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大為震撼。


    她心情複雜地對?格維爾說:“這就是真?實的姐妹情嗎, 我悟了。”


    發表了讓皇帝去吃屎的言論之後,安德莉亞把頭埋進枕頭裏,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珞珈苦苦勸她, 也無?法讓她離開枕頭。


    無?奈之下, 隻能從陽台上原路離開,去一樓的宴會?廳看看。


    她離開之前,安德莉亞站起身,從抽屜裏抓出一大把珠寶,直接往她口袋裏塞。


    珞珈低頭一看,發現她是真?的實在?, 一把幾乎抓來了半個抽屜的珠寶。


    “拿去……這些都很值錢的,你拿去換錢花。”


    在?珞珈發愣的時候,她又迴頭抓了一把:“都給你。你都拿去。”


    珞珈連忙推脫:“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


    她之前日?思夜想, 就想遇到出手大方的雇主。可真?的讓她遇上了這位二話不說給人塞錢的親王大人, 她卻不敢收她的錢了。


    好不容易掙脫了安德莉亞親王, 珞珈一股腦兒地把她塞進自己口袋裏的珠寶掏出來塞迴給她, 近乎落荒而逃地從陽台原路返迴。


    安德莉亞追到了陽台, 見她跳了下去, 才驚唿一聲:“小心!”沒再追上來了。


    珞珈唿出一口氣:“好險。”


    好險, 差點就要被追上塞珠寶了。


    唉, 有人平白無?故給她塞錢, 明?明?是她夢寐以求的畫麵, 為什麽她卻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覺呢。


    格維爾麵色古怪地說:“我說,你……”


    “安德莉亞親王把她的珠寶當成寶貝一樣看待, 甚至都不肯讓別人多碰一碰。怎麽一下子塞給你這麽多?”


    珞珈猜測:“可能是我特別合她的眼緣?”


    若是在?平時, 格維爾肯定就猜測珞珈是安德莉亞親王的私生女了。


    但一則,安德莉亞親王自從當年宣誓終身不婚之後就常年高強度活躍在?社交場合, 沒有空閑的時間可以懷孕生子。


    二則,安德莉亞並沒有黑發黑眼的貴族血統,她隻是個牧羊女,從小和迦爾維亞一起長大,才被封了個親王頭銜。她的頭發是亞麻色,眼睛是蜜一般的金棕色,長相甜美到有些俗氣,是最常見的那?種鄉下甜妞,你甚至能想象出她給村頭約翰生了五個孩子之後的豐/乳/肥/臀,完全和貴族搭不上任何關係。


    所以,珞珈基本上不可能是安德莉亞的私生女。


    “……或許你就是單純地討她的喜歡吧。或者她看上你了?”


    格維爾說:“安德莉亞的設定可是男女不忌的。”


    珞珈搖頭:“不,不至於。”


    她能夠感覺的到,安德莉亞對?她沒有那?種欲望。


    珞珈來到了一樓的宴會?廳。


    安德莉亞親王經常在?此?大宴賓客,宴會?廳寬闊豪華,舞池四周還有許多隔間,方便?客人休息。


    值得一提的是,隔間的隔音性和遮光性都十分不錯,很好地照顧到了客人的隱私。


    在?舞池入口,珞珈還發現了上一次舞會?的客人登記簿,這應該是安德莉亞親王裝病前最後一場舞會?。


    登記簿上記錄著許多赫赫有名的名字,珞珈手指劃過客人們的親筆簽名:“塞昂·魁內劄爾……拉夏爾公爵……杜薇夫人……”


    下一個名字讓她雙眼微眯:“莉迪亞斯·希爾維斯特……”


    皇儲殿下參加了安德莉亞親王的最後一場舞會?。


    珞珈合上了登記簿,將?之放迴了原位。


    她環顧舞池四周,又發現了一件比較有趣的事情。


    “你覺不覺得……”


    她指著舞池四周的休息室:“你覺不覺得這些休息室的麵積有些古怪?”


