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道路兩旁亮著昏暗焦黃的燈光。


    吉良吉影帶著疑惑,走在馬路旁。


    現在已經位於小鎮邊緣,這個時間點,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偶爾路過騎車的路人,也是神色匆匆,一副著急迴家的樣子。


    越是往前,吉良吉影越是感到氣氛的不對勁。


    他按照希頓的吩咐,下了車,沿著馬路一直往前,現在已經走到杜王町的最邊緣的田野上。


    現在已經連路燈都沒有了,有的隻是耳邊此起彼伏夏天的蟲鳴。


    八月份的知了叫聲,在這無邊的田野中顯得是格外刺耳。


    但也給了吉良吉影一絲心安。


    抬頭望去,吉良吉影突然看到一間小屋。


    更遠處,田頭竟然打著一盞小燈。


    吉良吉影大概能猜到,這盞田頭的燈大概是還有農戶在田裏忙碌而點的。


    果不其然,吉良吉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從那間木屋走了出來。


    吉良吉影心下一狠,抬腿趟進麥地。


    按照希頓的說法,要他沿著麥田的公路一直往前,直到看到一間臨時儲存倉穀的小屋,就可以停下了。


    然後殺死屋中的人或者...


    被殺死!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邊看不到一絲光亮。


    吉良吉影右手緊緊地握著自己路邊撿的一根木棍,木棍不長,被他藏在衣服內,因此顯得他現在的姿勢有些滑稽。


    他盡量壓低身體,與麥田融為一體。


    說到底,吉良吉影今年不過十七歲,也沒有鍛煉過身體,這樣明目張膽地與一個從未照麵的人去搏鬥,他並沒有必勝的信心。


    人的一生會有數次蛻變,很明顯,吉良吉影的第一次蛻變因為希頓的突然出現,變得異常糟糕。


    他自認自己可以依靠智商與觀察謹慎,實現完美犯罪,滿足自身那變態的欲望。


    他早就觀察杉本玲美一家,他們的作息,日常習慣,交友,假如希頓沒有出現,杉本玲美一家都會死在吉良吉影的屠刀之下,然後真相被一把火燒得灰飛煙滅。


    而這也是吉良吉影的一次蛻變,內心欲望的第一次滿足,會帶來更多的無窮無盡的欲望。


    一旦打開一個缺口,就像永遠填不滿的溝壑,吉良吉影一生都會為之奔波。


    有一就有二,第一次會慌亂,但第二次就隻剩下冷靜,第三次就會變得熟練。


    很可惜,第一次,吉良吉影就因為希頓受挫,甚至對他的內心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所以現在的他變得更謹慎,膽小。


    “誰在哪!”


    突然,前麵的黑影突然轉身,朝吉良吉影的位置低聲吼道。


    “休!”


    吉良吉影來不及想對方為什麽會發現自己,但為了讓行動更順利,他選擇先下手為強。


    抽出懷中的木棍,徑直朝對方的頭頂掄去。


    甚至到現在這個時候,他都沒有看清對方的麵孔。


    “嘩啦!”


    木棍並沒有反饋給吉良吉影打擊感,反而被對方一個側身躲過。


    對麵不是自己想象中身體老弱的農戶!


    也是,想一想都知道那個惡魔不可能讓自己去殺死一個農戶。


    可惡,緊張的心情讓自己都沒有發現對麵的偽裝。


    隻見,本來身體句僂的對方,站直了身體。


    單憑身高體型,對方遠比吉良吉影更壯實,更具有威懾力。


    然而更讓吉良吉影絕望的是,對麵的手摸到腰間,竟然抽出一把刀!


    那個壯碩的男人頭上戴著草帽,背對著身後掛著的燈光,看不到麵容。


    幽暗的燈光一閃一閃,好似接觸不良,但透過刀片的反射,閃得吉良吉影心中直發寒。


    這根本不是一個體量級的對抗,對麵也不是什麽老弱農戶,而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


    吉良吉影思維飛快地轉動,思考如何解決眼前的危機。


    不能跑,現在在麥田裏,根本無法奔跑,並且對方因為體型的差距,對麵明顯是優於自己的。


    甚至可能自己剛轉身,就被對方抓住。


    “你是誰,為什麽要殺我!”


    對麵的男人聲音陰沉,對著吉良吉影發問。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個人突然靠近自己並且帶著殺意,雖然疑惑,但隻要見到了自己,就要做好被自己殺死的準備。


    吉良吉影沒有迴話,而是試探地往後退步。


    “喂!小鬼,迴話,你是啞巴嗎!”


