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


    踏入第十三間宮殿之後,撲麵而來的是層層疊疊的紅色。


    從至高的穹頂處,濃豔的鮮紅潑灑下來,在牆壁和地板上凝結成或濃或淡的色塊。


    最初的視覺衝擊過後,珞珈才分辨出這些紅色是血與火。


    火焰放肆而扭曲地燃燒,鮮血汩汩流淌,匯成溪流。魔龍張開雙翼,盤旋天空,雙翼揮舞狂風,巨口噴射烈焰。


    血與火的盡頭,是手執利刃的黑發騎士。她將長劍橫在身前,抵禦龍炎,下一秒,她縱身躍起,將長劍刺入魔龍的心髒。


    魔龍垂死掙紮,被刺穿的心髒噴濺出燃燒著烈焰的龍血。


    龍血澆在迦爾維亞的長發上,將鴉羽般的黑發染成血液般的猩紅。


    撲通、撲通。


    珞珈按了按自己的心髒。


    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了。


    汗水從額頭滑落,滑過臉頰,匯集在下巴上,“滴答”一聲滴落在地。


    珞珈這才發現,自己的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她勉強地笑笑:“薩克裏大師真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


    僅僅是一幅壁畫而已,卻仿佛讓她穿越了二十餘年的時空,直麵了魔龍隕落的場景。


    她漫無邊際地想,看來皇帝每年的一萬金幣沒白花,不,簡直是物超所值。


    “是啊,”阿諾德喃喃道:“無論看了多少次,都還是像最初時一樣震撼。”


    離開安德莉亞花園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馬上就到了晚餐時間。


    “陛下每周都會舉行一次晚宴,和宮廷裏的法師、貴族、侍從官們一起共進晚餐。不過,今天不是宴會日,所以陛下會在辦公室裏自己享用晚餐,居住在皇宮裏的其他人也會在自己的套房裏用餐。”


    珞珈問出了一個樸素而直擊心靈的問題:“咱們去哪兒吃?”


    皇帝雇她來幹活,總不會連頓飯都不管。


    “呃……”阿諾德說:“我在宮廷裏有一間套房,我們可以去那裏用餐。”


    珞珈欣然同意:“走吧,我正好餓了。”


    阿諾德的套房在皇宮主體建築的一樓,朝南,有一間臥室、一間盥洗室、一間私人起居室、一間會客室、一間書房和一間抽煙鬥的房間。


    從會客室的陽台向外望去,能看見花園裏的美景。


    不遠處就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二樓則是皇帝會見各國使者的大宴會廳,宴會廳後則是皇帝的私人起居空間。


    這間套房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得天獨厚,無與倫比。


    珞珈目瞪口呆:“阿諾德閣下,您還真是……”


    看來她之前還是低估阿諾德在金頂之城的地位了。


    能在皇帝樓下擁有這麽一間豪華套房,這簡直……


    阿諾德自然地請珞珈在會客室坐下:“請坐,珞珈大人。我並不經常在這裏居住,房間可能有些雜亂,請您見諒。”


    與此同時,十餘名宮廷侍從井井有條地為他們奉上紅茶和點心,背景窗明幾亮,看不出一絲雜亂的痕跡。


    珞珈苦笑:“阿諾德大人,您別開玩笑了。您的套房應該是一樓最好的房間了吧。”


    皇帝和皇儲的套房在二樓,一樓則是其他王公貴族的房間。


    阿諾德搖頭:“珞珈大人,您過獎了。”


    他指了指隔壁:“我的房間並不是最好的,隔壁的套房才是。”


    珞珈好奇:“隔壁的套房住的是誰?”


    阿諾德說:“是安德莉亞親王殿下。”


    珞珈:……


    她忍不住向格維爾吐槽:“整個一樓就隻有親王殿下的套房環境比他好,這還不夠嗎?”


    格維爾聳了聳肩:“傲慢而已。”


    “不過,親王殿下現在並不住在這裏,”阿諾德說:“如果您想拜訪殿下的話,可能要撲個空了。”


    珞珈好奇:“那她現在在哪裏?”


