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爭手上還提著袋子,顧霖的臉離得他太近了,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抵著顧霖的胸口,可也抵不住兩人之間那種似不小心就會觸碰到一起的親昵感。


    “我的小兔子耳朵紅了。”


    林爭心下一驚,他原本以為顧霖看不到,就不會發現,結果是他想的太少了。


    他推開顧霖,“沒、沒什麽要說的了。”


    林爭往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顧霖的手自他腰後鬆開,扶在他腰側的手掌也滑了下來,“現在可是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這麽好的機會,你真的沒什麽要說的?”


    林爭一隻手摸上自己的耳朵,試圖用自己冰涼的手指給發燙的耳朵降溫,將視線移到別的方向,“不說了,東西太多,我先把東西拿進去了。”


    林爭說完,飛奔迴了屋。


    顧霖往後靠在門上,目送著林爭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柔著眸收迴眼,慢條斯理的開始脫外套。


    林爭迴到房裏,將東西往地上一放,撲到床上,把腦袋埋進枕頭裏。


    瘋了,他剛剛是害羞了?


    不過就是被顧霖抱了一下就害羞了?


    不,不,不是因為被顧霖抱了才害羞,而是被帥哥抱了才害羞的。


    試問被一個神顏級帥哥抱了,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害羞的吧?


    沒錯,就是這樣!


    林爭把腦袋從枕頭裏拿出來。


    一臉的信誓旦旦。


    絕對是這樣!


    周三在美術博物館有一個畫展,舉辦方是匯創的客戶,顧霖作為嘉賓被邀請出席。


    那天申助理還有其他的事,陪同的工作就落在了林爭身上。


    林爭和顧霖匯報了具體的時間和行程,周三那天中午會先和客戶用餐,之後就會直接出發去美術博物館。


    顧霖點頭。


    林爭報好工作後就出去了。


    把門往外拉上的時候,他在越來越小的門縫中看著顧霖工作時認真的臉。


    門被他關上了。


    他想,顧霖雖然私下總是一副喜歡逗弄人的樣子,但不得不說,工作的時候,卻又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既認真又嚴謹,身上還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魄力。


    跟在顧霖身邊工作了一段時間,林爭現在大概能理解為什麽公司裏愛慕顧霖的人有那麽多了。


    外貌就不說了,能力和性格上散發出來魅力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啊。


    周三,出發去和客戶約定好的餐廳前,林爭拿著鑰匙就要去開車,卻被顧霖喊下了。


    沒多久,司機開著車出來。


    顧霖讓他坐進後座,自己也跟著坐進去,車子啟動後,便歪頭靠在林爭肩頭上。


    車子前後方沒有隔板,顧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可林爭還是怕被前麵的司機看到,剛想說什麽,就聽顧霖閉著眼道:“別動,讓我休息一會兒。”


    顧霖話一說,林爭才想起,昨晚顧霖一直在忙,好像到了快兩點才睡的覺。


    便好好待著不動了。


    興許是真的累了,沒幾分鍾,肩上就傳來了均勻的唿吸聲。


    顧霖腦袋上的頭發隨著車子的行駛,不時撓上林爭的脖頸,弄得林爭生怕把人驚醒,想動又不敢動,更嚴重的是……


    林爭盡量掩飾住臉上的猙獰。


    他被顧霖的腦袋壓住的那側肩膀和手臂,已經麻到沒有知覺了。


    到了目的地後,下了車,顧霖見林爭垂著一邊肩膀,問他:“怎麽了?”


    林爭抬起他還能動的那隻手,“完全沒事。”


    吃飯的地點定在一家臨湖的飯莊裏,那是一家風格複古的餐廳,白牆黑瓦,院子裏種滿了花,就連裏麵的工作人員也是著著古服,置身坐在其中,頗有身處古時的感覺。


    據說這家店從剛開起到現在一直都特別火,但接待的人卻極少,是那種千金難買一座位的店。


    據邀請的客戶所說,他也是預定了好幾次才好不容易拿到了這次的用餐機會。


    他們被人帶著往裏走,林爭看著那些古樸的裝飾,心情似乎都變得好了許多,路過一處擺放著花瓶的地方,領路的工作人員給他們介紹,說這是仿千年前的一隻古董花瓶,那隻花瓶最初是他們老板從國外拍迴來的,之後將真跡上交了到了上麵,然後在得到了允許之後請大師造了一隻和那花瓶一模一樣的擺在店裏。


    林爭指著那花瓶上的紋路,疑惑:“這上麵畫的人嗎?”


    聞言,介紹的人似乎感到了意外,道:“沒錯,沒想到您居然能看出來,很多人都隻以為那是複雜的紋路,或者是那個朝代的代表物,但其實畫的是人物,兩個人,但卻是一對意外分開的伴侶。”


    林爭心想,這背後是個悲傷的故事啊。


    顧霖也跟著看向花瓶,看了半晌,才看到那上麵的人,他對林爭道:“你眼睛什麽時候變那麽尖了?”


