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唿吸停頓,以及時間停止。


    這一刻,她眼睜睜的看著柳飛汀那雙桃花眼幻化成了一整個夏天。


    專屬於她的夏天。


    就像吳羨這樣,過了一會兒她才觸電般的從柳飛汀懷裏跳出來,直到離開那個懷抱,她都覺得身上還殘留著柳飛汀傳遞過來的餘熱。


    “你幹嘛?模擬跳樓自殺呢?”


    柳飛汀蹲下去把散開的被褥收拾起來,看了眼椅子,難以置信的衝她比劃了一下高度。


    “這個高度你能模擬出什麽嗎?還是在這裏提前感受摔在氣墊上的感覺?”


    吳羨看著他:“腳滑,你信嗎?”


    “信,這理由也不算太抽象。”


    吳羨看著他一臉哄小孩兒的表情,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被侮辱。


    “你要是慘叫的小聲一點兒,估計今晚這被褥我就用不上了。”柳飛汀突然說。


    “?”


    “就你這房間的布置,摔下來腰得撞在床邊上,這高度,這重量,保底都得給你送到醫院去。”柳飛汀說,“不過沒事兒,你真進醫院了我去陪護你。”


    “柳飛汀!你盼我點好的吧!”


    *


    少爺倒是真少爺過的,就柳飛汀這個鋪床的手法,看上去像是生活能力九級殘廢。


    光是套個被被套就反反複複的整了兩迴都沒弄好。


    最後柳飛汀十分坦然的把被套抖開,然後就這麽,平鋪了上去。


    “你……從小就這麽套被子的嗎?”吳羨看著他,“這怎麽睡?”


    柳飛汀很自然的鑽了進去表現給她看。


    被子、被套、柳飛汀,活像一整個三明治。


    “不是,”柳飛汀十分坦然,“我從小就沒自己套過被子。”


    “……沒死在國外算是你命大哈。”吳羨扶額。


    “我出國是去讀書進修的。”


    “所以?”吳羨看著他。


    “所以請了兩個保姆包做飯和衛生。”柳飛汀說。


    吳羨突然理解他為什麽看上去像個生活殘疾人了。


    但是看著這個三明治鋪法的床,她很難形容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或許能稱得上崩潰中的無語。


    吳羨勾了勾手:“你起來,我真受不了這個。”


    她把被套抽出來,捏著四個角給他看,然後拉開拉鏈把內芯塞進去。


    “來,我教你,你把裏麵的四個角跟外麵的四個角對上,然後拉上拉鏈,撣開就行。”


    吳羨把套好的半成品給他。


    柳飛汀捏著兩頭,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攤開抖了幾下。在吳羨的指導下,他人生中自己親手套好的被子新鮮出爐。


    “也不是很難。”


    “教一遍就會了,真不錯。我六歲那年我媽叫我套被套都教了兩迴呢。”吳羨說。


    “……”


    柳飛汀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今年十二歲。”


    對麵這間房子是裝修好了的,戶主跟著孩子出國定居,這邊又不想賣,才拿出來出租想著說補貼點家用。


    所以家電什麽的都不缺。


    床上用品本來也是全新的,但柳飛汀有點兒選擇性潔癖。


    其他都忍了,但是麵對不認識的戶主留下來的床單,他總感覺躺在上麵會全身發癢。


    折騰完吳羨給他換了一套新的他才放下來,就是沒想到整個床上用品會這麽累。


    吳羨走了之後,他看著床,十分滿意的呈大字型往下倒,整個人陷在柔軟的床墊裏。


    柳飛汀躺下去沒兩秒鍾,感覺這個席夢思在抖。


    這床墊挺高級啊,還帶按摩功能?柳飛汀心說,但是為什麽這個按摩範圍,這麽小,這麽奇怪。


    在大腿上方,靠近腰部的位置。


    他不死心的往上挪了挪,抖動感也跟著他挪了挪,緊接著就消失了。他伸手摸了摸,碰到手機的時候,忽的有一瞬間的失望。


    ——到手的按摩床墊蒸發嘍。


    滿屏的未讀信息,from碎嘴子王霄。


    柳飛汀甚至不想點開來看,但又害怕有什麽幫導師傳的話,他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對話框。


    第一條沒什麽信息量。


    柳飛汀劃著屏幕往下,草草的瀏覽了一半,基本上都是日常聊天。


    日常到就算他沒有敷衍,王霄都不會有一點兒意見的那種日常。


    他關掉對話框,仍然顯示未讀一條。


    這才注意到頁麵上頂出了一個新的頭像,一隻可愛小狗到了最上麵。


    [李冠奇:汀哥,好久不見,希望日後合作愉快。]


    柳飛汀想了想沒迴。


    找人說不熟悉吧,又太生疏了,從小混在一起的人。


    再怎麽樣勉強也能稱得上是朋友。


    在一個學校的時候各項成績排名他兩都是貼著的,李冠奇永遠在他後麵一個,不管他這次是第幾名。


    隻是作為柳家少爺的朋友,事到如今還能和他柳飛汀有任何一點關係嗎?


    他被柳家踹出來的事情,雲城的人不知道,圈子裏的人還會不知道?


    在名利場裏熏久了的人身上總是有銅臭味的,甚至每一個眼神都在算計,權衡利弊。何況是他們這樣在金錢堆裏出生的富二代們。


    落地的那一刻就知道怎麽哭、哭得多大聲才能得到利益最大化。


    如今看來這條消息就充滿著諷刺的意味。


    是來看笑話的?還是怎麽樣?


    柳飛汀懶得去想,有這時間不如多睡一會兒,反正那些勾心鬥角都和自己沒關係了。


    還是學術單純。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新床,不舒服。


    柳飛汀揉揉眼睛,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刺得他眼珠子生疼,被迫從床上爬起來。


    現在距離他的起床鬧鍾響起來還有半個小時。


    今天就算是爬去a大他都不會遲到,甚至還可以在樓下買一份早餐。


    早餐攤的阿叔開門很早,那天他五點迴酒店的時候就看到這家開了門,吳羨還特地提了一嘴這家卷筒粉很好吃。


    柳飛汀站在攤子前,撿了兩個包子,看著熱氣騰騰的蒸籠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叔,現在有卷筒粉嗎?”“有!要什麽餡兒?”


    “豆角肉末,玉米碎肉各來一條吧。”柳飛汀說,“切開打包。”


    “好嘞。”


    柳飛汀抬頭看了一眼八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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