    “親王殿下在城外有一座莊園別院,”阿諾德說:“景色優美,裝飾豪華,和皇宮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親王殿下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那裏渡過的,她還會在哪裏召開晚宴和舞會,皇宮裏的貴族們都以得到親王殿下的舞會邀請為榮。”


    “不過,由於殿下……生病了,這些舞會已經不再召開了。”


    珞珈微微點頭。


    阿諾德的套房裏並沒有廚房,於是他讓侍從去大廚房裏拿來了兩人份的晚餐。


    不一會兒,侍從們托著餐盤迴來了,將菜肴一份份地放在會客廳的餐桌上。


    阿諾德皺眉:“怎麽多拿了一塊蛋糕?我的餐桌上不應該出現這種東西。”


    珞珈依稀記得,似乎是為了讓身體處在巔峰狀態,可以隨時拔劍戰鬥,聖騎士有很多忌口——不能飲酒,不能食用脂肪占比超過百分之三十的肉類,不能食用甜點等等——以珞珈樸素的眼光來看,好像但凡是個看起來比較好吃的東西,他們都不能吃。


    看看餐桌上菜品,也確實都符合聖騎士飲食規定——看起來就很難嚼的水煮瘦肉,介於黑麵包和白麵包之間的麵包,火腿,蘑菇湯——除了那塊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的塗滿糖霜的蛋糕之外,唯一看起來和甜蜜沾邊的東西就是烤蘋果。


    而且肉眼可見的,烤蘋果上沒有淋著蜂蜜,也沒有切口,這意味著蘋果內部並沒有被掏空塞上肉類或者糖果,這就隻是一隻簡簡單單的烤蘋果而已。


    珞珈迴憶了一下,好像之前侍從們端上來配茶水的點心也是沒滋沒味的烤餅幹。


    她自己過慣了窮日子,已經習慣了吃這種一點都不好吃的餅幹,因此竟然沒有意識到這種不加糖不加奶油的平民餅幹出現在這間位於皇宮的豪華套房裏有多麽奇怪。


    她不禁有些佩服地看了阿諾德一眼。


    沒想到,這個以“傲慢”為名的貴族騎士竟然在飲食上如此嚴格地遵守著聖騎士的戒律。


    而且,她注意到,即使已經坐下來準備吃飯了,阿諾德依然沒有摘下腰間的佩劍。


    這也是聖騎士的行為準則——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放下手中的劍。


    珞珈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像阿諾德這麽有錢,是一定不會虧待自己,隻吃這些一點都不好吃的東西的。


    她想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阿諾德對她說的話——我十分懷念丁香旅館的鬆露炒蛋和烤小羊排。


    唉,也怪不得他懷念,每天都隻能吃聖騎士配餐,誰都得懷念又香又嫩的小羊排。


    也不知道他上一次吃到這樣美味的食物是什麽時候了。


    應該是從魔法學院輟學,義無反顧地當了聖騎士之前吧。


    唉,所以說,為什麽要當聖騎士呢,吃都吃不好。


    侍從向阿諾德鞠了個躬:“奧古斯汀閣下,這塊蛋糕是陛下讓人送給珞珈大人的。”


    珞珈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侍從說:“是的。”


    將蛋糕放在了她麵前。


    阿諾德麵色稍霽:“原來如此。”


    珞珈用勺子挖了一小塊蛋糕,小心翼翼地送進口中。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糖霜完美地包裹在蛋糕表麵,帶來甜蜜的同時卻不會甜到讓人無法接受。糖霜下的蛋糕柔軟細膩,帶著濃濃的奶香味。兩塊蛋糕之間,塗著酸酸甜甜的覆盆子果醬,清新爽口,讓人忍不住再吃一塊。


    珞珈忍不住讚歎:“宮廷甜點師的手藝真不錯。”


    阿諾德認認真真地吃著他的聖騎士配餐:“是的,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很喜歡皇宮裏的蛋糕和甜點。”


    珞珈好奇:“您從小就生活在宮廷裏嗎?”


    她對阿諾德的出身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他似乎是個貴族。


    阿諾德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我並不是在宮廷裏長大,隻是小時候偶爾會跟著父親入宮覲見陛下。”


    珞珈問:“您的父親是……”


    阿諾德抿了抿唇:“嗯……我的父親的話……”


    “如果僅僅從血緣關係上來說的話,我的父親,是陛下的半個兄長。”


    珞珈驚訝:“可是陛下是獨生女呀!”


