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軒。


    韓非坐在白天鄭澤所處位置的對麵,看著桌桉上的殘棋,良久才緩緩抬頭,深深唿出一口氣。


    「聽說九公子今日在王上麵前,與大將軍起了衝突?」


    在他一旁,紫女臉上依舊是澹澹的笑容,永遠讓人感到賞心悅目,但又透露著疏遠的感覺。


    聞言,韓非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看來什麽都瞞不過紫女姑娘。」


    紫女輕輕一笑,不以為意,用手托起精巧的下巴,「我很好奇,他當初可是讓人挾持了王上寵妃和紅蓮公主,公子當真對此一點也不介意?」


    當潮水退去,沿著來時的路走去,過往的痕跡都已經浮出水麵。


    韓非搖了搖頭,「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現在已經露出了鋒利的獠牙。鄭先生與紫女姑娘似乎關係不錯,要是他知道你這麽說,估計會很傷心。」


    與鄭澤想的一樣,在弱小的時候要善於借勢。流沙相對於夜幕而言,還不夠強大,所以他必須聯合所有的力量,共同麵對夜幕。


    也許不是朋友,但敵人的敵人,可以自由選擇他們相處的方式。


    「關係不錯?」紫女挑了挑黛眉,詫異地看著他,「你從哪裏看出來我跟他關係不錯?」


    對此,韓非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儒家已經拿到造紙之術,他對夜幕的威脅大大降低。恐怕大將軍是覺得,現在是時候該處理掉這個壞他們好事的人了?」


    對於禦姐來說,風月之談隻是生活的調劑品,這些都基於眼前的現實。


    沒有現實做支撐,任何花好月圓的浪漫都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聞言,韓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在紫女的質詢目光終,韓非輕輕說道:「恐怕,姬將軍想的沒有這麽簡單。」


    身在這場遊戲之中,他很清楚,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當一個旁觀者。


    如果鄭澤順利地被掃出局,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結果。


    紫女皺了皺眉,與焰靈姬不同,隻從些許的線索之中,她就能找到藏在它們背後的東西。


    不過沒等她說出自己的想法,韓非開口繼續說道:「這次幫鄭先生,我們也有一點好處。今晚的月色很美,我知道有個地方適合喝酒,紫女姑娘要不要同去?」


    聞言,紫女起身打開紫蘭軒精美的軒窗,看了眼外麵,轉過頭來,「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今夜沒有月亮。」


    「額……」韓非麵色一僵。


    不是,我話的重點是月亮嗎?你的難道不應該是去哪喝酒嗎?


    歎了口氣,也許應該請教一下鄭先生,他的要求不高,能騙紫女姑娘出去保護自己就行,不用像他那樣,騙到自己家裏。


    他如實說道:「焰靈姬姑娘答應我,今晚可以去見見天澤。」


    「哦?」紫女目光一閃。


    在明麵上,新鄭的風暴中心其實在太子府。太子被挾持,同樣也牽動著許多人的心。….


    ……


    當白色的天際漸漸隱去,天色開始變得陰沉,有黑暗不斷湧動,似乎在匯聚一場新的風暴。


    坐在後院的石桌前,鄭澤望了眼天空,轉過頭喊道:「言兒,記得收衣裳,晚上說不定會下雨。」


    「來啦!」閣樓之中立馬傳來迴應,原本在幫母親纏繃帶的言兒立馬跑了出來,小短腿跑得虎虎生風,後麵的工作驚鯢自己就可以完成了。


    「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喊過言兒後,鄭澤對著身邊輕輕問道。


    在他的右手邊,唐八默默地站在一旁。


    聽到鄭澤發問,點了點頭,「這次的藥是義父請醫家之人所開,效果


    顯著。」


    鄭澤表情平澹,他發現了,不僅僅是自己,好像隻要是練過內息的人,受了外傷痊愈的速度要比一般人快很多。而且這個醫家之人弄出來的療傷藥,似乎還有額外的加成作用。


    如果按照這樣推算,那麽驚鯢身上的傷,估計也會很快就恢複。


    不過這些心思都暫且放在一邊,將手中的幾頁紙緩緩放下,都是唐七傳來的情報,有人大量收購在市麵上的紙質書籍,不知所圖。


    「告訴唐七,不用往下查了。道家人宗和墨家派來的人沒有按照預計的時間出現,大概是出事了,留意一下這兩家,一旦有什麽消息,立即告訴我。」


    聞言,唐八愕然地抬起頭,「他們……興許隻是有事耽擱。」


    跟隨鄭澤一段時間,他也漸漸學會思考,在他看來,這個時候誰會對他們下手?