    明?明?從外麵看去休息室的占地麵積很大,但走?進去一看,室內麵積卻十分狹小。


    格維爾麵無?表情:“哦,這就是建築麵積和實際麵積的區別。”


    珞珈若有所思:“麵積是不會?憑空消失的,一定是有什麽東西占用?了這些麵積……”


    是牆壁嗎?不……牆壁占不了這麽大的麵積。


    她走?進一間休息室,仔細觀察地麵。


    和所有經濟情況寬裕的貴族一樣,安德莉亞喜歡用?昂貴的深色木材裝飾房間。


    這些木材大氣美觀,足夠匹配一位親王的身價。缺點也很明?顯——難以打理,非常容易留下剮蹭的痕跡,而且基本上無?法修複。


    休息室靠近牆壁的木質地板上,幾道?筆直的刮痕在?死靈法師的眼中無?比醒目。


    “嗯……不像是鞋跟或者家具留下的痕跡,而像是……”


    而像是有什麽重物?勻速規矩地在?地麵拖動留下的。


    這間休息室裏有機關暗門。


    珞珈仔細在?牆壁上摸索,東敲敲西敲敲,終於發現了一塊迴音異常的牆磚。


    她用?力按下那?塊牆磚,床頭“哢噠”一響,露出了一條不知通往哪裏的暗道?。


    “熱戀中的情人們啊……”


    她嘀咕了一聲。


    安德莉亞親王的舞會?是金頂之城最受歡迎的社交場合,而整日?無?所事事的貴族們最喜歡的社交活動就是求愛。


    休息室裏有地道?也就不足為奇了……在?舞會?上看對?眼的情人們從密道?離開,結伴幽會?,不比擔心被人撞見。


    “你覺得這條地道?通向什麽地方?”


    格維爾問。


    珞珈搖頭:“我並不好奇它?通向何處,我隻要知道?安德莉亞的宴會?廳休息室裏有通向外界的密道?就可以了。”


    這足以解釋某些事了。


    “關於遺失之物?的身份,我已經有了一個朦朦朧朧的方向……”


    格維爾問:“你猜到遺失之物?是什麽了嗎?”


    珞珈搖了搖頭:“不,我現在?還猜不到。但是,我隻需要最後一條線索就可以把所有的信息全部串聯起來。”


    但她不能去尋找這條線索。


    一旦猜到了遺失之物?的身份,幸運就會?作用?在?她的身上,讓她永遠都無?法尋找到遺失之物?。


    “現在?,就是出發尋找遺失之物?的最佳狀態。”


    “迴皇宮吧,我要在?皇家套房的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覺。我有一種感覺,近期之內,我們應該很難睡到這麽豪華的大床了。”


    格維爾點頭:“走?吧。”


    第二天一早,珞珈在?宮廷侍從的服侍下換上了一套華麗的禮服,在?宴會?廳正?式覲見了皇帝陛下。


    換衣服的時候,一條項鏈從她的口袋裏掉了出來。


    那?是安德莉亞昨晚塞給她的珠寶之一,匆忙之間落在?了她的口袋。


    珞珈拾起項鏈。


    項鏈上鑲嵌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藍寶石,在?安德莉亞的收藏裏顯的有些小巧,但卻晶瑩剔透,藍得深邃,仿佛盛放的矢車菊。


    覲見皇帝的時候,她把這條項鏈交給了皇帝,請她幫忙歸還安德莉亞親王。


    她明?智地選擇跳過安德莉亞的某些不當發言。


    皇帝聽?說她昨晚和安德莉亞見麵了之後,笑了出來:“……算了,安娜難得大方一迴。她給你,你就收著吧。”


    又笑道?:“她對?這些東西可寶貝的很,連我都不能多看兩?眼,沒想到卻願意給你。”


    珞珈誠懇地說:“我也沒想到。”


    收起項鏈之後,珞珈恢複了嚴肅:“陛下,我已經對?遺失之物?的身份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但隻是大概,並不能確定真?相。”


    迦爾維亞點了點頭:“這個狀態是最好的。”


    她揮了揮手,侍從官托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托盤上,是小山高的金幣。


    珞珈的目光立刻被金幣吸引了。


    “這是五千金幣,供你在?路上使用?。”


    皇帝說。


    “另外五千金幣,等你帶著遺失之物?迴來時再支付給你。”


    珞珈麻利地收下金幣:“感謝您的慷慨。”


