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宮,正殿。


    如同十月懷胎般圓潤的韓王坐在金椅之上,眉宇間充斥著化解不開的憂慮,此時殿外重兵把守,他仍舊不大放心。


    看著下麵自己的幾個兒子,以及韓廷中權柄最大的兩位大臣,他秉持著自身的威嚴。


    他就這麽看著他們幾個人爭吵,韓宇表示自己擅自調動軍隊有罪,但他成功解救了王妃和公主。而且詳細陳述了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給這件事定了性。


    就連韓王都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父王你快誇我!


    而張開地借此機會攻訐大將軍姬無夜,指責他把守王宮不力,並暗暗隱喻他和毒蠍門有過往來。因為沒有證據,這種事也不好放在明麵上來說。


    已經被韓宇調動禁軍打擊過一次,姬無夜怎能容忍張開地再度打擊自己的威信,便與他展開了激烈的辯駁。


    至於韓非,他就站在那,也不說話,安心地當一個透明人。


    “夠了,寡人喚你們過來,不是聽你們相互推諉責任!”


    最終,還是韓王一聲嗬斥讓正殿中暫時安靜下來,他一隻手杵著太陽穴,“今晚之事,老四做的不錯,既然是勾結外邦的叛逆,你便負責徹查此事。”


    韓宇聞言,心中微微一動,看來今晚自己是最大的贏家。


    低頭恭敬應聲,“是,兒臣必定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韓王繼續開口,“王宮防衛既然有疏漏之處,姬將軍要以此為戒。”


    對於這位手握重兵的武將之首,終究還是輕輕放下。但即便是這樣,也讓姬無夜心中一稟,拱手應答。


    “臣此次迴去,定會重新布防,加大兵力,毫不鬆懈!”


    韓王安點了點頭,響鼓不用重敲,能站在這裏的,有誰是蠢人?


    “張相國,你負責領軍餉一案,如今辦得如何了?”


    張開地聞言立即上前陳奏,“此案涉事極深,不過已經有些眉目,此事定不是鬼怪作祟,而是有人故意搞鬼!”


    這話聽得一旁姬無夜心中不爽,你在陰陽誰呢?不過,沒有證據,你又能如何?


    然而,他的奏對雖然準確精彩,但這不是韓王想要聽的。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張相國還是盡快為韓國追迴這十萬軍餉,此事幹係著朝局穩定,不可懈怠!”


    張開地自然是領命,可心中想的卻是韓王此舉是給文武二人各一大棒,暗自歎息,他終究還是一心秉持著平衡之理。


    都交代地差不多了,韓王安準備起身,突然發現站在一旁像個鵪鶉的韓非,“老九,你突然站在這裏做什麽?有事?”


    突然被叫到的韓非有點尷尬,用手指刮了刮臉頰,“父王,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一直都在這?”


    聽他這輕浮俏皮的話,韓王沒好氣地一揮衣袖,“既然無事那就都退下吧,寡人乏了。”


    原本就被軍餉被劫一案搞的憂煩,今晚又出了這麽些事,他已經很不耐了。


    在他治下的韓國,隻需要平和穩定就夠了,即便隻是眼前的穩定。


    就像今晚,他更在意的是胡美人和紅蓮有沒有被救迴來,而不是劫持她們的到底是什麽人。


    ……


    七絕堂。


    鄭澤再次見到唐七的時候,他正光著膀子,身上纏著大片用來止血的白布,可還是壓不住殷紅從腰間滲出。


    在他一旁,衣裳濕漉漉地擺著,血與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麵上。


    縱然蒼老,可身上依舊是矯健的肌肉以及……猙獰的傷疤。


    目光一動,坐在一旁的鄭澤開口,“七爺辛苦了!”


    他的聲音之中的關心和同情並不多,更多的是例行的問候。


    而唐七聽他開口,臉色平靜,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混口飯吃,在所難免,隻是我這把老骨頭可再也經不起鄭兄弟折騰了。”他感慨道。


    放下七絕堂弟子遞過來的茶盞,鄭澤點了點頭,“忙活了一夜,接下來該是享受勝利的時候。對了,與你一同逃出來的還有那個毒蠍門的老大,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毒蠍門一倒,七絕堂一家獨大,接手大量地盤不說,以後辦起事來會更加方便,而且堂中的弟子也不用天天經曆生死的威脅了。


    “以小博大猶如在刀尖上行走,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如果不是身在絕境,誰又願意在生死之間舞蹈。七爺以後有什麽打算?”


    聽著他的話,一字一句反複斟酌著,唐七驅散圍在一旁的弟子和醫者後,認真地看著鄭澤。


    “誠如鄭兄弟所言,七絕堂承蒙鄭兄弟照顧,此後,鄭兄弟但有所求,七絕堂甘受不辭!”他斬釘截鐵地說道,言語之間,充斥著堅決之意。


    在答應的時候,他就應該明白,現在的他和鄭澤已經徹底綁在一起了。消滅了的毒蠍門,不代表就沒有麻煩了。


    滅掉毒蠍門,是示之以恩,也是預之以警,一旦今晚的內幕傳出去,今天的毒蠍門,就是明天的七絕堂。


    看著唐七的堅決言辭,鄭澤笑了笑,聰明的人總是不需要說無謂的廢話。


    搖搖頭,“唐老大見外了,不至於此。我說了最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接下來該好好享受。以後的日子還有很久,也許我們可以嚐試互相了解。”


    話誰都會說,但對唐七這種人來說,言語是沒有絲毫力量的武器,行動永遠是最好的證明,就像今晚。


    唐七依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既然自己選擇這麽做,自然是有著自己的理由。


    “我相信鄭兄弟。”


    擺了擺手,鄭澤並不在乎這些,就像他今晚並沒有在乎唐七死活一樣,自己的命運是自己選擇的,他隻是覺得唐七懂得如何正確選擇。


    “七絕堂現在應該做的,是盡快穩住新鄭的局麵,不要讓他人乘機而入,但也不要把動靜弄得太大,這一方麵我相信唐老大比我更懂。”他開口說道。


    唐七願意拚這一迴,不就是看到了事成之後能奪得的戰果麽。而毒蠍門之事,紕漏太多,他們要去吃,但是不能吃的太急。


    他點了點頭,目光帶著質詢,問道:“不知鄭兄弟可還有其他吩咐?”


    陡然得到的好處除了讓人產生欣喜,精明的人則會想到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說過你們可以放寬心,談不上吩咐,我們隻是合作。需要七絕堂幫忙找一批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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