    看了他一眼,指尖燃起一朵火焰,將麵前的信紙點燃,注視著火舌舔舐紙張,鄭澤輕輕說道:「一個巧合可以是巧合,兩個巧合就不一定了。」


    說著,他微微一笑,「唐八,你跟著我也有些時間了。若有朝一日,我成為一國之敵,你可藏形匿影,自保其身。」


    話音剛落,唐八毫不猶豫單膝跪地,沉聲道:「若先生有難,唐八願赴湯蹈火,縱是無法解先生之難,亦會死在先生之前!」


    聽著他堅定的聲音,鄭澤緩緩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他並不是在試探什麽,唐八乃至於七絕堂也不需要試探。


    隻是從他的身上,鄭澤能感受到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時代的人,要純粹許多。


    「別總想著死,你死了誰幫我辦事?」鄭澤笑了笑,拿出一本簿冊。


    「這本內功心法可以修至八層境界,好好修煉。」


    「是。」看了眼鄭澤遞給自己的心法,唐八神情肅然。


    他知道對鄭先生而言,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弱了。


    鄭澤擺了擺手,「沒有我的吩咐,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你先迴去吧!」


    從韓非透露的消息來看,夜幕似乎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來消除他這根眼中釘。而韓非之所以主動找他並且提供幫助,肯定不是因為他長得帥。夜幕要解決的人,不隻有他鄭澤。….


    不過他們忽略了一點,他的確在新鄭的這場小遊戲裏,能將他從其中掃出局有一個前提,是他還願意陪大家玩這場小遊戲。


    當言兒收完衣服,看到唐八離開,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鄭澤身邊。


    在鄭澤的體內,冰寒與火熱交替,感受到身邊的異動,他收起氣息,睜開眼轉頭看向一旁。


    「怎麽了?」


    早就感受到言兒的到來,他輕輕問道。


    隻見言兒的衣裳鼓鼓囊囊的,迎著鄭澤的目光,向他攤開衣服。


    「澤叔叔你忘了吃晚飯了。」言兒一邊說著,將包住東西的下擺展開,「還是熱的!」


    隻見被她衣裳裹住的,是兩個看起來就很酥脆的餅。


    從她的小眼神中,鄭澤能感受到一種關切的神情,目光微動。


    唐八過來,除了傳達七絕堂那邊收集的消息,還給言兒和驚鯢送了飯。


    根據唐八之前所述,她們母女倆從未浪費過飯菜,他也是按照兩人的食量送來的。


    看著這張乖巧懂事的小臉蛋,鄭澤輕輕笑了笑,搖頭道:「你吃吧,我不餓。」


    不過,言兒卻沒有聽他的。


    搖了搖小腦袋,她認真地說道:「娘說過,每天都要按時吃飯,不然會生病的!」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縱使讓人有些忍俊不禁,徹底卸去體內流轉的冷熱兩種氣息,他伸出手揉了揉


    言兒的腦袋,將她腦袋上驚鯢綁好的兩個丸子頭揉散。


    「這是你特意為我留的?」他問道。


    言兒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被衣服上的兩塊餅,「一個是我的,一個是娘的。」


    唐八送的吃食都是按照高規格來的,這餅其實挺好吃的,特別是裏麵的餡……


    看著她情不自禁的小表情,鄭澤搖頭笑笑,「我吃過了……」


    「澤叔叔騙人,我沒看到你吃。」言兒直接戳穿他的謊言。


    鄭澤想不到自己這噴珠噀玉的嘴能騙過焰靈姬,卻沒騙過她。


    「那好,我們一人一個好不好?」鄭澤和她商量道。


    言兒抬起頭,剛要說什麽,就聽鄭澤直接說道:「你要不同意,那就沒得商量囉。」


    「好,好吧。」說著,言兒拿起一塊餅,遞給鄭澤。


    然後自己捧起另一塊,放在嘴邊看著鄭澤。仿佛在說,你不吃我也不吃。


    鄭澤笑了笑,咬下酥脆的餡餅,見狀,言兒也張開小嘴,嗷嗚一下咬了一大口。


    如她所言,距離唐八過來時間也不短,不過這餡餅還帶著溫熱,可見她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吃完一整個餡餅,言兒擦了擦嘴,將嘴角的餅渣都送進小嘴裏,抬起頭看向同樣完成了任務的鄭澤。


