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歡笑道,“本來隻打算買一兩個,邵公子既然大方,那就多賣兩個慢慢用!”


    公孫寧好笑,“你倒是什麽物件嗎?慢慢用!”


    進了城門,阮雲歡道,“表哥迴罷,我要到院子裏安頓這幾個奴仆!”


    公孫寧向趙承瞧了一眼,知道有他在阮雲歡萬不會有什麽危險,便點頭道,“好罷!”帶著隨從自行離去。


    阮雲歡吩咐馬車徑直拐往古井胡同,掀起車簾,向趙承問道,“怎麽迴事?”


    趙承策馬隨上,躬身迴道,“我們的人還沒有動手,平陽王府便出了事,瞧起來像是旁人安排的!”


    阮雲歡皺眉道,“出了什麽事?”


    “聞說是小世子從假山上摔了下來,生死不明,王爺一急便中了風!”


    小世子?


    阮雲歡心頭一跳,一瞬間明白。淳於弘傑今日跟著淳於信等人去邵家的莊子,並不是閑的無聊,而是要尋人給他做不在場證明。小世子出事,他卻和三位皇子在飲酒,任誰都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正說著,突然車後隨從大叫,“那個奴才逃了!”


    阮雲歡抬頭,便見柴二公子的一瘸一拐的身影橫衝直撞,片刻間沒入人群。趙承不等她吩咐,低喝一聲,縱身躍起,由馬上徑直撲入人群,身形如一縷疾風,在人群中穿插,片刻間將柴二公子一把抓住,拎著衣領拖了迴來,一腳踹他撲跪在馬車前,冷笑道,“瘸著一條腿,你逃得了嗎?”


    柴二公子咬牙挺身,仰頭望著阮雲歡,大聲道,“你送我迴去罷,我萬萬不會任你奴役!”


    “蠢貨!”阮雲歡冷笑,向趙承道,“將他交給項力,兩個月後,他若還活著,帶迴來給我!”再不向他多瞧,吩咐馬車繼續前行。


    這個地方,接近一品居,隔著半條街便是奴市,可以說是最近帝京城中最擁擠熱鬧的地方。柴二公子挑這個時候逃走,可見對這裏地形熟悉,如果不是趙承身有武功,他隻要尋人群密集的地方隨便一躲,當真被他逃了也說不定。


    而這樣的戲碼,在最近的奴市周圍經常上演,人群瞧了會兒熱鬧之後,便也就散去。阮雲歡卻突然改了主意,向外吩咐道,“趙承,將那三人送到古井胡同,命人好好看管,今日我不過去了!”


    趙承領命,自行吩咐下去,馬車於前邊拐一個彎,徑直馳迴相府。


    剛在府門前下車,但見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跑了過來,問道,“敢問可是阮大小姐?”


    白芍上前將他攔住,問道,“你是何人?”


    孩子道,“有一個人說要見阮大小姐,在街口的茶樓相候!”


    白芍奇道,“是何人?”


    孩子搖頭,說道,“他沒有說,隻是給我三個銅板,說要我帶這句話!”說完轉身就跑了。


    “喂!”白芍揚聲喊,問道,“你還沒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孩子邊跑邊迴頭,說道,“是個很威風的公子!”說到後來,轉了個彎,沒了人影。


    很威風的公子?


    白芍不解迴頭,瞧著阮雲歡道,“小姐,什麽人這樣古怪,要見小姐,還不直接來府裏求見?”


    阮雲歡想了想,笑了起來,說道,“不用管他!”說著徑直進府。


    白芍忙隨後跟上,奇道,“小姐,你不去瞧瞧麽?”


    “去什麽?”阮雲歡笑道,“既然是他來尋我,我不去,自然他還會再來,他還不急,我有什麽好急的?”


    白芍想想,嗤的笑了出來,說道,“奴婢就是好奇,是什麽人弄這古怪!”


    什麽人?


    阮雲歡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這大都城中,很威風的公子她認識的不少,但是想見她,又不敢徑直上門求見的,恐怕隻有一個!


    立在巷口的拐角,眼看著阮雲歡進府,連馬車也從偏門趕了迴去,秦鵬暗暗咬牙,心裏說不出的氣怒。但要讓他就此尋上門去,被秦氏的人瞧見,恐怕又難解釋清楚,隻得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阮雲歡一連三天沒有出府,到了第四天,門外突然有丫頭稟道,“大小姐,前邊小廝來迴,說沈家小姐求見!”


    沈家小姐?沈子涵?


    阮雲歡微詫,說道,“快請進來!”喚丫鬟來換了衣裳,向花廳裏來。


    隔了片刻,沈子涵跟著小丫鬟進來,匆匆見了個禮,說道,“姐姐可曾聽到,平陽王府出了大事!”


    阮雲歡點頭道,“聞說平陽王病危,後來不是說救了過來嗎?”


    沈子涵搖了搖頭,一屁股坐進椅子裏,說道,“小世子死了!”


    阮雲歡吃了一驚,問道,“幾時的事兒?”


    沈子涵道,“一個時辰前,妹妹剛得了消息!”


    阮雲歡顧不上管她臉色難看,心裏卻想,自己在平陽王府安插了人手,怎麽小世子過世,自己沒有得到消息,反而是沈子涵前來報訊?