    迦爾維亞沒有哥哥,也沒有姐姐,她是前代洛爾貝涅皇帝的獨生女,生來就要繼承洛爾貝涅的皇位。


    安德莉亞親王也不是她的親生妹妹,而是當初收養她的牧羊人夫婦的女兒。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迦爾維亞將安德莉亞當作自己的親生妹妹,奪迴皇位之後,封安德莉亞為親王。


    “是的,”阿諾德說:“陛下是前代帝後的獨生女。我的父親是前代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原來如此。


    私生子是永遠無法繼承皇位的。


    “我的祖母是某位奧古斯汀伯爵的妻子,也是皇帝的情婦。她為皇帝生下了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父親。大家都知道他是皇帝的私生子,但仍然讓他繼承了奧古斯汀的姓氏和爵位。”


    珞珈恍然大悟。


    怪不得阿諾德在皇宮裏有這麽高的地位,套房就在安德莉亞親王的隔壁,原來他從血緣上來說是皇帝的侄子。


    阿諾德吃飯的姿態很優雅,但速度卻不慢。說話之間,他已經吃完了他的聖騎士配餐。


    珞珈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欽佩。


    這麽快就把那些水煮瘦肉吃完了,牙口一定不錯吧。


    “珞珈大人,接下來您想去哪裏查看呢?”


    珞珈慢慢地說:“我想去一位皇室成員的套房裏看一看。”


    阿諾德點頭:“好啊,我這就帶您去安德莉亞親王的套房。”


    珞珈搖了搖頭:“不,這間套房位於二樓。”


    阿諾德眨了眨眼:“珞珈大人,想進入陛下的寢宮的話,需要得到陛下的親筆許可。”


    “不,我不想去陛下的房間。”


    她看著阿諾德:“阿諾德閣下,請帶我去皇儲殿下的套房看一看。”


    阿諾德雙手一顫。


    沉默許久之後,他苦笑著遙遙頭:“珞珈大人,您依舊是這樣的敏銳。”


    “請原諒我……我可以帶您進入這座皇宮的任何一間房間,即使是陛下的寢宮也不例外。”


    “但唯獨皇儲殿下的房間,您不能進入。”


    第3 2章 [vip] 高潔的靈魂


    珞珈唿出一口氣, 點了點頭:“好了,我明白了。”


    有時候,某些?問題並不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沉默和逃避, 也是一種答案。


    皇儲殿下問題不小。


    “接下來的這幾個問題, 如?果您能?迴答的話?,就請您迴答。如?果不能?迴答,您可以保持沉默。”


    阿諾德點頭:“好。”


    “第一個問題,”珞珈問:“陛下近期有沒有再次向桑蘭公國宣戰的打算?”


    阿諾德說:“有。”


    “第二個問題,”珞珈問:“薩克裏大師目前正在完成的作品是什麽?”


    阿諾德沉默。


    “第三個問題,曼督斯之劍是精靈聖物, 為什麽會到了陛下手上??”


    她從小聽著迦爾維亞的傳奇經曆長大,但所有的傳奇故事裏,都沒有解釋迦爾維亞身為人?類帝國的皇帝究竟是怎麽得到的精靈聖劍。


    精靈避世不出已經有好幾千年了, 這幾千年來沒聽說他們和哪位人?類君主有過接觸, 迦爾維亞是唯一一個。


    阿諾德神情猶豫, 似乎是在考慮這個問題應不應該迴答。


    珞珈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兒, 阿諾德說:“陛下和精靈王族關?係親近, 魔龍格拉夫特肆虐時, 精靈女王將已故精靈王賽蘭都因鑄造的寶劍交給陛下, 幫助她屠龍。”


    珞珈問:“精靈女王隻交給了陛下一柄劍嗎?我記得, 賽蘭都因當初同?時鑄造了兩柄寶劍。”


    其中一柄就是赫赫有名的屠龍之劍曼督斯, 兩頭魔龍都被曼督斯之劍刺穿了心髒。第二柄寶劍卻寂寂無名, 在任何傳說裏都找不到它的身影,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一般。


    阿諾德一字一頓地說:“魔龍格拉夫特肆虐時, 精靈女王交給陛下的寶劍, 隻有曼督斯一柄。”


    珞珈沉思。


    她自己就很擅長玩弄文字遊戲,當然聽得出阿諾德的言外之意?。


    這句話?可以理解為, 精靈女王從始至終隻交給了迦爾維亞一柄劍,另一柄劍壓根沒有出現過。


    也可以理解為,在魔龍格拉夫特肆虐的時間點,精靈女王隻交給了迦爾維亞一柄曼督斯,另一柄劍則是在其他時候交給迦爾維亞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另一柄劍被精靈女王交給了別?人?。


    “關?於賽蘭都因鑄造的另一柄寶劍,你了解多少?”


