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響的我轉過身,卻看到以神主大人和花森夫人為首的村民們站在房屋門口,他們都是一臉震怒的神情,防備地盯著我。


    我皺了皺眉頭,對上了神主大人略帶得色的雙眼,忽然明白了這是他所設下的一個計謀。


    ‘難怪剛才進來時那麽容易。’我不禁為自己草率的行為感到後悔,可眼下也顧不得想這些,先把眼前這些麻煩給擺脫掉才是主要的。


    “月子,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的?”還沒等我說些什麽來辯解,那廂神主大人卻忽然開口詰問道,“你偷了阿玲的屍首,又用這種陰邪的法術對待她的屍體,到底是有什麽圖謀?”


    聽了這話的我不由笑了笑,側過身指了指身後的慘狀,對著他們無辜道:“我不過是經過這裏時,看到房屋的大門沒有上鎖,覺得有些奇怪便進來看了看而已。聽神主大人您這話,怎麽好像是您親眼看著我對阿玲夫人的屍體施法了似的?”


    “這種陰狠的法術也隻有你們這種外來人知曉,我們‘聖域’裏的術士修習的都是正道兒上的法術。”神主大人邁開步子向我走了過來,眉眼間盡是狠戾的色彩。他從衣袖裏取出了我先前曾在鶴丸大人房間偷偷使用的溯源符咒的碎片,上麵仍沾染著我的血跡,“這個符咒是你用過的吧?”


    我眉頭一跳,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盯著那碎片看了一會兒之後,我點了點頭:“不錯,這個符咒確實是我曾經使用過的。不過還請問神主大人,你是從哪裏弄來的碎片?”想到之前使用它時,我所處的地方,我不由繃緊了臉,壓低了聲音道,“您要是對我說,鶴丸大人出了什麽事的話,我可不知道接下來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你這混賬,竟敢這樣和神主大人說話!”我這話一出,對麵的村民紛紛叫嚷起來。


    雖然眼下激怒他們並不是什麽正確的行為,但是一想到鶴丸大人可能出事,我不由感到擔憂。


    察覺到我的神色有變,神主大人卻心情不錯地笑了笑,朝後麵的村民擺了擺手:“我一定會給予她應有的懲罰,各位不必擔心。”他盯著我,輕聲道,“那位鶴丸大人,自然是也一樣。”


    “……”聽了這話的我隻覺胸口竄起了一股怒氣,剛才明白自己被設計時還沒有發怒的我此時卻難以壓製心頭的急躁,瞪著眼前的男人開口道,“雖然一開始不過是想弄明白這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眼下我不打算再費盡心思猜測了!”


    聽了我這話,神主大人似乎感到有趣,便笑著問道:“那請問,月子小姐是有了什麽打算呢?”


    “自然是,”我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又越過他將對麵那些人掃視了一圈,“將你們全部送去給鶴丸大人陪葬的打算。”


    曾經聽晴明大人說過,付喪神受到重創後雖然會難以維持人類的形態,但隻要及時找迴本體,並用靈力加以修複,大多還是不會有什麽事的。可是眼下鶴丸大人他兇多吉少,而我也不可能那麽快就迴京,找北條大人要迴他的本體。如果時間長了,不好說他還會不會再出現在我麵前。


    ‘就因為這種東西,竟然害的鶴丸大人出事……’一想到這裏,就覺得胸口怒火翻湧的我抬眼狠狠地瞪了瞪眼前仍滿麵笑意的男人,為自己好奇心過強而導致的結果感到後悔。


    暗地裏攥緊了拳頭,我默念了幾遍古美門家的家訓,強壓下心頭的怒氣,看著眼前的神主大人,麵露笑意道:“反正我也不打算再這樣陽奉陰違了,既然我們的態度都已經挑明了,就快些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吧。”我邁開步子,向旁邊走了幾步,看著對麵的村民們輕聲道,“不過我也有很多問題,不解決就動手,實在有些失禮,還望各位盡一下地主之誼、能為我解惑。


    “首先,第一個讓我奇怪的是,這個地方的人……”我放慢了語調,一邊和神主拉遠距離,一邊又抬眼嘲諷地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一圈,才將後麵的話說了出來,“為什麽都那麽蠢?”


    “什麽?!你這女人胡說什麽?!”我話音剛落,那些村民又開始吵嚷起來——我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神主所說的那些謊言能讓他們堅信不疑了。


    “怎麽,你們還覺得自己很聰明嗎?”看著他們紛紛麵露怒色,我不由心情大好,一時間竟笑出了聲,“對於自己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盲目地聽從別人的胡說八道,從來沒有過親自親眼去看一看究竟的打算,這難道還不夠蠢?”我有些無辜地攤了攤雙手,朝著他們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生活在桃源,其實不過是生存於水深火熱中罷了。”


    不打算理會他們滿嘴的汙言穢語,我踱著步子繼續開口道:“其次一點,我覺得不解的是,外界根本不知道這裏的什麽狗屁‘聖域’,做什麽要派妖物來擾亂你們呢?既然根本沒有人去擾亂你們的意思,你們每年為什麽都要派人出去在周遭進行什麽除魔呢?你們到底除的是什麽魔?”


