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之野,大戰方歇,月關山飄然離去。


    剩餘數人,除救世淨如未參戰,睡羅漢枕上眠、不盡道人,以及經劍羅漢佛元灌注,由忘名氏蛻變的怒目金剛明心,各自盤膝打坐,恢複真元,療複傷勢。


    救世淨如再取玉淨瓶中三滴甘露,灑在三人身上,助他們療傷。


    此時,忽有風雪至,一人步伐沉重,緩緩走來,自風雪中走出。


    隻見其愁鎖眉,不苟言笑,雪染白衣,風姿俊逸。


    身背玉尺劍,手握半卷書。傳大德於世,踐君子之行。


    遙遙一見,便覺此人如雪中梅,一身傲骨不折,落落坦蕩不染塵。


    正是:瑞雪·照豐逸。


    照豐逸彎腰拜道:“抱歉,因吾之故,導致蚩皇封印被破,連累兩位好友數百年之功,前功盡棄。”


    三人奉命看守蚩皇封印,已有數百年,神州得以有數百年之和平,三人雖不得出世,心中卻甚是欣慰。


    而今蚩皇破封而出,神州浩劫將再起。


    照豐逸心知,一旦浩劫來臨,他便是神州的罪人。


    不盡道人收功起身,扶起照豐逸道:“老道不說諒解的話,你自己也不會諒解你自己。但請記住這份自責、愧疚之心,來日好好補上。”


    他拍拍照豐逸的肩,又道:“蚩皇若禍亂神州,吾與和尚陪你,一同滅了他。”


    枕上眠亦道:“萬事因緣際會自有數。方才大戰,雲鯨似有鬧動,以至於白雲生未及時援手,佛友劍羅漢出現的時機也剛剛好,又碰巧好友你外出赴約,吾方少了一員大將。如今細思,吾等恐陷入他人局中了。”


    照豐逸怒道:“不管是意外還是巧合,不管是誰布局,吾要他付出代價,先從赤尊八千勝開始。”


    “可要老道幫忙掠陣?”


    “不用,吾會解決。”


    “也罷,涿鹿之野事了,吾迴去看看道子道孫,數百年未見了。和尚,書生,有事知會老道一聲,先走也,請!”


    “請。”


    不盡道人揮揮道袍,揚去塵土,縱天而去。


    隻聽他放聲歌道: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枕上眠又養傷三日,被劍羅漢擊傷之處,徹底恢複,他道:“佛友臨終前,拜托吾調查一樁血案,好友,來日再聚,請。”


    “請。”


    睡羅漢枕上眠帶著救世淨如和怒目金剛明心離去,往南行,至無果穀,線索就在穀中。


    眾人離去,瑞雪照豐逸也走出了涿鹿之野,至不遠處的一座高山上。


    隨著人去,涿鹿之野徹底恢複了平靜。


    忽然,涿鹿之野地氣突然變動急縮,深埋地底之下。


    沒了地氣阻攔,東方廣闊迷霧擴散而至,西方萬裏狂沙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迷霧、狂沙於涿鹿之野起爭端。


    一時間,涿鹿之野剛剛結束人鬥,又起天地自然之爭。


    約定時間將至,赤尊八千勝一身白色絨袍踏步走來,手中拎著一壺酒,遠遠便覺一道淩厲的目光盯著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怒火。


    他抬頭望去,見前方雲霧籠罩的山頂之上,照豐逸迎風而立,麵寒心寒,揮手便是一道劍氣襲至。


    赤尊不躲不避,任由劍氣貫穿左肩,頓時血流不止,轉眼染了半身紅。他身體晃了晃,朝照豐逸淒慘笑了笑,邁步繼續前行。


    照豐逸再揮手,又是一道劍氣至。


    貫穿了右肩,血再度流出,赤尊一身白衣,瞬間染紅。


    赤尊卻笑道:“我於大雪山深處,埋了一壺酒,紀念你我之情,而今我取出,酒香而甘,色白而赤,你我共飲如何?”


