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靠在椅上俯看高士濂冷冷發問。


    高士濂有苦難言,此刻他一般牙被打碎,連張嘴都困難無比,更別想說話了。


    “看來高大人還是不服?曹公公繼續,朕何時說停才能停。”


    許景冷冷說著。


    不多時,偏殿之中血肉被拍打、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


    “夠了!”


    蕭道齡冷眼起身,盯著許景。


    “簫宰相可是對朕旨意有異議?”


    許景似笑非笑平靜看著眼前的蕭道齡,煌煌帝王之氣已然顯現。


    “不敢,隻是臣以為,高大人乃是大乾股肱之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懲大誡即可,無需置之死地。”


    蕭道齡語氣平靜,慢悠悠開口說著。


    許景故作訝異,盯著眼前的蕭道齡問道:“這麽說來,簫宰相這是怪朕手段血腥?”


    “陛下,君臣之間斷不可太過血腥,若是寒了眾臣之心,還有誰願為陛下殫精竭力,還有誰能為陛下分憂?”


    司徒昭也在此刻起身,平靜望著許景開口說道。


    “這麽說,朕來晚還要與爾等道歉?是不是日後,朕要做什麽,如何做還得過問爾等?”


    “到底爾等是帝,亦或孤才是?”


    許景起身詰問,冷冷盯著麵前這兩位耄耋老人。


    兩位位高權重的三朝元老與許景相互對視,惹得一側官員都不敢開口言語。


    許景那番詰問若接了,就是僭越之罪!自古以來,哪有帝王還要看臣子臉色過活的?


    可不接,單是氣勢上便要弱了不止一籌,今日諸多官員聯名上奏之時,隻怕也會不了了之。


    所以,跪在地上的官員皆屏住唿吸期待蕭道齡與司馬昭的態度。


    司馬昭微微歎息:“老臣曾任帝師輔佐先帝多年,素聞陛下未將聖賢書讀透,如今得見果真如此。”


    “陛下,還請您暫且交出大權,由老臣重新授您,何為君臣之道。”


    司馬昭以先帝老師身份強壓許景,欲逼迫許景交出權利。


    “沒錯,陛下資曆尚淺,隻知以殺立威。殊不知此等行徑乃是朝堂大忌!”


    “陛下還是先交出玉璽,待先帝入陵再議登基一事。”


    “若陛下有意,臣可代先帝教授陛下如何批閱奏折。”


    蕭道齡緊隨其後,逼迫許景交出權利。


    “交出權利?”


    許景心中冷笑不止,他比誰都清楚眼前這位宰相大人野心再大早已經不拘泥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要的,是無人能在其身前!


    若許景交出權利不出半旬,新帝病逝的消息定會傳遍朝野。


    至於那些說得好聽的借口與托詞根本不堪一擊!


    許景冷笑連連盯著這三公之中最後活著的二人追問:“按二位所說,禦史大夫朝堂之上藐視先帝諭旨、藐視當朝新帝,朕殺之,錯了?”


    蕭道齡神色如常搖頭道:“自然無錯。”


    “那是戶部尚書貪汙受賄,在其位不行其政致使災民餓殍遍野,朕殺錯了?”


    許景繼續追問。


    “依舊無錯。”蕭道齡搖頭迴應。


    “那是何沈二家刻意哄抬米價、勾結官吏強占田地、強搶民女、濫殺無辜,朕殺錯了?”


    此刻,許景已然走下台階,距離蕭道齡與司馬昭已隻剩一步之遙。


    二人下意識後退半步,不敢與許景靠得太近。


    禦史大夫李密的死可還曆曆在目,天知道此刻這位陛下袖口之中是不是也藏著一把匕首。


    “自然也是無錯。”蕭道齡再度搖頭迴應。


    此刻跪在地上的官員不由心中一沉,他們所謂的新帝嗜殺一事已然站不住腳。


    隻怕想將這位陛下逼下皇位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既然朕無錯,嗜殺又如何?那等貪官汙吏,無良奸商,朕隻覺殺的太少!若讓朕再發現,依舊嚴懲不誤!”


    許景說話間,眼睛一直落在蕭道齡身上。


    這有意無意的暗示讓在場官員皆大為吃驚。


    他們想不到最先攤牌的,居然會是這位分明處於弱勢之中的新帝。


    蕭道齡眼神不躲不避直勾勾看著許景,慢悠悠說著:“陛下自然無錯,可萬事都該徐徐圖之,不似陛下一殺了之。”


    “若陛下能花些時日讀透聖賢書定會有新的看法。臣代滿朝文武百官與大乾黎民,懇請陛下交出皇權!”


    蕭道齡往前一步,低聲高唿。


    跪拜在地的百官十分默契,幾乎同一時刻低聲高唿:“懇請陛下交出皇權!”


    此刻,這場逼宮已然從暗地轉而擺在明麵之上。


    甚至沒有半點鋪墊,蕭道齡將所謂的掩飾都扔在一邊,將真實意圖完全顯露,一副勢要將許景拉下皇位的姿態展露無遺。


    “若朕不願呢?”


    許景眼神冰冷,麵無表情看著蕭道齡。


    隨許景開口,曹公公神色同樣冰冷死死盯著蕭道齡。


    而在偏殿四周的錦衣衛亦是長刀出鞘,隻等許景一聲令下便會闖入,將這群亂臣賊子盡數斬殺。


    可以說,蕭道齡與許景的對峙已然到最焦灼時刻。


    任何一方的失敗都可能帶來一場腥風血雨。


    “若陛下不願,臣隻能代先帝行管教之職。陛下放心,皇宮之內十萬禁軍定會庇護陛下周全。”


    蕭道齡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快意平靜看著許景,好似看著一具屍體。


    所謂逼宮,歸根結底還是看兵力。


    自古素來如此,擁有軍權的蕭道齡根本不懼許景的拒絕。


    即便許景手握東西兩廠的宦官又如何?


    總歸隻是一群斥候,在數萬乃至十數萬禁軍麵前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此刻蕭道齡胸有成竹,許景登基不過短短數日,連朝堂之上的官員都還沒認清。


    談何擁有自己的軍權?隻要許景手中沒有兵,那在他的眼中便隻是一隻螻蟻,根本無足輕重。


    許景神色清冷死死盯著蕭道齡,偏殿內寂靜無聲,好似暴風雨前夕。


    一旦這份寂靜被打破,隻怕偏殿內將會是屍山血海!


    “陛下自然不會有錯。可朝廷命官不可隨意斬殺,理應交由大理寺查明方可動手。否則,必會失了民心。”


    “此等手段方為王道!陛下資曆尚淺,諸如此類規矩,老臣日後會一一傳授陛下。”


    蕭道齡自認勝券在握,得意大笑教訓著許景。


    如今擺在許景麵前的,隻剩下一條路!


    那便是乖乖退位,要麽甘心當一個傀儡,要麽便是莫名其妙“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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