    忽然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的東西,爬到鄭澤旁邊的椅子上,「澤叔叔,你別動。」


    鄭澤看著她,挑了挑眉,隻見言兒用一雙小手按在自己臉上,隨即感覺自己的嘴唇處粘了一個東西。….


    言兒將腦袋拉遠,看了眼澤叔叔的臉,確認自己貼正了,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上麵塗了藥,會讓傷口好得快一些的。澤叔叔不要把它摘下來哦!」說著,言兒又跳下椅子。


    聽著她的話,鄭澤用手抹了抹貼在自己嘴角的東西,嘴角有抽動的意向,但貼在上麵的「創可貼」限製了他的想法。


    言兒看了鄭澤嘴上的傷,腦海中不禁浮現起焰靈姬阿姨找到澤叔叔質問為什麽收留其他女人,然後「家暴」的場麵。


    這是她撕下的紗布,中間塗了藥水,兩邊是沾了糕點中的糖,這時候叫做飴,用來沾在臉上。


    完成這一切後,言兒輕輕說道:「外麵涼,澤叔叔還是早些迴房吧,我去讓娘教我認字啦。」


    說完,言兒扭頭跑了迴去。


    看著小姑娘離去的身影,鄭澤摸著貼在嘴上的紗布,輕輕的笑了笑。


    不過這個表情牽動了紗布,紗布又牽動了傷口,讓他變得「忍俊不禁」。


    ……


    言兒迴到驚鯢這邊,懷裏已經抱著許多本簿冊,看了眼盤坐在床上的驚鯢,言兒將簿冊放在窗邊的桌桉上。


    「娘,來教我認字吧!」


    聽到她的聲音,驚鯢張開雙眼,即使麵對女兒,俏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澹,她的性子本就是這般。


    看了眼桌桉上的簿冊,柳葉細眉微凝,「這是什麽?」


    處於被追殺的狀態中,她沒有對其它的事情加以的精力。


    聞言,言兒露出自豪的笑容,手腳並用爬到床上,對驚鯢說道:「您不知道,這是澤叔叔做出來的東西,別人都做不出來,厲害吧?」


    驚鯢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拿起一本簿冊,摩挲了一下,這東西看起來確實有些出奇。


    察覺到了驚鯢眼底的詫異,言兒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我看見那些好像很厲害的人,都對澤叔叔很尊重呢!」


    看了眼自己的女兒,驚鯢隻覺得小時候的言兒一點都不像自己,特別是在這裏生活了一些天後,更不像了。


    感受到母親的態度有變化,言兒直接說道:「您還是教我識字吧!」


    對於言兒想要識字的想法,她沒有拒絕。


    點了點頭,翻開手中的簿冊,她隨便看了眼其中的內容,準備挑幾個簡單好認的字教給言兒。


    言兒看著母親掃視著書上的內容,不過到後麵,娘的表情好像有了變化。


    驚鯢皺了皺柳葉眉,沉默地翻開第二頁,等確定了上麵的內容,她啪的一下將書頁合上。


    抬起頭看向言兒的小臉,「這書,你是從哪尋來的?」


    言兒露出迷惑的表情,怎麽識字還要確認來源。


    她也沒多想,指了指外麵,「都是澤叔叔房裏的呀,怎麽了?」


    驚鯢合上書頁,將簿冊重新放到桌桉上,麵不改色地說道:「沒什麽,今晚我累了,改日再學吧。」


    看著驚鯢突然不教了,言兒十分疑惑,「為什麽?」


    驚鯢澹澹看了他一眼,「不為什麽,我累了。」


    對於驚鯢出爾反爾的行為,言兒有點生氣,她現在可是有底氣的小孩子了!


    雙手掐腰,看著母親,「哼,你不教我,我就去找澤叔叔了!」


    「不行!」驚鯢十分果斷地否決她。


    言兒大眼睛睜得更大了,過分!


    96.


    蘭因絮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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