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聯係的這四年,柳飛汀一直是作為一個符號、標記活在吳羨的生命裏的。


    白月光之所以能成為白月光,大抵是因為已經過去了,就像柳飛汀對於她來說也隻是整個青春時代最後的那個句號。


    沒有聯係的四年裏,她對柳飛汀的感覺越來越淡,也許是因為吃藥的關係,連記憶都是模糊的。


    甚至有的時候吳羨會覺得她長達六年的暗戀是一場幻覺。


    月光照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


    吳羨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的踩著影子走,像是在玩小孩子的遊戲。柳飛汀身材勻稱,肩寬腿長,就這麽走在她前麵跟座小山似的,看上去非常的讓人有安全感。


    “笑什麽?”


    柳飛汀聽到她輕笑出聲,停下腳步轉過來看著吳羨:“我沒跟你開玩笑啊。”


    “沒問題,就是有點兒像我占你便宜。”吳羨說。


    “算我欠你的!”


    柳飛汀聽完勾起唇角,眼睛彎得像月牙,逆著光看不太清楚五官,卻能感覺到他的張揚和自信。


    年少時期的暗戀如同隱藏在陰翳之下的星星,或許會暫時的黯淡,可隻要烏雲退去,便又將點綴起整個夜空,亙古不變,億萬斯年。


    騙自己不難,但在合適的機會下,這份心意便會野火燎原。


    “你有沒有考慮過搬家?”柳飛汀問她。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徹底脫離你的原生家庭。”柳飛汀說,“造成你現狀的原因,家庭應該占了很大的一部分,當然我隻是提個建議。”


    “想過。”


    吳羨找了個石凳坐下來,衝他招招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她身體不算好,走這麽一會兒有點要她命的意思,而且這個話題明顯不會很快結束。


    柳飛汀坐在她對麵:“隻是想想嗎?”


    “目前為止是的,其實這幾年也攢了點錢,付個首付沒什麽問題。”吳羨說,“選擇樓盤對我來說太痛苦了,就一直沒有確定下來。我媽那個人吧……也就那樣,也不是經常來,十天半個月鬧一迴,我還能應付得了。”


    “行,”柳飛汀點點頭,沒多問,“那你有空的時候陪我去看房子吧。”


    “你?看房子?”吳羨以為自己聽錯了。


    要說是陪自己去看就算了,怎麽的現在買房都要紮堆嗎?柳飛汀的話題飛躍程度真是讓她捉摸不透。


    “對啊,我都決定在雲城長住了,買房子也是遲早的事兒。”柳飛汀說,“一個人看怪累的,你有空的話陪我一起?順便你也看看,實在不行你買我家對麵。”


    “?”吳羨看著他。


    雖然他一臉坦然,但是從他不自然的轉頭避開吳羨眼神的情況來看,事實大概率不是他說的這樣。


    柳飛汀這人呢,看起來隨和。


    不過吳羨知道,他就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所以後半句大概率也不是個玩笑,應該是柳飛汀的曲線救國策略,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把吳羨搬過去。


    為此他甚至能支出買房的錢,反正也不差點兒。


    柳飛汀皮笑肉不笑的解釋:“這樣你推開窗戶想要跳下去的時候我能直接拉住你,而不是去樓下給你當肉墊。”


    “……那我先謝謝你?”


    “不客氣哈,咱兩誰跟誰啊。”


    柳飛汀躺到在酒店床上的時候外麵天已經亮了。


    一晚上繞著吳羨家那棟樓不知道多少圈,先說累的是她,結果到後麵不知怎麽的吳羨越聊越興奮。


    反倒是柳飛汀有一種被半夜遛狗的錯覺。


    而他自己就是那條被消耗得精疲力盡的大型犬。


    柳飛汀捶打著酸疼的大腿,忽然覺得腰部以下除了不適感,其他的實體部分像是租賃來的。


    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跟筋膜槍打在大腿上一樣,十分舒服。


    直到柳飛汀感覺電話要自動掛斷了他才接起來,緊接著就是陰陽怪氣的調侃。


    “喲,這不是我們的優秀畢業生嗎?”


    柳飛汀皺眉,作勢要掛掉,把手機拿得很遠。


    語氣非常不耐煩:“有事兒沒?沒事兒掛了啊,時差沒倒過來困著呢。”


    “欸欸,有事兒有事兒!”王霄攔著他,“今天您要不抽空過來一趟?課題組的人難得齊一次,把該跟您交代的交代一下?”


    隔著屏幕柳飛汀都能看到他狗腿一般的乞求表情。


    “資料發過來就行了吧。”柳飛汀說。


    很委婉的拒絕。


    不想去。


    說什麽都不想去,助手都還沒騙到,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麽拐吳羨答應這個事兒。


    每當他腦子裏有東西在思索的時候,臉上就會呈現一副……


    非常不好惹的表情。


    頂著這張非常不好惹的臉去見新的同事,他怕別人以為他很拽,端個架子臉上寫著一行大字。


    ‘老子天下第一,你們都是給爺打下手的!’


    這對他日後的工作開展應該是非常不利。


    在職場上麵被穿小鞋可比在校園裏那點兒小心思苦多了。


    “不行啊,”王霄歎了口氣,“你不是跟導師申請自帶個助手麽,就你那個同校,說是可以作為……”


    柳飛汀唿吸一頓。


    王霄察覺到什麽也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斟酌著開口:“就是跟我們這個課題很有緣分的那個同校同學。”


    “我現在來。”柳飛汀說。


    王霄鬆了口氣:“要我說你要樣本哪兒沒有,一抓一大把好吧。就現在這個環境,誰沒點精神方麵的問題那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你非得盯著一個人幹嘛?暗戀人家啊?喜歡姑娘就大大方方的追,多帥一張臉啊非得弄得像個學術變態……”


    “王霄,看在我們同窗多年得份上,你能閉嘴嗎?”


    “我是為你好啊,追姑娘你不會也很正常,畢竟這麽多年都是被人追。”王霄扼腕,“我會啊,我教你啊,你現在這個方式實在是太缺德了!”


    柳飛汀忍無可忍的掛了電話。


    兩分鍾後,手機新進了條信息。


    -王霄:導師說了,帶人可以,你那個特殊的也沒關係。但是需要幾項量表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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