    似乎是解答她的疑問,沈子涵落淚道,“我本來以為,小世子生母雖然過世,終究他還有母族支撐,哪裏知道……哪裏知道……”臉色蒼白,連連搖頭,突然衝到阮雲歡麵前跪下,雙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連聲道,“阮姐姐,救你求求我,救你求求我!小世子一去,淳於公子必然會使人找妹妹的麻煩,如今妹妹隻能求姐姐救我!”


    阮雲歡一怔,電光火石間,瞬間明白。


    在太子府那日,本來是有人要謀害小世子,卻被沈子涵看破。那時沈子涵雖然進京已有三年,但她商賈出身的身份,卻很難打入帝京的名媛圈子,不得己,隻好插手管了這檔閑事。而當時自己剛剛迴到帝京,在秦氏和阮雲樂的挑唆下,也受到排擠,於是沈子涵拉自己一起,一則給她做個見證,二則,也拉一個同盟。


    旁人見一個千金小姐跳到水裏救人,或者會覺得驚訝和好笑,可是在小世子的母族,卻會將她看做恩人。而小世子的生母……


    阮雲歡腦中極力搜索,想出一些影像。似乎,小世子的生母,也是江淮人,江淮……潘家!對,那個幾乎被人遺忘的世家!在兩朝之前,潘家也是大鄴朝一個名門旺族,顯赫一時,較如今的邵家、公孫家還要興盛。


    隻是盛極而衰,在出了一位皇妃之後,潘家再無傑出的人才,也就漸漸沒落。到了前朝,便退出帝京,迴返老家江淮。而在七年前,平陽王續娶繼室,卻挑中了潘家的女兒,潘家也因此有了重振的機會,便也開始陸續返迴帝京。


    潘氏嫁進王府,三年有孕,四年前產下小世子後,血崩而亡。從那之後,潘家唯一的指望,就是這個未來會繼承王位的小世子,自然會傾盡心力照顧。


    而同在江淮,沈家和潘家,想來也是舊識。太子府一事,沈子涵對小世子又有救命之恩,潘家自然不會計較她是什麽出身,對她自然百般感激。沈子涵就是借著這層關係,迅速在帝京名媛圈子裏站住了腳,卻也給自己埋下了隱患。


    淳於弘傑一意除了小世子,自己謀奪世子之位,對沈子涵自然懷恨在心。如今小世子一死,潘家受到重創,未必還顧得下她,而以沈家的能力,自然不足以蔽護。而那些所謂的名媛閨秀,又斷斷不會插手這種事,所以,沈子涵想到向自己求救。


    小世子出事,以沈子涵和潘家的關係,自然會時時關注,所以,才會第一時間得到小世子去世的消息!


    阮雲歡一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想到上一世便是小世子夭折,淳於弘傑襲了爵位,不由暗暗點頭,問道,“我與淳於弘傑並無交情,妹妹讓我如何救你?”不但沒有交情,還有些齟齬吧!


    沈子涵一窒,咬唇道,“姐姐與淳於弘傑雖無交情,但是……但是聞說靖安侯府與平陽王府是世交,若是……若是哪位公子肯替妹妹說句話,淳於公子目的已經達到,瞧在靖安侯府份上,或者便……便會放妹妹一馬!”


    阮雲歡定定向她注視,心裏最後一絲疑惑也想的通透。


    淳於弘傑是什麽人?他覬覦王位,胸藏野心!或者旁人還瞧不出來,可眼前這位沈大小姐卻一定已知道了什麽。一個有極大野心的人,豈會因為一個柔弱女子曾無意壞了他的事而動輒得咎?唯一的解釋,就是沈子涵眼見失去了潘家這棵大樹,便想借機和靖安侯府扯上什麽關係。


    隻要靖安侯府有人肯替她說話,再加上適當的運作,她便可冠上與靖安侯府有某種關係的標簽,從此以後,在大都名媛、貴婦的圈子裏,還有誰敢小看?豈不是比靠上潘家還強的多?


    而她會來相求自己,自然是知道,淳於弘傑橫刀奪愛,搶了五表哥公孫寧的愛侶,自己曾在她麵前流露出對淳於弘傑的不滿,借著這層心理,就算是為了與淳於弘傑作對,或者也肯伸手幫她。


    好深的心計!


    阮雲歡心裏冷笑,臉上卻露出些為難,說道,“我隻能盡力一試,成與不成,卻不敢保證!”


    沈子涵大喜,點頭道,“隻要姐姐肯替妹妹說話,妹妹便感激不盡!”依公孫一家對阮雲歡的疼愛,隻要她肯說話,豈有不成的道理?


    沈子涵離去不久,青萍從陸太醫處迴來,一進門便向阮雲歡笑道,“小姐,秦副都統請小姐太和居一見!”說著將手裏的帖子遞了上去。


    阮雲歡瞧了瞧她手裏的帖子,笑道,“是他親自給你的?”


    青萍點頭,笑道,“奴婢原不肯接,要他自個兒上門投帖,難得秦副都統肯說好話,便免為其難接了!”


    白芍一旁叫道,“啊喲,我們青萍姑娘當真的為難的緊!”說的三人都笑了起來,才又問道,“小姐,去不去?”


    “去!”阮雲歡笑,說道,“這段日子,也夠他受的!何況,明日也該去瞧瞧那幾個買來的奴才了!”不能為了躲著秦鵬總不出府吧?


    白芍笑著應下,自去準備明日出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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