    片桐安十郎的聲音大了幾分,他很是不解,為什麽有人敢對自己下手。


    陰謀,他一定發現的什麽!


    片桐安十郎不得不考慮這個可能,因為他自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但吉良吉影仍然沒有迴話,極致的恐慌後是冷靜,吉良吉影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如何反殺。


    能夠很輕鬆地,讓自己脫離這次危機,讓那個惡魔大吃一驚,讓他的計劃無法得逞。


    “停下,你已經激怒我了,小子!”


    “唰!”


    片桐安十郎跨出一步,長柄刀朝吉良吉影砍去。


    “卡察!”


    木根被砍斷,但刀鋒速度不減,砍中吉良吉影肩膀。


    片桐安十郎揮刀速度很快,快到超乎吉良吉影的預料。


    這是身體素質的差距。


    吉良吉影隻感到一股熱流從自己的肩膀劃過手臂,他用手捂著胳臂,刺鼻的血腥味道在麥地中蔓延。


    刀身入肉,砍得很深,而吉良吉影依舊一聲不發。


    “看來你小子真的是個啞巴!怎麽,隻會偷襲的臭蟲!”


    “嗤!”


    突然,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傳到片桐安十郎的耳中,顯得是那麽刺耳。


    “你是不是很慌張?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要來殺你,是不是在想我發現了你的秘密,我有沒有同夥,有沒有報警?”


    隨著吉良吉影不斷地講述,片桐安十郎憤怒地抬起手中的刀,大步地靠近後退的吉良吉影。


    “小子,你很聰明,但你也成功的激怒了我,現在我已經不關心你說的那些,隻想殺了你!”


    片桐安十郎情緒有些激動,任誰在毀屍滅跡的時候被撞破都會憤怒。


    他今年不過十九歲,剛從監獄出來沒多久,壓抑不住自己內心殺人的欲望,今天再次犯下一起殺人桉件。


    僅僅是十二歲到十九歲的這七年時間,他就被逮捕了兩次。


    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因為未成年的原因,被判刑時間大大縮短,然而今年出獄,自己已經十九歲了。


    盡管還沒到島國的法定成人年限,但自己多次犯下桉件且接近成年的情況,再次犯桉,極可能下次進監獄就要待到死了。


    因此他不得不改變自己以往的犯桉風格,選擇毀屍滅跡。


    “從你的狀態和刀上的缺口,我大概可以看出,你並不熟練,怎麽?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吉良吉影依舊不慌不忙地解說自己的發現,同時,腳步一點一點地往後退。


    “自大的小子,你會為自己現在的態度後悔的,等我將你殺死,再來幫我解決困難吧,現在隻需要你先去陪他!”


    片桐安十郎步步進逼,他的步子明顯比吉良吉影更大。


    寒光一閃,砍刀瞄準吉良吉影的脖子揮下。


    “嘩啦!”


    身後的麥田被吉良吉影一個翻滾,壓倒一片。


    片桐安十郎這致命的一刀被吉良吉影勉強躲了過去。


    “咳咳!讓我猜猜,你碰到什麽問題了。”


    吉良吉影狼狽地站起來,劇烈的運動和緊繃的神經,讓他有些氣喘。


    但為了維持眼前的狀態,他還是強壓下激動的心情,喋喋不休地說著。


    “分屍看來是一件挺消耗體力的事情,讓你的揮刀的手都有些軟弱無力,這麽著急,看來屍體還沒有處理幹淨吧。”


    “唿!”


    砍刀再次揮動,巨大的力量好像要劃破空氣。


    “嘩!”


    纏繞在插在土地裏長杆上的劣質燈泡掉在地上,片桐安十郎剛剛一擊,砍斷了掛燈泡的長杆。


    老化的電線落下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放電聲響。


    “小鬼,我已經看穿你的想法了!這樣劣質的手段是本大爺玩剩下的!”


    突然,片桐安十郎摘下了頭上的草帽,咧嘴漏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噢?是嗎?”


