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兒看著虛弱不堪的北冥爵,喉嚨堵得難受:“北冥爵,我什麽都能答應你,但是唯有這事不能。”


    北冥爵見秦九兒迴答決絕,眸底滾起心疼的血紅,絕望的閉上眼,手猛的凝起真氣,往秦九兒的背心拍去。


    既然不能阻止你犯錯,那就讓我親手毀了你。黃泉路上,我再去和你作伴!


    秦九兒感覺到北冥爵對自己下狠手,眸光寒芒忽起,迴去一腳踩在北冥爵凝滿真氣的手臂上。五官猙獰到無以複加:“北冥爵,你居然要殺了我!”


    “對,我要殺了你!”北冥爵俊美的臉上猙獰著痛苦:“我寧願和你在地宮永生永世,也不要你出去!”


    秦九兒切齒冷笑:“可是你身受重傷,如今已經不能殺了我是不是很懊惱?”


    “九兒,你不要一錯再錯……”


    “不,我沒錯!我隻是想去救我妹妹!”秦九兒厲聲打斷北冥爵的話,俯身看著那蒼白無助的臉,看著那泛著紅色的眼眸,心頭鮮血肆虐。心一橫,伸手將準備給自己那顆的絕情丹拿出,送到北冥爵唇邊。


    北冥爵眸中顯出驚慌:“九兒,你要做什麽!”


    秦九兒眼眸冰冷,聲音卻打著顫:“北冥爵,你阻止不了我離開,你一定很痛苦。你看著愛的人一步一步走向不歸路,你一定更痛苦。那給你吃了絕情丹,忘了我,忘了我做的一切,你是不是就不會痛苦了?”


    “九兒,不要!你不要對我這麽殘忍!我不吃……”北冥爵用力搖頭,拚命反抗,奈何重傷之下,他現在的反抗孱弱的是那麽不堪一擊。


    “不吃不行!”秦九兒銀牙咬碎,伸手狠心捏開北冥爵的嘴,將丹藥放進去。接著手凝聚成力,從北冥爵的喉嚨處一路往下順,直至丹藥到了肚子裏,融化。


    親手抹殺掉最愛人對自己記憶,從他心裏的最深處抹殺掉關於自己的一切,最絕情狠心的秦九兒也突然無力的鬆開鉗製的手,呆呆的看著北冥爵的痛苦和絕望。


    北冥爵俯身,手探進嗓子去吐,然而吐不出來了,什麽也吐不出來了。


    秦九兒五髒如焚,默默起身,後退。在北冥爵駭人、血紅、痛恨的眼神中後退。


    “北冥爵,你真的愛我麽?愛我就好好修煉啊。我給你的靈仙草,能讓你破八玄。你再努努力,用絕情丹給你的強大功力,說不定十年八年的就能破九玄了。嗬嗬……哈哈……等你成了仙,絕情丹的藥效解除,迴憶起和我的一切,你再說你是恨我,愛我,還是感激我。到那時,我統統接受,我統統都接受!”


    秦九兒笑的絕美,說的決裂,轉身更是走的決絕。


    對著聖祖殿的門一步一步走去,每一步都有千斤沉,每一步都有萬斤重。


    一步一深淵,一步一歎息。


    “秦九兒,你好狠,居然到這時候還在考驗我是愛你還是不愛你!”


    一步一劫難,一步一成灰。


    “秦九兒,你好自私,你憑什麽替別人做主,你說是為我好,可你問沒問過我是不是願意!“


    一步一絕望,已經迴不了頭。


    ”秦九兒,你等著,等我修煉到九玄,位列仙界,我會讓你看到我對你到底是恨,是愛,還是感激你今天的絕情!”


    秦九兒站在門口,苦笑:“恨我吧,恨我的絕情吧。這樣你以後才會過的好一些。”


    秦九兒說完,推開聖祖宮的門,用最快速度下了一級一級的漢白玉台階。抖著手拿出自己從那個世界帶迴來的袖珍卻威力強大的炸彈。


    “轟隆”的一聲巨響,地宮劇烈抖動幾下,三丈寬的巨大石門被炸出一個洞。


    再來到地宮大廳,踏著滿地的屍骨,上去地宮的門口,又一個袖珍炸彈裝上。


    “轟隆”又一聲巨響,整個青龍山都晃了幾晃。


    秦九兒出來地宮,深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紛亂的心情。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麽?不就是你的選擇麽?所以,為什麽還要難受!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在你決定迴去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不得不麵對是分離。是你的自私,非要一步踏進北冥爵的深情。現在,這就是報應!人家會忘了你,一切從頭開始,九五帝皇,天下睥睨。而你,注定一生活在愧疚,自責和無邊的孤寂中。


    “快跑啊,有女鬼從地宮出來了!”


    “都說天狗食日,百鬼橫行。果然出來女鬼了!”


    “快跑啊,被女鬼抓到就會變僵屍啊!”