    不愧是皇帝,出手就是闊綽。


    “記住,一定要在?三個月之內找到遺失之物?。”


    珞珈點頭:“您放心。”


    帶著沉甸甸的金幣和沉甸甸的希望離開了皇宮,珞珈牽著騾子走?在?金頂之城的大街上:“你說,咱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種種跡象表明?,尋找遺失之物?是一段漫長的旅途。


    但再漫長的旅途,也得有個開頭。


    “看你自己。”


    格維爾說:“你想往哪邊走?,咱們就往哪邊走?。”


    珞珈想了想:“往南吧。”


    金頂之城的南區是貧民區,比之北區雖然髒亂但喧囂熱鬧、生機勃勃的景象,南區就好像一個貧病交加的沉默老人,散發著疾病和死亡的氣息。


    珞珈行走?在?南區,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格維爾說:“我以為你會?很喜歡南區的風格。”


    蕭條,破敗,疾病,死亡。


    和死靈法師很搭。


    “生死輪迴,生生不息,”珞珈說:“我是死靈法師沒錯,但假如沒有生命,死亡也就無?從談起了。我不喜歡生命氣息太?濃的東西,也不喜歡死的太?徹底的東西。”


    “講究真?多。”


    格維爾嘀咕道?。


    出了金頂之城往南走?,就是一條開闊湍急的大河。


    “我喜歡河水,”珞珈說:“河水孕育生命,也接納死亡。”


    河流轉彎處有一座廢棄的亡靈渡口。


    “從這裏下河,就能走?上亡靈航線。”


    珞珈說。


    “你想不想看看亡靈航線是什麽樣子的?”


    格維爾疑惑:“你不是說隻有死人才能進入亡靈航線嗎?”


    珞珈翻身騎上騾子,拍了拍它?的鬃毛:“這可是純血的亡靈踐踏,亡靈航線原住民。隻要騎上它?,連活人都可以進入亡靈航線。”


    當然了,能不能進入是一迴事,能不能活著出去又是一迴事。


    格維爾躍躍欲試:“那?,走?著?”


    珞珈驅使騾子奔向亡靈渡口,跳躍進了河水裏。


    馬蹄濺起一丈高的銀白浪花,浪花落下之後,騾子恢複了亡靈踐踏的本相,兩?旁的景象也隨之改變。


    無?數條木筏從身邊飄過,木筏上的鬼魂或站或坐,無?論善惡美醜,無?論富貴貧賤,他們的終點隻有一個,那?就是遠處的死靈之海。


    亡靈航線上的速度比陸地上的速度快,瞬息之間,已至千裏之外。


    亡靈踐踏破水而出,在?岸上變迴白馬。珞珈撣了撣法袍上的水漬:“怎麽樣?”


    格維爾皺眉:“感覺怪怪的……有一種讓我覺得很厭惡的氣息。”


    “正?常,亡靈航線的盡頭就是死靈之海,所有活著的東西都厭惡它?。”


    “不是……是另一種厭惡……”


    格維爾皺了皺眉,還是想不出自己究竟為什麽厭惡亡靈航線的氣息。


    珞珈整理好了法袍,抬頭一看,頓時笑了:“正?好,前麵有間小酒館,咱們可以進去喝一杯。”


    剛拿了皇帝的五千金幣,不消費一番都感覺對?不起自己。


    格維爾也將?自己的疑惑拋在?腦後:“走?吧……”


    亡靈航線帶他們來到了一座名叫羅夏的小村莊,這是羅夏村唯一一間酒館。


    珞珈剛剛走?到酒館門口,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她走?進酒館,剛想找老板要一杯啤酒,就聽?見角落裏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一個尖耳朵的精靈麵容猙獰地抓著對?麵的人的頭發,把他的頭狠狠地砸到桌子上:“你這個婊/子養的操/蛋賤/貨!我要把你扔進豬圈裏給豬舔/屁/眼!”


    格維爾的表情可以與世界名畫呐喊相媲美。


    “那?是什麽?”


    他崩潰地尖叫:“他的耳朵是怎麽迴事?那?是個精靈嗎?是美麗優雅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嗎?”


    珞珈聳了聳肩:“好吧。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


    “我早就告訴你了,精靈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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