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一驚,見元溫臉色有些異樣,雙目泛起血絲,還流露出一絲癲狂之色。想到在原先被吸走大半的氣血,就一陣後怕,這次該不是要被吸幹了!


    元溫不耐煩地將玄夜丟在地上,拿出一個玉杯,放在麵前,不容置疑地道:“裝滿!”


    見玄夜遲疑,他麵色漸寒,一股無形的威壓釋放出來,就連祭壇都仿佛快要承受不住,發出痛苦的顫鳴。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玄夜隻能割破手腕,讓血液順著手指流入玉杯。幸好這玉杯不過拳頭大小,傷口深一些,很快便裝滿了。


    這一杯血,無疑讓本就虛弱的身體,又雪上加霜。


    元溫由始至終都盯著杯子裏鮮紅的液體,仿佛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著他。直到玉杯快要裝滿,他有些急不可耐地端起來,一飲而盡。


    當血液盡數流入口中,才抿著鮮亮的紅唇,低緩地唿出一口濁息,眼中的神色也迴歸平靜,同時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


    “從今天起,你就作為仆從跟著本王吧。”


    語氣還是這麽霸道,玄夜卻不敢反駁,見元溫往外走,也隨同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祭壇,元溫凝望天地,眼神掃過荒涼的村莊,眉宇微皺,不經意流露一絲傷感。再次垂眸後,那抹傷感已被決然取代。


    “隨我去一處地方,然後我們便離開。”他說完,背負雙手飄飛而起,卻是往村莊相反的方向飛。


    玄夜隻好硬著頭皮跟上去,飛了一會,來到泉水源頭。沒想到村子這般荒涼,此處卻花開遍野,生機盎然。


    再看泉水四周,長滿了藥草,而且都還是些稀罕之物,難怪從此處接的泉水有壓製毒素的功效。


    元溫垂下身,從源頭出撈出一塊潤滑的圓石,查看之後,收迴了衣袖裏。


    圓石雖隻有鴿子蛋大小,卻散發著溫潤的白光,裏麵蘊藏的靈力是玄夜至今為止見過最為精純的。果然這古巫族處處是寶。


    見元溫收完圓石就要離開,他心頭一動,“上人,這些藥材你不要麽?”


    元溫不屑地哼了聲,“你要便收去吧,正好補補你那虛弱的身子,別到時榨不出血來。”


    玄夜暗自撇撇嘴,卻是飛速的將這些珍稀的藥草收入玉瓶。幸運的是,裏麵正好有三株黃昏果。


    其葉金黃,一葉十年,七葉結果,果實細如魚卵,其色赤金,伴有異香。


    他細嗅之後,確定這是黃昏果,不由地心頭大喜。若能煉製丹藥,複蘇古魅兒,也許就不用怕這老怪物了!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身體養好,煉製丹藥難度不低,還需要恰當的時機。如今,還是先哄好這個老怪物再說。


    玄夜收齊藥草,臉色又恢複平靜,見元溫一臉嫻靜的候在一旁,若不是見識過那冷酷無情的模樣,此刻定會覺得這人還不錯。


    “那我們就離開吧。”元溫一揮袖袍,強大的靈力帶著玄夜騰空而起,讓他臉色一急。


    “等等,我還有一位同伴在此地。”


    元溫恍若未聞,背負雙手繼續往湖麵飛。


    玄夜自然不能丟下中毒的江凝月,咬牙道:“若你不肯帶上她,我敢保證你再也喝不上我的血!”


    “哦?你有什麽資格威脅本王?”元溫頓在半空,迴眸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威壓差點將玄夜壓碎。


    但黑衣少年還是咬著牙,冷然道:“我雖然沒有資格威脅你,但我有資格決定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還是你想喝死屍的血?”


    “小子,你知道惹怒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元溫一抬手,將玄夜吸向手心,食指微微前伸,如同利劍般刺入少年心口。


    玄夜當即吐出一口血水,身體因為禁錮,根本無法動彈,心中怒火燃燒,臉上卻露出一口血齒,輕輕地笑了,“殺了我,你也會死!”


    元溫本以為這小小的教訓能讓玄夜學乖,卻不料反而激發了少年的血性,若是以前,他大可揮手殺之,但如今情勢不同。


    沉默半晌,他還是鬆開了手,冷道:“你的小聰明救了你,但僅此一次,下次再敢威脅本王,必斷你四肢,拔你舌根,廢你修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玄夜心膽一顫,表麵卻沒有服輸。感覺禁錮身體的力量消失,緩了一口氣後,才扭身往村莊飛去。


    慶幸的是,顏古等人並沒有發現江凝月。


    她見玄夜一身血色,臉色也不太好,急道:“玄夜,你沒事吧?”


