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光瀲灩湍急,再?度迴到十一年後的現在。


    「你那時候很小?,雪白雪白,像小?糰子。」


    「我聽見叔叔叫你,小?滿。」


    ——「小?滿啊,不許亂動爸爸的書桌。」


    ——「小?滿?小?滿怎麽又不高興了,來,爸爸抱。」


    「我至今都記得,你對我說:大哥哥...不疼了。小?滿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司懷衍強忍著疼惜與自責,咽喉處的脈搏律動得厲害。


    「其實真挺疼的,後來我在廣州的康復中心待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養好了,也有能力?去?找你了,可?等到我去?找你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


    「我當時一無所有,除了時間,我一無所有。」


    「後來我為了往上?爬,做了家族的傀儡,直到現在,我能獨當一麵,我找到你。」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在醫院,你在病房外的池塘邊上?坐著,安安靜靜的,看著池塘裏的睡蓮。」


    「那間小?涼亭像是專門?為了你而打造的一樣。」


    那是司懷衍這輩子都會銘記的時光,哪怕與世偃仰,月缺烏沉,依舊是他內心深處最最斑斕璀璨的夢想。


    「可?是第二次見你,卻是我此生都不願意麵對的場景,你當時被父親按在病床上?抽血。」


    語境造成?的連鎖反應,容蝶聽了甚至覺得胳膊那裏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仿佛血管在一點點被抽幹,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當時為什麽要被抽血——


    隻記得稀裏糊塗地就被爸爸抱到病床上?,擼起了袖子開?始抽血。


    「爸,爸爸....」當時她雖然害怕,但是依舊聽話,她喃喃地叫,漸漸的,因為血液丟失,身體虛弱而陷入昏迷。


    ...


    司懷衍說著,先是有些不忍,緊接著又覺得無解般痛苦:「當時情況很危急,那個?小?姑娘被送進來的時候,動脈破裂,大出?血,可?全城上?下當時所有的稀有血庫又都告急。而你,是萬能血。」


    容蝶愣住了。


    光是敘述都覺得揪心難捱,更別提司懷衍當時還親眼目睹了那一切:「你當時才9歲,一下子被抽了40,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胳膊上?到處都紮著針。」


    「我頭上?裹著紗布,在病房外,目睹了這一切。」


    「可?你爸忙著救人?,隻能棄了你。」


    一如他為了救我,也被迫隻能棄了你——


    難怪當時,他會給她做那麽多補血的羹湯補品,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可?是她不怪任何人?,也從沒?怪過她爸,這件事她幾乎都快要遺忘了。


    如果不是他此刻提起,容蝶幾乎都快忘了那段經歷。


    「你醒來之後,哭著要爸爸,是我,我覺得心疼,就抱著你去?找他。」


    「你嘴唇慘白慘白的,我瞧著不忍心,給你買了袋兒糖果。你一邊吃著糖,一邊說謝謝你,大哥哥。」


    「我看著你,又想起你父親,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忍得下心,你還那麽小?,他明明那麽疼你,他怎麽能忍得下心。我絕對不相?信他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


    原來如此。


    話說到這份上?,還有什麽不能不相?信。


    「你遺忘掉的,恰巧是我最捨不得的。」司懷衍苦笑之餘,是深深的無力?和恐懼,他恐懼容蝶會棄他而去?。


    「小?滿,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我會用整個?餘生來彌補我的愧疚。」


    他幾乎是用生命在懺悔、告白,可?容蝶卻說:「不好。」


    「我沒?法和你在一起。」


    「你要我怎麽接受你?」


    她覺得荒唐,可?笑。


    「我們?分開?吧。」


    「我沒?法麵對你。」


    她這般決絕,司懷衍的苦笑僵硬,臉上?最後的一滴仁慈也沒?了,隻餘下殘忍。


    既然這樣,那他也沒?有必要再?裝柔情大度。


    「放你到成?年,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他驀地沉下臉色,一步步逼近她,眼底微微猩紅,「我忍住不找你,等你成?年,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與忍耐。」


    容蝶被他這樣異常冷漠的神情驚懼到,步步後退:「司懷衍,你要做什麽?」


    「你停下!」


    可?他卻像是封閉了五識般,整個?人?宛若窒息的藤蔓,移動的沼澤地:「現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可?現在你卻說要離開?我,你覺得,可?能嗎?」


    他眼底的薄薄的悲涼和偏執再?度浮現,語氣沁著寒:「小?滿,你覺得可?能嗎?」


    「放你到成?年,這已經是我最後的讓步。」


    容蝶覺得眼前人?恐懼、可?怖,不是她認識的司懷衍,她不停地往後退:「你瘋了,司懷衍!」


    「是,我是瘋了,因為你,我就沒?覺得自己正常過。」司懷衍笑著,笑到他自己都陌生的境界。


    「我從十六歲那年就喜歡你,我甚至覺得我有精神病。」


    「我對一個?九歲的孩子產生了那樣旖旎的甚至是見不得人?的念頭,我確實有病,我病得不輕。」


    他一次次逼近,容蝶後背抵到牆麵,終於退無可?退,她覺得心撲通一聲沉到了地底。


    「你覺得我有錯,是,我是有錯。可?我沒?得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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