    早在涿鹿之野大戰之前,兩人於大雪山中相遇,爭一方寒玉,不打不相識,自此相交,雖陣營不同,友誼不變。


    赤尊仰天一口,道一聲“好酒”,隨即朝天一擲,破空穿雲至照豐逸手中。


    山頂上,照豐逸接過,想起過往,曆曆在目,神情變了又變,猛然一大口灌入,又再飲一口,甩酒壺而去。


    他不喜酒,幾乎不飲酒,咳了數聲。


    兩人之友誼,竟摻雜了欺騙、算計,這是他不能接受的,令他痛心。


    赤尊接過酒壺,突然吐出一大口血,身上竟冒寒氣,是寒毒入體的征兆。他前去大雪山深處取酒,未用真元護體。


    照豐逸冷聲道:“赤尊八千勝,你之劍氣傲骨何在?你是何時開始,盡會使這些卑劣的手段?也罷,你吾友情,猶如此山,日後相見,殺無赦。”


    照豐逸轉身離去,轉眼已不見。


    他終究還是留了情,正如赤尊預料。


    “哎,我很無奈啊。照豐逸,這人世爾虞我詐,不適合你,迴你的銜草結廬去吧。”


    赤尊歎息一聲,體內真元一動,寒氣盡去,亦轉身離開了。


    “轟隆隆……”


    身後,一聲巨響,山崩。


    赤尊飲幹壺中酒,暈暈乎乎恍似仙,如行仙路雲端,至一處斷崖,崖深不見底,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瞬間清醒。


    突有聲音空靈,自前方山穀傳來:


    “哈,吾事先料你會墜落斷崖,失算了。”


    赤尊笑道:“先生說笑了,若非先生計策神算,吾如何能救出蚩皇,我替蚩皇拜謝先生大恩。”


    “不過因勢利導,順勢而為罷了,小事爾。”


    “於先生而言是小事,對我來說卻難如登天。先生授我進出涿鹿之野三道大陣法門,又知雲鯨變故,拖延住白雲生,更引導劍羅漢之行動,先生當真神算也。”


    赤尊看向眼前山穀,山穀幽靜,地勢偏低,偏有雲霧繚繞,遮擋了視線,看不清內中。


    穀中有奇人,料事如神,智絕無雙。


    解封蚩皇之計,便出自此人之手。


    他又道:“隻可惜一點,我依先生之計,卻失去了一名好友,先生可否相賠?”


    “交友在於交心,心痛說明還有挽救的機會,若心不痛了,才會徹底失去。你心痛嗎?”


    “很痛,很痛啊。”


    “那便靠你自己去挽迴了。”


    赤尊皺眉沉思片刻,笑道:“先生大才,布計行雲流水,布陣絕妙無雙,更能以八卦陣法測算天機走勢。我欲替蚩皇招攬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吾出世天時未至,天時若至,必投入蚩皇座下,到時還請赤尊為吾在蚩皇麵前美言幾句。”


    “先生又說笑了。”


    穀中之人又道:“不能拜會蚩皇,便送幾件小禮物給蚩皇助興,希望蚩皇能夠喜歡。”


    “哦?哪幾件小禮物?”


    “一者,佛門佛之魔,神州西南之地,有一邪脈勢力,名為血魔教,造萬千血禍,聚血海之力,欲解封佛之魔,佛之魔解封已不可擋。”


    “二者,道門道子牧之玄、道傳東王太一再起爭鋒。可知北海道道主何人?”


    “長春道老望丘機。”


    “然也,望丘機乃道門宿老,頗有野心,多少真道受其恩,聽其命令。他欲使計,令昆侖山、老君山兩方爭鬥,他從中取利。”


    赤尊驚道:“這事先生都知?”


    “咳咳,吾隻是派了一名臥底在北海道而已。此兩者劫難一起,道佛二教必將實力大損。到時儒門亦不可獨善其身,禍亂三教。”


    赤尊可不全信他之言,他定在兩者中起了關鍵作用。


    “確實是禮物,還是大禮物,多謝先生了。”


    “客氣,吾有要事處理,請便。”


    赤尊迴了聲“請”,下了斷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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