    玄夜搖搖頭,一臉無奈的扶起江凝月,“師姐,事情稍候再解釋,一會你跟我去見一個人,但千萬不要惹怒他。我們兩個的小命,就握在他手上了。”


    江凝月也是聰慧之人,聽出玄夜話語中的凝重,點了點頭。“你放心,我自然不會讓你為難。”


    玄夜苦笑一聲,背起江凝月往半空飛去。


    元溫見玄夜背了個女人迴來,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悅之色。“沉迷女人,非英雄所為,你注定成不了大器!”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的對!”玄夜沒好氣的應了聲,反正逃脫不了魔爪,索性就放開了。


    元溫冷哼一聲,也懶得過多計較,用靈力裹住二人,一同衝向湖底,又從落霞穀的水潭中飛身而出。


    剛站穩身形,就被圍堵在此地的妖獸圍攻。


    江凝月心頭一驚,察覺出這些妖獸都是混靈後期的修為,然而下一刻,這些兇獸就被那華衣男人抬手掃滅。


    隨著元府的威壓顯露,剩餘的妖獸全都瑟瑟發抖。唯有那青毛獅子撲了上來,趴服在地,“主人,您蘇醒了!”


    元溫看著青毛獅子,靜默了片刻,“青丘?想不到你都長這麽大了。”


    “是,我等一直在等候主人蘇醒,好迴去複興大業!”青丘恭聲道。


    元溫淡淡的“嗯”了聲,“那你便隨我來吧,我們迴雲極。”


    “是!”青丘神情有些激動,抬頭之時,卻發現還有兩道身影,當即露出利齒發出低吼,“你們這些人多次闖入禁地,這次更是用毒將我困住,怎配站在我主身邊!”


    “好一個下毒,這就將你看守不力之罪抵過去了?”玄夜譏笑著反問。


    青丘身形一僵,怒道:“你胡言什麽,當心我撕了你!”


    “無妨,這人於我有用,改日再殺也不遲。”元溫淡然道,絲毫沒在意臉色發僵的玄夜。用一道靈力裹住青丘後,領著幾人化為疾影往穀外飛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江凝月瞄了眼元溫,隨後低聲道:“他說的雲極,該不是指雲州吧?”


    “雲州?那是何處地界?”玄夜雖然從書庫補充了不少閱曆,但大都是關於東洲之事,別的地界幾乎不了解。


    “雲州在東洲西側,大小不足東洲四分之一。但他與東洲不同,乃是一王朝之地,由皇族統治。”


    “久遠前,它曾名為雲極,隻是原來的王朝覆滅,被如今的林氏繼承,改名為雲州!”


    話音雖不大,卻又怎能躲過元溫的耳朵。


    他身形一頓,扭頭瞪著江凝月,臉上頭一次顯露怒意,卻像滔天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你說雲極已經徹底覆滅!?”


    江凝月縮了縮身子,點頭道:“在百多年前就已經消失了。”


    “不可能,我主來此地閉關前,留了十位國士鎮守三城,怎麽可能會敗!”青丘急道,然而越是辯解,就顯得越心虛。


    元溫怒劈一掌,將一座山峰轟出一個大坑,但這還不足以宣泄怒氣,又冷聲文:“青丘,我究竟沉睡了多久?”


    “兩…兩百年。”


    元溫麵色一僵,又扭頭看向江凝月,問:“雲極是何時覆滅的?”


    “也是近兩百年…”江凝月如實迴答。


    “他們是戰,還是降?”元溫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江凝月搖搖頭,“沒有明確記載,倒是有提到,雲州有三座城自大戰後消失了。”


    “好!我雲極之將,可亡不可屈!”元溫臉色沒有多少好轉,隻是加催靈力,領著行人疾飛而去,速度比原來還要快上數倍,頗有些迫不及待之感。


    玄夜這才知道,先前感悟到的帝王之氣原來是真的,這麵容華貴的男人,真是久遠前的帝王。可惜如今國亡家破,他也隻剩一人,迴到雲州又有什麽用?


    “難不成,他想憑一己之力對抗整個雲州?”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玄夜擯棄,哪怕是元府之能,也不可能獨戰一洲。


    先不論雲州有沒有元府期的強者,光是這數百名混靈期的修士,都有可能耗死一個元府期。


    他望著這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就像他剛離開玄家時一樣,恐怕內心十分彷徨。


    ……


    一連飛了兩日,玄夜需要花費數十日才能趕完的路,卻在元溫的牽引下,硬生生趕完。


    他看著遠處高聳的山峰,層層疊疊,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東洲與雲州分隔。


    “踏過這座山,就是雲州地界了。”江凝月低語道,“若他真要對林氏王朝宣戰,我們可能也會牽扯其中。”


    玄夜自然知曉,可如今又有什麽辦法呢?


    “血。”


    聽聞唿喊,他極為熟練的割破剛剛結痂的手腕,將血引流在玉杯上,隨後恭敬地遞了上去。


    這是兩日來第三杯血,元溫的狀態似也有好轉,精神比剛複蘇時要好上不少。


    一行三人一獸,突然閃現在雲州邊界的小俞城,惹得一陣驚動。


    不一會,城中飛出幾道人影,看衣著,應該是此地的城主。


    然而,對方還未開口,元溫便祭出金色的玉筆,凝聚靈力,連人帶城門一同斬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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