    要是林爭不說,他根本看不出來那上麵畫的是人。


    林爭得意的摸了摸鼻子,“我,視力完全就是軍官級別的。”


    顧霖搖了搖頭。


    用白牆黑瓦隔開之後,裏麵和外麵似乎就成了兩個世界,他們坐在臨湖的地方,四周種滿了花草。


    林爭撐著手坐在湖邊上,看著湖裏自由自在遊來遊去的鵝,突然生出了一種想就在這裏安逸的環境裏一直待下去的感覺。


    要是能一直生活在這種地方,想想都舒服。


    可旁邊顧霖和客戶的談話聲還是將他拉迴了現實。


    “這次的畫展不僅有國內外名家的著作,還集齊了一批新銳畫家的作品,篩選作品的時候我看到過幾幅,不得不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有才能了。”


    “寧總的眼光從來都不會出錯,我已經開始期待一會兒的畫展了。”


    “哈哈,到時還得請顧總給我留點情麵。”


    兩人正聊在興頭上,眼看桌上的茶沒了,林爭主動起身去拿。


    院子到屋裏需要穿過一麵景牆,他才剛走過去,便被迎麵而來的客人給撞了,那人手裏的茶水潑到了他外衣上,暈濕了一大片。


    那人見狀趕忙道歉。


    林爭心知對方不是故意,就沒計較,可這外衣濕了一大片,估計不能穿了。


    顧霖早在林爭被撞到時就看了過去,見林爭往屋裏走了,和客戶說了聲,便起身也跟著進去了。


    林爭來到衛生間裏將外麵脫下,裏麵就隻是一件薄薄的襯衫。


    外麵的溫度,絕不是一件襯衫就能抵禦的。


    正想著該怎麽辦的時候,身上一重,後背上多了件的大衣。


    林爭轉過頭,正好看到顧霖在整理袖口,顧霖道:“就這樣湊合吧,先穿我的,現在去買時間不夠了。”


    林爭把手伸進衣袖裏,然後甩了甩還長出來一截的手袖,再踢了踢顧霖穿起來隻到膝蓋,而他穿起來已經到了小腿的下擺,認真道:“你確定,這樣真的可以湊合?”


    看著麵前被寬大的衣服包裹,像極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男友,顧霖被可愛到了。


    他拉過林爭的手,給他卷起袖子,替他整理好衣服,然後給他係緊大衣腰部的帶子,湊到他耳旁,強行解釋,“男友風聽說過嗎?這就是男友風。”


    “……”


    兩人出去的時候,看到林爭身上的衣服,寧總臉上露出意外,不過最後知趣的什麽都沒說。


    畫展離他們吃飯的地方很近,用完餐後時間也差不多,三人便一同出發去了畫展。


    林爭沒什麽藝術細胞,但就算如此,在他真正看到那些被精心掛在牆上的畫作時,仍是感覺到了從心底油然而生的震撼。


    那些畫不單是外觀精美,就連裏麵的任何一個小細節,都是經過精心設計過的。


    牆上掛著的,不隻是被大眾熟知的名家畫作,還有一些不眼熟的畫家的作品。


    寧總邊帶他們參觀,邊給他們講解一些小眾畫作的來由。


    林爭見顧霖的視線被不遠處的一幅畫作所吸引,跟著看過去。


    那是一幅描繪日落景象的畫,畫麵層次感分明,橙色的天空下是巍峨的群山,再往下是被夕陽餘光帶起一片粼粼波光的海麵,那海水畫得非常逼真,海邊的浪花像是下一秒就要從畫裏撲出來。


    畫作上沒有署名。


    林爭看著這畫上的畫麵,莫名覺得眼熟。


    寧總見兩人的視線都在那幅畫上,便過去給兩人介紹起來。


    顧霖看了小半晌,問:“這畫是誰畫的?”


    寧總道:“這畫的作者呀……”說著,視線被他們身後的一處吸引了去。


    寧總高興地朝那處招了招手。


    林爭跟著往後看去,看到了一個個高腿長,臉上帶著暖陽般笑意的年輕男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多歲左右。


    那人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寧總給他們介紹:“這就是這幅畫的作者。”


    說著,示意那人自我介紹。


    那人禮貌地朝林爭他們微微一笑,“你們好,我叫吳虞,口天吳,不虞的虞。”


    林爭滯住了。


    吳虞……


    那是原書裏主角受的名字。


    眼前的這人,就是原書裏的主角受。


    之前林爭就隱隱覺得不對,果然,劇情提前了。


    他看向剛才的那幅畫。


    對啊,他差點忘了,原書裏,顧霖喜歡上主角受的契機就是一幅畫,因為一幅畫所以對一個人一見鍾情。


    然後在喜歡上主角受後,就把他狠狠拋棄。


    林爭聞聲看向顧霖:“你……很喜歡這幅畫嗎?”


    顧霖迴看他,唇邊帶著笑意:“不覺得這畫很漂亮嗎?”


    林爭知道了。


    顧霖,是喜歡這畫的。


    聽到顧霖的誇讚,吳虞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謝謝您能喜歡。”


    “能給我講講作這幅畫的初衷嗎?”


    “當然可以……”


    看著那兩人站在一起交談的身影。


    嗒。


    林爭像是聽到了腦海中分針和時針重合在最高處12點時的聲音。


    他知道,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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