    正雜秦九兒努力深唿吸要忘掉一切的時候,周圍突然出現驚恐的大叫,和丟盔棄甲,四處逃跑的士兵。


    秦九兒狐疑的抬頭去看,眼前是灰蒙蒙,暗紅的天,猶如夕陽落盡。仰頭看看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隻有一輪紅月。


    紅月?難道現在就是日全食!


    地宮不知道時間,還在自欺欺人的以為可能會錯過日食。


    可是一出來,居然就恰好是趕到日食正中。


    天意如此……


    秦九兒閉上眼睛,輕歎一聲:“天意如此,北冥爵,你讓我怎麽和天鬥?”


    慢慢拿出袖子裏的火焰玉,高高舉起對著那紅日。原本已經暗下去的石頭,立刻就發出詭異的光芒。光芒好像一圈一圈的漩渦越擴越大。


    秦九兒感覺漩渦似乎有一股吸力,吸引的自己不由自主的往那漩渦裏走進。這,或許就是老頭子說的空間黑洞吧。


    突然,手腕被一冰涼的手攥住。


    秦九兒迴頭,居然是北冥爵!


    北冥爵現在的眼神很古怪。瞳孔是茫然的,眼底卻是鋒利的。


    秦九兒看著北冥爵的眼睛,知道絕情丹已經發作了。但盡管如此,他的大手卻緊緊的拉著自己的手。不放開,堅決的不放開。


    人不是草木。


    秦九兒不是鐵石心腸。


    她再也忍不住,迴身緊緊抱住北冥爵。張嘴在他的肩頭,在自己曾經狠狠咬了一口的地方又死命的咬一口。


    漩渦的引力越來越大,兩人衣袂交纏紛飛。秦九兒再不鬆手,北冥爵就也會被吸走了。


    秦九兒用盡最後的力氣,忽的鬆開北冥爵,並一把將他推開紅色的漩渦外,對著那茫然又痛苦的眼眸嘶吼:“忘了我!一定要忘了我!”


    北冥爵的腦中已經一片混亂,眼睜睜的看著那詭異的紅色漩渦將一個女人帶走了,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到那女人消失的瞬間,心裏就好像被一雙手生生撕裂了一樣的痛。


    那女人明明是利用自己偷走火焰玉的陰險狡詐之人,可為何消失的時候,自己想的不是火焰玉,而是女人。


    北冥爵胸口如巨錘撞擊,一口鮮血噴出老遠,慢慢昏倒在那地宮的門前。


    秦九兒被紅色漩渦包裹著離開了她呆了三個多月的地方。終於任務完成,終於能迴去看悅悅,終於解脫了,但是為什麽心卻沒有一點點高興?


    抬手,看著緊緊握著的火焰玉,一滴水珠落在上麵。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秦九兒伸手摸摸眼角,又放在舌尖舔舔,是眼淚的滋味。


    天生無淚,卻在這個世界兩次流淚。一次是為毫不相幹的東陵老皇帝,一次是和北冥爵永別。


    永別……


    秦九兒渾身如同被車碾過,如同散了架子,沒有一個關節不痛。胸腹中巨大的悲痛,幾乎要讓自己選擇永遠呆在黑暗中,不要再醒來。但是疼痛,卻提醒著她,你有資格逃避麽?你有資格不要再醒來麽?


    你連死的權利都沒有的,因為你有悅悅要負責。


    銀牙咬碎,用盡全身力氣,猛的睜開眼。


    古色古香的房間,紅木雕龍鑲金的大床,頭頂是明黃的紗幔,風傳來,紗幔輕輕擺動,一股輕輕的龍誕香悠悠傳來。


    急忙閉上眼睛。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自己明明已經進去空間黑洞,明明應該迴去自己的世界了。為什麽剛才看到的卻依然是古色古香的一切!甚至,剛才眼前的一切就是清寧殿北冥爵的寢宮模樣!


    心裏極度震驚又不解,又隱隱帶著不能抑製的小激動。難道……難道黑洞失敗了,自己沒有迴去,難道北冥爵又給自己弄迴了皇宮?


    “九兒,歡迎迴來。”


    一個寡淡無波低低冷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秦九兒的耳邊。那聲音好像地下冒出來的,聽了,讓人腳底生寒,雞皮疙瘩徒起。


    秦九兒頭皮一麻,猛的又睜開眼。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頭頂。眉眼森森,似笑非笑,永遠紳士一樣優雅。


    秦九兒忽的翻身坐起,極其不願意,卻不得不叫:“幹爹。”


    北冥皓天依然似笑非笑,眸眼深凝了秦九兒身上一眼,聲音如霜:“九兒乖。”


    秦九兒見老頭子的眼神和聲音怪異,狐疑的低頭看看自己身上。


    瞳孔一縮。自己此時一身淡紫色真絲吊帶睡裙,領子深v,從上看下去,真空一片。更讓她觸目的是,自己的手臂上青青紫紫。胸口上方,還有幾片紅斑。這一切,都是和北冥爵歡愛之後的痕跡,而現在,卻這麽赤裸裸,明晃晃的暴漏在刺目的燈光下,暴漏在老頭子的眼睛中無處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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