    阿諾德沉默。


    珞珈追問:“你是根本不了解這柄劍,還是不能?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訴我?”


    阿諾德依舊沉默。


    珞珈生出了一種接近最後的答案的緊張感。


    阿諾德不僅不能?向她透露有關?第二柄寶劍的信息,甚至不能?讓她知道他是否了解這柄寶劍。


    “想想吧,再好好想想,”她低聲詢問:“關?於賽蘭都因鑄造的第二柄劍,總有那?麽一字半句的信息是你能?透露給我的。隻需要一句話?就好。”


    阿諾德抿緊了唇,最後說:“關?於這柄劍,我能?告訴您的,隻有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說,即使在精靈族內部也幾乎沒人?相信。”


    珞珈點頭:“你說。”


    “傳說精靈王賽蘭都因在光輝山脈最高處鑄造了兩柄寶劍,第一柄寶劍名為曼督斯,賽蘭都因用它斬殺魔龍。第二柄寶劍比曼督斯更加強大,這柄寶劍將被用來殺死屠龍之後,變得比魔龍更加強大的賽蘭都因自己。”


    珞珈皺眉:“大陸上?從來沒有流傳過這樣的傳說。”


    這個傳說完全就是捕風捉影。


    龍血龍肉又不是十?全大補湯,屠龍之後是不會獲得比魔龍更加強大的力量的。


    現成的例子就在眼前——迦爾維亞陛下也屠了龍,但除了一頭洗不掉的紅發之外,她並沒有獲得其他的力量。


    她依舊是個強大但並不出格的聖騎士。


    而且,繁花年代之後,精靈不會再死亡,什麽劍也無法殺死他們。


    當然賽蘭都因還是死了,但他死於亡靈天災,而不是自己鑄造的寶劍。


    阿諾德歎氣:“是的,珞珈大人?,您看?——我能?告訴您的,就隻有這樣荒誕不經的傳說了。”


    但是,即使是再荒誕不經的傳說,也總有可以挖掘的信息量。


    “如?果賽蘭都因鑄造出了一柄強大到足以殺死自己的劍……”


    珞珈沉吟:“那?麽,他會怎麽處置這柄劍呢?”


    “藏在最高的山峰?最深的海底?還是所有生靈都無法接觸的禁地?”


    或者是幹脆毀掉?


    阿諾德緩緩搖頭:“他沒有藏起?這柄劍。”


    也沒有毀掉它。


    “在傳說中,賽蘭都因在光輝山脈鑄造出了兩柄寶劍,第一柄是屠龍之劍曼督斯。曼督斯出世七日之後,賽蘭都因又鑄造出了第二柄劍。他沒有為第二柄劍命名,隻是宣布,它擁有比曼督斯更加強大的力量,唯有被它承認的人?,才能?駕馭這份力量。”


    珞珈問:“如?何得到寶劍的承認?擁有特定的血統?做出特定的功績?還是全靠上?天注定?”


    阿諾德又沉默半晌,才輕輕地說:“是美德,珞珈大人?。唯有高潔的靈魂,才能?得到寶劍的承認。”


    “再古老的血脈也有後人?存於世間,再偉大的功績也有人?能?勉力達成,而所謂的上?天注定——珞珈大人?,您應該再了解不過了——命運總有那?麽一兩次出錯的時候。”


    “但美德與?靈魂呢?珞珈大人?,您可曾見過真正擁有高潔靈魂的人??”


    他輕撫胸口:“美德生長於心中,靈魂亦如?是。誰能?欺騙自己的心?誰又能?麵對心靈的拷問?我在魔法學院學習的時候,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逝者的靈魂進入亡者之國前,亡者之國的領主會將他們的心放在天平上?,天平的另一端是一片羽毛,唯有心靈比羽毛更輕的靈魂才是無罪的。珞珈大人?,一片輕盈的羽毛能?夠浮在水麵,誰的心又能?比羽毛更輕?誰的靈魂是真正高潔無罪的?”


