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映在洧水河上,漸有清風吹起,裹挾著悠揚琴聲,送入耳畔。


    弄玉的潔白修長的雙手在琴弦之上跳動,當她指尖碰到琴弦,整個人似乎就進入了另一個狀態,先前的尷尬社死完全拋到一遍。


    暖光映照在少女的臉蛋上,讓她青澀稚嫩的俏臉有著一種獨特的美感,鄭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為他遮住昏黃的光芒,手掌的影子呈現在弄玉臉上。


    她感受到了,輕輕抿著唇瓣,雙手依舊在琴弦上律動。


    坐到她身邊,能感受到正在撫琴的少女優美的肢體形態浮現出不自然之色。


    借著琴聲,鄭澤輕輕開口:“你是討厭我嗎?”


    聽著他的聲音,弄玉依舊沒有停下雙手,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不是。”


    “那就是喜歡我囉?”鄭澤笑容有些玩味。


    搖了搖頭,弄玉還是說道:“不是……”


    沒等她說完,鄭澤握住她正在飛快彈奏的手,一瞬間,琴聲戛然而止,弄玉驚愕地迴過頭。


    握著柔軟細膩的手,感受到了少女的不知所措,鄭澤輕輕一笑,“現在呢?”


    感受著他手上傳來的溫度,她原本淡泊寧雅的心態,今天都被鄭澤破壞了,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的問題。


    被握住的小手上傳來微弱想要抽開的力量,鄭澤沒有放開,反而與這隻能夠彈奏美妙樂章的手十指相扣。


    看著她不再淡然的眸子,一字一句說道:“想好了再迴答。”


    弄玉腦海中思緒有些混亂,今日之事她沒有絲毫準備,但很顯然鄭澤的準備足夠充分,甚至從一開始就想好要這樣了。


    不禁想起這幾次遇到他的迴憶,對於鄭澤的印象,其實沒那麽好,也沒那麽壞。


    紫女姐姐說他有些壞,果然很壞!


    鄭澤沒有進一步動作,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在溫雅少女的心湖中扔下了一塊小石子,蕩起陣陣漣漪,不知道多久才能平靜。


    麵對弄玉這樣的女孩,千萬不要等著她主動來迴應,這是很愚蠢的選擇!


    當流沙漸漸成型,這個少女淒苦的命運似乎就與其綁在一起。


    弄玉要用自己的生命為流沙鋪開前進的第一步,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拉著她站起身,鄭澤望著遠方,輕輕說道:“走吧,帶你去見一個人。”


    被他拉著手,弄玉發現抽不迴來,也就不再掙紮了,“琴曲還未結束……”


    船到案邊,鄭澤迴過頭看著她清秀的臉,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它不會結束!”


    說著,不顧弄玉的拒絕,鄭澤拉著她的手一路走到司馬府,身後的唐八為兩人收拾好琴匣,一路跟隨。


    看著身前的鄭澤,弄玉不由想起來前幾天,他亦是摟著自己的肩膀,一路向前走去,雖然極不自在,但不知為何卻總讓人有種安心的溫暖。


    因為見過鄭澤幾次,所以司馬府中並沒有人阻攔,當弄玉還在思考,鄭澤已經停住腳步。差點撞在他身上的弄玉抬起頭,露出疑惑的目光。


    卻見鄭澤朝著一旁看去,順著他的目光,弄玉看到了一位青裙婦人,立在門檻前,目光停駐在自己身上,她好像等了很久。


    讓弄玉尤其注意到的,是婦人腰間那顆紅色瑪瑙,分明與自己的一般無二!


    一時間,內心湧起她自己不敢相信的猜測。


    輕咬著唇瓣,她看向帶自己來這裏的鄭澤,期盼著他給自己答案。


    鄭澤臉上掛著令人安心的笑容,聲音舒緩而清晰,“她是你的母親,我幫你找到了,你的家,我也幫你找到了。”


    聽到與自己心中猜測一致的答案,弄玉驀然轉頭看向胡夫人,這一刻她內心的震撼比先前都要來得強烈。


    她從未想過,從未見過的母親,居然會突然在這平靜的一天,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麵前。


    “母親……”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猶豫,帶著激動,還有害怕如夢一般的恐慌。


    胡夫人的情緒波動更大,當看到弄玉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女兒,少女那青澀稚嫩的臉龐似乎與時常在夢中所見的麵孔重疊。


    一瞬間,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視線都漸漸模糊起來。


    “玉兒!”