    吉良吉影站直了身體,直勾勾地盯著片桐安十郎的殘忍笑容,嘴角漏出一絲不屑。


    “你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自己不是我的對手,然後不斷地用語言激怒我,想要我對你不斷地進攻,就是為了讓我砍斷木杆,讓電線的電流通向地麵。


    但很顯然,你的計劃落空了,我雖然憤怒,但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


    我不知道你為何要殺死我,但我可以肯定你既沒有報警,附近也沒有同夥。


    你的一切行為都是抱著獨自殺死我的目的。


    我大概理解你的想法,我從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我們是同一類人。


    殘忍,陰險,狡猾,還有那無盡的欲望!”


    “沒錯,這的確是我的計劃,我低估了你的智商,還以為你是一個隻知道殺人的劊子手。


    但現在,你好像也沒辦法殺死我。”


    吉良吉影身體向後微傾,右手扯住身上的襯衫,一口咬住。


    “撕拉。”


    襯衫被他扯破,漏出裏麵的傷口。


    現在他的左臂大量失血,幾乎沒有知覺,更別提移動左手了。


    而對麵,片桐安十郎的確沒辦法立刻貼近吉良吉影。


    剛剛氣血上湧,砍斷掛著燈泡木杆時,他就反應過來吉良吉影的目的,因此一個轉身飛躍,遠離地上放電的區域。


    “你為了躲避電流,不得不遠離我們中心的區域,站在這裏,我隱約能聽到倉庫裏電動機的聲音。


    所以這個燈泡是你從倉庫扯出的電線,我無法估計電流電壓的大小,但這直徑四五米左右,都是有電的危險區域。


    你想要殺死我,隻能估算電流位置,選擇繞大範圍後貼近我。”


    吉良吉影一邊用撕成長條的襯衫簡單包紮自己的傷口,一邊冷靜地分析。


    現在他,電線放電接頭,片桐安十郎位於一條直線上,中間間隔六七米。


    “小鬼,你是不是得意太早了,就算你說的是對的,但並不代表你逃脫了我的掌心。


    除非你打算和我繞圈圈,但受傷的你,怎麽跑得過我呢,你打算流血過多,然後被我像抓小雞一樣抓住嗎。


    我會抓著你的脖子,然後放進打草機中攪碎,然後喂豬!”


    “噢,你說得這麽自信,倒是試一試啊!”


    吉良吉影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可惡!”


    片桐安十郎手提血淋淋的砍刀,邁步繞過電線,朝吉良吉影逼近。


    一步、兩步、三步。


    片桐安十郎距離吉良吉影越來越近,但吉良吉影卻一動不動。


    “怎麽,被我嚇到腿軟,動彈不得了,現在你要是給我跪下磕頭,我或許會考慮讓你死得不那麽痛苦!”


    “或許吧!”


    吉良吉影突然詭異地一笑。


    “啪!”


    突然間,地麵上的電線突然動了起來,徑直地彈向片桐安十郎。


    “劈裏啪啦!”


    刺鼻的焦臭味瞬間炸開,隻見片桐安十郎直接被電得火花四濺,頭發發直。


    另一半,用盡全身力氣,起身往後飛躍的吉良吉影灰頭土臉地站起身來。


    然後彎下腰,右手下伸,解開了腳腕上的細繩。


    接著他慢慢地繞過片桐安一郎的冒著煙氣仍然發抖的屍體,走進更遠處的倉庫小屋。


    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片桐安十郎就在這裏處理屍體。


    借著月光,吉良吉影找到了轉動的柴油發電機,按下開關。


    轟隆聲停息。


    然後他看清了倉庫裏滿地的狼藉。


    紅的白的黃的,骨頭,血肉,雜草。


    吉良吉影麵不改色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惡臭的血腥味也無法動搖他的神經。


    突然,他聽到了外麵車輛經過的動靜。


    果然,自己這邊發生的一切都在那個惡魔的注視中!


    推開倉庫門,拖著沉重的肩膀,吉良吉影走了出去。


    他看到晃眼且明亮的車燈直接照向自己這邊。


    吉良吉影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再次路過片桐安十郎的屍體,吉良吉影一口血痰吐在他的臉上。


    “我們可不一樣,隱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性格,而你沒有!”


    接著,他扭頭繼續往希頓方向靠去。


    來到車邊,吉良吉影看到希頓正靠在車門,悠閑地打量著他。


    “我已經報警了,看了今晚是沒辦法迴家了。諾,包紮一下,既然贏了,那就不要死了。”


    說著,希頓從駕駛位前的儲物櫃掏出藥箱,放在了車頭前的引擎蓋上。


    吉良吉影點點頭,默不作聲地打開了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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