    “……”神主與花森夫人皆是麵無表情,門口的村民卻麵麵相覷,沒有人迴答我的問題。


    他們的沉默佐證了我的猜測,使我再次開口時語氣篤定了不少:“既然諸位沒有自己的想法,那便請聽一聽我的看法吧。”我輕輕唿出了一口氣,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頗為難受,“各位想一下,你們的人出去除魔是在放逐一批‘失敗者’後的第幾天?據我所知,最多不過三天的時間。兩件大事在這麽短的一段時間裏便相繼進行,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還聽說,那些被放逐的‘失敗者’剛一出‘聖域’,便再也聯係不上了。對於自己如此不舍的家鄉,那些孩子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離開得遠遠的,而不多在周圍留戀一會兒呢?”


    “說、說不定,他們是剛一出去,就被外麵的魔物殺了呢?”村民中傳出一個小小的聲音。


    聽到這個說法的我笑了笑,揣起手來,看著他們開口道:“我便是從外界來的,可從來不知道外麵的環境什麽時候惡劣成這樣了?”我頓了頓,抿了抿唇,視線落在了人群外圍的涼子小姐身上,“涼子小姐,你那日出去除魔與我們遇到時,除了那一隻鼠怪,你還有看到什麽魔物嗎?”


    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叫她的名字,涼子小姐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嘴唇蠕動了半晌才輕聲道:“沒有。”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眼神主,咬了咬唇繼續道,“神主大人,說不定是您弄錯了,月子她並不是這種人!她一直都很和我待在一起的,我從沒看到過她有什麽罪惡的念頭。”


    “不錯,我確實沒有過什麽罪惡的念頭。不過在有罪惡念頭的人心裏,我的存在估計就是不應該的。”我看了眼神主大人,微笑著繼續道,“涼子小姐不用再解釋什麽了,我現在就隻是想把一切都明白,然後再將諸位一一送去和鶴丸大人告罪。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諸位還沒有明白我是什麽意思,那就容我直說吧——”我停下了步子,站立在所有人麵前,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將自己的想法以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那些被學堂刷下來的‘失敗者’都被你們偉大的神主大人與花森夫人以某種方式變成了怪物,而之後你們出去在‘聖域’周圍除掉的所謂魔物,就是被變成了怪物的他們。”


    這個想法,其實是在第一天的課上聽到那個年老的師父說起自己的兄弟剛出“聖域”就不見了的時候產生的。不過那時候的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心裏有了這麽個想法罷了。但在看透這裏“強者至上”的行為準則後,我便猜測對於那些被流放的“失敗者”,神主大人他們就僅僅是流放來表達對他們的懲罰嗎?


    後來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我便覺得,站在神主大人他們的角度上來看,這實在是個好得不能更好的辦法——一來是懲罰了那些“失敗者”,二來,又可以增加“聖域”裏的人對外界的恐懼,使得他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別無他想。


    我看著村民們驚愕的神情以及涼子小姐愈發蒼白的臉色,便想去看看“始作俑者”現在是怎樣的表情。


    可還沒等我轉過頭去看清楚他的臉的時候,我腳下卻忽然被什麽東西死死纏住,那東西好似觸手一般順著我的小腿向上纏繞。


    我臉色一變,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踏入了置放著阿玲小姐屍體的祭台上。由於我的侵擾,用阿玲小姐血液繪成的暗陣忽然發起暗紫色的光芒來。


    被死死纏著的我感到自己身體裏維係我生存的神力正在被這陣術抽走,臉色大變隻好抬眼瞪向一直悠哉地站在那裏的神主大人:“你這是做了什麽手腳?!”


    我眼前一花,再次反應過來時自己竟已經變作了幼童的模樣,狠狠摔在了地上。


    神主大人幾步走到我麵前,抓著我的胳膊將我從衣服裏扯了出來。


    想到自己要赤、裸著出現在眾人麵前,我不由臉色一黑。


    未等我想出辦法,我眼前便閃過一道白光。等我迴過神兒來的時候,自己竟然被身上血跡斑斑的鶴丸大人抱在懷裏,而神主大人竟被他生生砍掉了那隻胳膊。


    鶴丸大人看著半跪在地上痛唿的神主,冷聲道:“誰允許你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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