    看到情緒悸動的母女,鄭澤舒了口氣,放開與自己十指緊扣的手,在少女的耳邊輕輕說道:“去吧。”


    說完,他轉身走到院落的門口,背對著兩人。


    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鄭澤依稀能夠聽見身後一大一小兩位美人的哽咽聲,他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直以來,自己好像終於幹了件不錯的事情。


    看著遠方的夕陽即將被群山吞沒身影,鄭澤抬起手,比劃了一下,美好的東西,不應該被黑暗吞沒。


    正此時,一道人影忽然出現,他臉上帶著戒備,看到鄭澤站在門前,又鬆了口氣。


    “鄭家叔叔,這麽晚了來找嬸嬸,是有什麽事麽?”


    來著是劉意的子侄,主持他喪葬的劉賢。昨天等九公子幾人離開,他特意找自家嬸嬸問過鄭澤的名姓。


    可這天都要黑了,他來找自己剛成為寡婦的嫂子,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所以聽到消息後,他就趕過來看看,看看是否會發現什麽有辱他們劉氏名譽之事。


    越過鄭澤的身子,他似乎看見自家嬸嬸與一個女子相擁痛哭,一顆心又慢慢放了下來。


    看了他一眼,這個年代年紀小輩分大也很常見,可一個比自己大這麽多的人叫自己叔叔,他還是覺得有些違和。


    沒有想太多,隻是隨口說道:“我妹妹此前就與嫂嫂私交甚密,碰巧路過,她便想著來安慰一下嫂子。怎麽,大哥不在了,我來還要向你通報?”


    聞言,劉賢目光一跳,連忙擺了擺手,“賢無意如此,隻是如今已至星夜,鄭家叔叔要不要在此留宿一晚?”


    摸了摸自家的手腕,腕下傳來堅硬的觸感,鄭澤搖了搖頭,“稍後便會迴去,你既然來了,陪我站會吧。”


    劉賢看著眼前的少年,雖然喊他叔叔,可此時對方說話倒還真像是長輩語氣。見對方提出主動避嫌之舉,劉賢自無不可。


    “賢恭敬不如從命。”


    見他站到自己身邊來,瞥了他一眼,輕輕問道:“讀過書?”


    劉賢點了點頭,“讀過一些。”


    看著眼前夜色漸漸深了,鄭澤似是隨口問道:“知道《戰國策》嗎?”


    聞言,劉賢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如今新鄭的文人士子,誰沒讀過此書,如今房中還有謄錄過來的策文。”


    鄭澤點了點頭,運到新鄭的戰國策本就有限,供不應求,所以他們當然會自己想辦法。


    這時,劉賢突然想起來什麽,“說起來,這編書之人還與鄭家叔叔同名,這倒是巧了!”


    他笑著說道,這個時代因為名稱姓氏叫法各有不同,雖然有名有姓者不多,但重名也時常發生,他隻當是個巧合。


    鄭澤笑了笑,“是巧。”


    迴頭看了眼身後的兩位美人,他們的心情似乎已經平複了些,舒了口氣,開口說道:“大哥雖然死了,但劉氏一族不可薄待嫂子,否則,我這個做叔子的,還有宮裏那位做妹妹的,會很難辦。知道嗎?”


    聞言,劉賢心中一突,訕訕一笑,“自然不會!”


    雖然不知道這位鄭姓叔叔是什麽來頭,可見其言行舉止,以及公子相孫為伴,必不簡單。而宮裏那位,自然更是貴不可言。


    ……


    當夜幕籠罩在天垂,街道上人影消匿,從一個秘密的監牢之中,踉踉蹌蹌走出一道身影,他腹部插不斷滲出鮮血,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道印子。


    用盡全身的力氣,保持著自己不會倒下,他一步一緩,艱難地朝著遠處走去。


    在他身後,一身血紅衣袍的男人從暗中走出,蒼白的臉上浮起邪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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