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陣法,江止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他的麵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幾乎顧不得思考,就直接跑到了那處。


    他將陣法破除,裏麵那模糊的身影瞬間瑟縮了一下,隨後,抬起頭,十分警惕的盯著他。


    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蘇晚臉上被魔氣侵蝕的傷口,一顆心瞬間揪起,疼得厲害。


    他慢慢走過去,蘇晚似乎也認出他了,一雙眼裏頓時盛滿了劫後餘生的歡心,直到江止走到她麵前,她才迴過神來。


    「師尊……」她近乎喃喃的念叨著,隨後,笑意盈盈的拿出手裏的魔丹,聲音沙啞的道:「師尊,你看,我斬魔了!」


    她的手上都是傷口,不複之前的白皙稚嫩,那般鮮血淋漓的模樣著實叫人觸目驚心,他的晚晚什麽時候受過這麽重的傷?


    雖說江止一直想讓蘇晚成長,可這成長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


    魔丹是魔將的,金丹期的實力。


    晚晚在進入秘境之前,還是一個連築基期弟子都打不過的人。


    可現在,已經能斬金丹期的魔了。


    江止心裏五味雜陳,他看著蘇晚,輕聲的說:「很棒,晚晚真的很棒。」


    蘇晚聞言,眼裏都是濃鬱的笑意,她輕輕的笑著,說道:「師尊,我突破了。」


    這話一出,江止才注意到蘇晚渾身上下的氣息,已經金丹大圓滿了!


    這氣息並非他強行用丹藥喂上去的那麽虛浮,反而十分紮實,觀這模樣,似乎用不了多久就會突破。


    江止微微頓了頓,不知道是喜是憂。


    但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江止輕聲的說:「晚晚,我們出去吧。」


    「好!」蘇晚笑了笑,正準備和江止一起走,卻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迴身和江止說道:「師尊,你等我一下。」


    江止愣了愣,便見蘇晚蹦蹦跳跳的來到一尊屍骨前,恭恭敬敬的彎腰,輕聲的念叨著:「老前輩,謝謝你的功法和經驗,我先走啦,等我以後強大了,就把你的屍骨帶出去。」


    說完,她又將那顆魔丹放在屍骨的麵前,這才轉身和江止說:「走吧,師尊。」


    江止微微眯眼:「功法?什麽功法?」


    晚晚生性善良,單純好騙,若是被歹人欺騙,怕是會輕易相信,屆時,說不準會對晚晚造成什麽不可逆的傷害。


    蘇晚眨巴眨巴眼睛,乖巧的迴答道:「叫攬月摘星決,是這位前輩的成名功法。」


    江止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這名字他倒是聽過,是上古時期大能的功法,雖說這位大能後來墮魔了,但在墮魔之前,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江止將神識探入蘇晚的身體,未曾發現她身體裏有殘留的殘魂之時,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也是晚晚得到的機緣了。


    思及如此,江止心裏稍微安慰了些許。


    他體內的靈力即將告罄,這地方已經耽誤不得了,他直接拉住蘇晚的手,用靈力將其包裹,隨後帶著人飛到懸崖之上。


    與此同時,燕重烏的狀態奇差無比。


    翻騰的藥力在其身體中不斷的衝撞,似乎骨骼都被震碎了。


    他渾身上下都是冷汗,鬢角的頭發被打濕,貼在了臉頰上。


    他的樣貌本身就是豔麗的,眉頭微皺時,直讓人覺得像一枚易碎的瓷器,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讓人驚豔不已。


    虞昭十分緊張的看著他,生怕這人陷入危險之中。


    天機在一旁輕聲的安慰著:「主人,你放心好了,他一定沒事的。」


    虞昭沒有迴應,此時此刻,燕重烏的修複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額頭上的


    冷汗流淌的厲害,手指無意識的蜷縮,似乎痛苦到了極點。


    可在這痛苦之下,虞昭能感受到他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濃鬱生機,不一會兒,燕重烏慢慢趨於平靜。


    虞昭鬆了一口氣,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接下來便不用擔心了。


    明景煥一直盯著虞昭看,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虞昭露出這麽擔憂的神情了。


    上一次見到,應該是在一年前了。


    這一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曾經觸手可得的東西已然變成了奢望。


    他看著虞昭,抿了抿唇,終於忍不住的開口說道:「昭昭……」


    虞昭轉頭看著他,目光平淡,似是沒什麽情緒。


    明景煥見狀,有些難受,他想開口問虞昭有沒有原諒他,也想問問虞昭兩個人是否能迴去。


    可是他問不出來。


    他隻能神色暗淡的說:「出了秘境之後,可以陪我去一次望月樓嗎?」


    虞昭沉默了片刻,神色複雜。


    她以前很喜歡和明景煥一起去望月樓。


    她大概知道明景煥說這話說什麽意思,可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是沒有辦法修複的。


    望月樓承載了虞昭無數美好的迴憶,她不想玷汙了望月樓。


    虞昭看著明景煥的眼睛,那人的眼睛裏都是期望,那般小心翼翼的神情虞昭從來沒見過。


    印象中的明景煥,是意氣風發的,何時會如此卑微?


    可虞昭注定要讓他失望了,明景煥眼睜睜的看著虞昭搖頭,那一刻,渾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跟著凝結了。


    明景煥控製不住的想哭,他咬牙,不想讓自己狼狽的模樣被看見,可虞昭說的話,還是像刀子似的紮進他的心裏。


    那人用一種十分平淡的語氣說:「算了吧,明景煥,我現在隻想修煉。」


    可是明景煥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他輕聲的說:「不想去望月樓嗎?那去觀星閣怎麽樣?或者……或者去食坊,你不是最喜歡他們家的叫花雞了嗎?我帶你去吃好不好?」..


    他一連串的說了一大堆,說到最後,明景煥已經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了,他隻是不想停下,不想聽到虞昭說拒絕的話。


    可話說到最後總是要說完的,虞昭冷眼看他,什麽都沒說,可明景煥卻知道,這樣比她說了什麽還讓人難過。


    他漸漸的止住了話,他說:「昭昭,我隻是……」


    虞昭說:「宗門大比在即,師兄應好好修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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