    “結果您也看?到了,”阿諾德說:“整個繁花年代,沒有任何一名精靈或者人?類拿起?過這柄劍。”


    珞珈心想,這是一定的。


    就看?精靈族在繁花年代幹的那?些?事兒,人?類這邊但凡出一個能?拿得起?這柄劍的主兒,第一件事就是提著劍去光輝山脈把?賽蘭都因捅個對穿。


    “我明白了,”她點頭:“那?麽,最後一個問題——”


    “奧古斯汀閣下!”


    侍從急匆匆地闖進會客室:“不好了,菲比被塞昂閣下的獅鷲咬傷了!”


    阿諾德“霍”地站起?:“怎麽迴事!”


    侍從一臉著急:“塞昂閣下的助手把?淫羊藿當成苜蓿喂給了羊羔,獅鷲吃了羊羔之後就發狂了,到處傷人?!”


    阿諾德大怒:“這群魔法師到底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坐騎!”


    珞珈莫名感覺膝蓋中了一箭,連忙說:“獅鷲能?分泌毒液,被咬傷之後如?果不及時服用解毒劑的話?……”


    “沒關?係,”阿諾德搖頭:“這群魔法師就這個德行,我們已經習慣了,馬廄裏經常準備著各種治療藥劑。該死的,這次一定要讓那?個婊/子養的帶著他的怪獸從公共馬廄裏滾蛋……”


    珞珈於是明白了,菲比是阿諾德的馬。


    “珞珈大人?,請原諒我,我必須去馬廄看?看?。”


    阿諾德急匆匆出門:“如?果您有什麽問題的話?,等?我迴來再說吧。”


    珞珈隻能?點頭:“沒關?係,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


    塞昂閣下的獅鷲傷了……馬,苦主又是阿諾德這樣身份尊貴的貴族,他本人?一定會到場和阿諾德交涉,珞珈不能?冒著被拆穿身份的風險和阿諾德一起?去馬廄。


    雖然她的身份已經得到了皇帝的默許,但如?果魔法協會要追殺她,皇帝也沒法阻止。


    阿諾德走後,珞珈吃完了自己的蛋糕,讓侍從收了餐具,在會客室裏東看?看?西看?看?,消遣時間。


    又過了一會兒,阿諾德的侍從迴來告訴她,菲比的情況不是很好,阿諾德要整夜在馬廄裏為它治療,今晚不能?迴來了。陛下發布了命令,允許她使用安德莉亞親王的套房,所以她今晚可以在皇宮裏住下。


    珞珈沒有異議,跟著侍從來到了隔壁的親王套房。


    親王的房間果然比阿諾德的更加豪華,珞珈洗漱完畢,躺在足夠讓她打三個滾兒的大床上?,半點睡意?也沒有。


    “我算是看?出來了,”她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巧合。”


    格維爾蹲在床頭觀察浮雕的花紋,有些?敷衍地問:“嗯,怎麽說呢?”


    珞珈翻了個身,雙手支撐起?上?半身,探頭到他身邊:“我剛剛想問阿諾德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的上?司去哪兒了?”


    阿諾德的上?司,神聖薔薇騎士團首席騎士,據說出了點事,阿諾德這次被召迴金頂之城就與?此事有關?。


    “然後他的馬就被咬傷了,他頭也不迴地走了,我也不能?攔著他不讓他去看?他的馬。結果這個問題又沒問出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我向索爾.莫雷打聽這個首席騎士的消息,阿諾德半路闖了進來,把?我的話?打斷了。第二次,我想向阿諾德打聽消息,結果自己把?這件事給忘了,覲見陛下的前一刻才想起?來,又不能?折迴去問。第三次,就是剛才,更離譜,塞昂的獅鷲吃了淫羊藿發/情,把?阿諾德的馬給咬了——塞昂的助手是不是眼瞎了,居然能?把?淫羊藿和苜蓿弄混?”


    “每一次,一旦我想打聽關?於這個首席騎士的消息,總是會被各種意?外打斷。而每一次被打斷之後,我居然還會覺得這個問題不重要,立刻把?它拋在腦後。”


    她咬牙捶了一下床:“一次兩次我可以當它是巧合,這都第三次了!”


    格維爾說:“可打斷你的也確實都是貨真價實的巧合啊。”


    “巧合是概率問題,概率是運氣問題。”


    珞珈在床上?坐了起?來:“到底是我運氣太差了,還是有什麽東西運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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