一想,發現已經用不到自己了,所以就不想自己再迴去上班了?


    林爭自覺雖然他以前沒幹過助理,但至少也是有過助理的人,而且他認為自己以前顧霖交代給自己的工作也有好好的、認真的完成了。


    顧霖現在這樣,是在否定他的工作能力?!


    ……一個晴天霹靂下來。


    林爭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工作能力被顧霖委婉的鄙視了。


    林爭呆了兩秒。


    顧霖有意的迴避了林爭迴去上班的這個話題,他拿過手機,試圖轉移話題:“我前兩天看到了……”


    話才說到一半,便見林爭拉著被子一個躺倒,用被子將自己全部蓋住了,這是明擺著告訴顧霖:“我不想跟你講話。”


    顧霖頓住了。


    過了幾秒,他輕歎了口氣,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碗,出去了。


    聽到關門聲,林爭將紅撲撲的臉用被子裏露出來,見人沒在房間裏,對著房門方向的空氣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晚上,顧霖問了嚴楊,是不是嚴楊把林爭沒辭職成的事告訴了林爭,嚴楊倒是誠實,直接就承認了。


    不過他沒把自己告訴了林爭顧霖生日的事告知顧霖本人。


    嚴楊在電話裏道:“他跟你說想迴去上班了?你就讓他迴公司啊,他的工作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再說了,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談戀愛嘛,誰不想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不就想他留在你身邊二十四小時陪著你?”


    嚴楊說得有一部分是對的,顧霖最起初讓林爭留在自己身邊,隻是因為好奇為了觀察林爭,可後來,在他發現自己對林爭那絲異樣的情緒之後,把林爭留在身邊的目的便開始有了變化,既是為了觀察林爭,也是為了更了解林爭,以及,就如嚴楊所說的那樣,可以隨時見到想見的人。


    顧霖靠在窗台上,單手拉開易拉罐,喝了口啤酒,道:“可現在,我不想讓他迴公司了。”


    嚴楊疑惑:“啊?為什麽?”


    嚴楊這就不明白了。


    風從開著的窗戶縫隙吹進來,吹到顧霖身上穿著的浴衣上,他低聲說:“他現在生病了,不適合工作。”


    嚴楊好笑道:“不就是生個病嗎?一個感冒而已,難不成他還能感冒一輩子?過幾天就好了,等他好了你再讓他去上班不就行了?”


    顧霖沒有說話。


    嚴楊猜出了顧霖肯定話裏還有話,或者說,還有沒說出口的話,他道:“你說吧,還有什麽原因?你為什麽不想讓小雞窩頭迴去上班?”


    顧霖做事情絕不會找這麽站不住腳跟的理由。


    一個感冒而已,多大點事兒?有誰會因為感冒就一輩子不去上班?


    小雞窩頭自己都提出來了,那肯定是覺得自己已經沒問題,可以重新迴到崗位上了。


    說實話,小雞窩頭工作能力是被人看在眼裏的,一點也不差。


    可複職這事卻在中間被卡住了。


    現在小雞窩頭沒問題了,那麽絕對就是顧霖這邊出問題了。


    顧霖拿著電話不太明顯的歎了口氣。


    嚴楊直白道:“看吧,就是你有問題。”


    顧霖用幾根手指提著易拉罐,罐裏的啤酒隨著他的晃動轉了幾個圈。


    顧霖知道,確實是自己的問題。


    可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有個電話撥了進來。


    顧霖對嚴楊道:“等你有同居對象的時候,你就懂了。行了,我先接個電話。”


    顧霖說完,沒等嚴楊反駁,便將電話切了。


    麵對公事,顧霖臉上換了副神情,“喂,你說。”


    林爭拿著另一套幹淨的睡衣走進了浴室。


    雖然身體感覺還有點疲乏和無力,但白天已經退了燒的緣故,至少來說,腦袋已經沒有那種走路都要暈倒的感覺了。


    兩隻腳踏進浴池裏,蹲下的時候,池子裏的水滿溢了出來。


    身體被熱水包裹的放鬆感讓林爭喟歎了一聲。


    舒服。


    話說,感冒時泡澡對身體也有好處來著。


    這間房裏的浴池很大,足足可以放得下兩個成年人,林爭俯下身子從浴池尾部淌到了頭部,然後翻過身在浴室邊上靠住。


    林爭一隻手搭在浴池邊緣,曲起手指抵住腦袋,反思起來。


    他的工作能力真的不行嗎?


    可顧霖也沒批評過他啊。


    難不成是自己以前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但顧霖礙於保護他的麵子,所以就沒說出來?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他能力不足?


    林爭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林爭突然想到,之前上班的時候,他有加過一個工作八卦群,是公司裏的員工自發組織起來的群,當時他覺得好玩就也加了。


    不過在他把離職申請遞交之後,就退出了那個群。


    那個群裏什麽都聊,尤其是公司裏的八卦偏多。


    連顧霖都不知道他加過這個群。


    因為裏麵的聊天大多都是匿名,所以裏麵的人什麽都敢說。


    說實話,他想知道自己以前在公司裏工作時看在別人眼裏的樣子。


    這是一個很好的途徑。


    林爭試著加了群,但用的是一個小號,備注名字是——嚴楊。


    這群很有原則,非本公司人不加。


    據林爭了解,嚴楊沒加過這個群。


    他本來是想備注顧霖來著,但是一想顧霖那個身份……作為一個常年被群裏議論的主要對象,加入這個群,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而嚴楊本來在員工裏也就玩得開,所以以他的名義進來應該不會被排斥。


    雖然備注是備注了,但林爭不確定管理會不會同意自己這個一看就是小號的號入群。


    林爭蹲坐在浴池了,咬著手指,等待著。


    過了兩分鍾,手機裏響起叮的聲音,他收到了入群同意通知。


    林爭驚喜開來。


    剛一入群,得到的不是入群歡迎,而是一長串嚴肅的提問,應該是在印證他是否是本人,不過好在問的都是些和公司有關的問題,他迴答得很輕鬆。


    在確認了他是嚴楊“本人”之後,剛才還在對他作出嚴厲提問他的那些人,立馬換了一副明媚的笑臉,不停的丟各種表情包,然後熱烈的歡迎了他。


    做戲就得做全套,為了將嚴楊的性格表現得徹底,林爭特意去網上找了幾個特別臭屁表情包,一路實名用自戀的語氣跟各個匿名的同事吹水閑聊。


    要是嚴楊看了,都得佩服林爭的模仿功夫。


    在模仿這一塊上,林爭拿捏得死死的。


    慢慢的,林爭在群裏低調了下來,一些匿名同事開始聊其他話題了。


    匿名a:“我今天看到顧總跑藥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拿著手機的林爭:“……”


    果然,顧霖又成了話題中心。


    匿名b:“我在公司待了兩年,一直覺得顧總是鐵打的,從來沒見他生過一次病,我覺得這次應該也不是,估計隻是順路幫人買藥吧。”


    林爭靠在浴池邊上,悠閑的想著,你還真說對了。


    因為那藥是顧霖給他買的。


    匿名c:“不過有一說一,我前兩天看到顧總開完會後到附近的咖啡店裏接上了一個女人一起離開了,合理懷疑那人會不會是他的女朋友。”


    匿名b:“有有有!我也看到過一次,那個女人是不是眼角還有一顆痣?”


    匿名c:“這麽細節的沒注意到,但真的超級漂亮。”


    嚴楊:“[突然冒出.jpg]”


    嚴楊:“什麽?什麽女人?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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