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雙方蛻凡的修為來講,這場戰鬥結束真的很快。


    一盞茶的功夫便步入了尾聲。


    劍閣之巔,


    兩道身影悄然消失於雨幕之中。


    勝負已分,不必再看。


    劍場之上,遍布狼藉。


    許元半跪在地麵垂著眼簾,麵前片片水窪映出他那漆黑的眼眸,又轉瞬被落雨掀起的漣漪模糊。


    失去了虛閃護身,纏繞在他周身的因果劍域瞬間便將他的經絡攪碎,以生者的視角體內一百二十七條經絡盡斷已然是無法治愈的重傷。


    下手挺狠。


    真就打不死便往死裏打唄?


    華服被雨水徹底浸濕,許元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


    方才對耗那十數息的時間裏,他想過很多假設,思索著自己對敵的思路是否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始至終,他連道域都沒開。


    可以說是沒用全力,但也可以說是被許長歌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死亡道域因沒有足夠生靈的逝去而用不出來,生命道域即便用了也會被因果劍域的傷害灌死。


    許元覺得自己不應該陷入如今這般狼狽的境地,但雙方都不出殺招的情況下,目前的局麵已然是最優解。


    許長歌真的很強,強得不講任何道理。


    打到現在,許元總算是理解那些同輩天驕麵對許長歌時所感到的絕望。


    近戰打不過,術法打不中,因果劍還躲不掉。


    即便將生死道域全開的進行生死搏殺,許元覺得自己都有幾率在許長歌手中翻車。


    當然,這個幾率也微乎其微便是了。


    “噠”


    正想著,


    一隻踏雲靴停在了許元垂下的眼簾之中。


    鳳鳶劍尖輕點水窪,泛起一圈漣漪。


    許長歌卷起了袖子,居高臨下的盯著許元看了一息,沉默著伸出手,準備揪住老弟的領口拽起。


    這刹那之間,許元想到了很多。


    最終都歸於了一句話,


    這老哥果然上當了.


    這麽說來,是他贏了。


    思緒至此,許元緩緩抬起了眼簾。


    “轟隆——”


    低沉的雷鳴在天際滾過,


    電芒曜亮劍場,那雙散逸死亡的黑眸詭異森然。


    電光曳過後的漆黑雨幕中,


    許長歌頓住了動作,平靜的問道:


    “你有第二種道蘊?”


    “.”


    看著的長兄依舊臭屁的樣子,許元沒有迴答,忽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時一拳朝著其麵門砸去。


    許長歌分析著麵前的局麵。


    這小子體內一切的經絡應當已然盡數被毀,理論上來說已經是失去了行動能力,即便他還留有餘裕使用生命道蘊自愈,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道蘊是什麽?


    思索之間,許長歌側頭躲過了許元這勢大力沉的一拳,但滯後的長發卻被拳風轟出一個圓形的空洞。


    與此同時,


    許長歌墊步後退,橫劍握斬,砍看向了許元抓著他手腕。


    許元來不及反應,手直接剁了下來。


    但這斷手尚未落地便化作了一縷黑煙重新於斷口凝聚。


    見到這一幕,


    許長歌瞬間明白了為何許元尚能活動。


    重新拉開數丈距離,


    許元揉著手腕從地麵站起了身,用那雙詭異的黑眸盯著這老哥,揉著手腕笑著道:


    “許長歌,老老實實挨上這一拳躺下不好麽?我是不會死,不是不會痛,你下手這麽狠,隻會讓你一會被揍得更慘。”


    許長歌持劍立於雨幕,沒有理會這老弟的聒噪,平淡的迴問:


    “生死雙道蘊?”


    “是。”


    許元聳了聳肩,慢條斯理的解釋道:


    “處在這種狀態下,我的身體被碾成齏粉,也能複原,這是屬於死者的規則之力。”


    許長歌輕輕唿出一口氣:


    “但你現在似乎不能使用功法。”


    許元也沒隱瞞,笑道:


    “死者沒有經絡一說,而且不開道域這種狀態隻能持續很短的時間。”


    “缺陷挺大。”


    “是啊,所以我一般隻用它來擋即死的攻擊。”


    說話間,


    許長歌看見這老弟眼中的黑氣開始散去。


    他不知清楚這意味什麽,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而接下來畫麵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當許元眼底的黑氣迅速散去,一雙妖冶的血瞳再度出現,笑著道:


    “許長歌,你體內源炁應當已經見底了吧?”


    沉默一瞬,許長歌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在最後一息解除虛閃,用逆生化死的狀態硬抗因果劍域以保存源炁?”


    許元環繞著許長歌閑庭信步,一雙血瞳帶著笑意:


    “覺得卑鄙?”


    許長歌站在原地沒動,警惕著隨時可能到來的攻擊,低聲道:


    “為兄未能及時發現,與你卑鄙何幹?”


    許元看著對方抬起的鳳鳶劍,輕聲問道:


    “即便連功法都無法維係,你也準備繼續打下去?功法對於修者增幅有多大,你應該很清楚。”


    許長歌手中劍刃在雨幕中劃出一片寒光,一字一頓:


    “你體內的源炁也不多,是準備用這點源炁施展術法,還是上前來與為兄切磋一下劍技?”


    許元很是光棍的聳了聳肩,笑道:


    “我可是炁修怎麽可能與你這武夫打近戰。”


    功法對於修者增幅是全方麵的。


    速度、反應、力量,


    但許元才不上當。


    這大哥以劍術技法有多強他可是見過的。


    就算有血元心隕訣加持,


    湊上去,


    也包成豬頭的。


    許長歌略顯遺憾,提醒道:


    “那你隻有一次機會了。”


    雙方此刻都已到了油盡燈枯,許元稍好一些,但體內源炁也已然不多,一次術法便已然是極限。


    說話間,


    兄弟二人身上的氣勢都猛然一變。


    許長歌渾身如玉,持劍而立的身影仿若完全融入了雨幕,不見絲毫破綻。


    許元周身氣浪洶湧,墜落的雨水倒懸而上。


    空氣靜謐未聞雨聲。


    許長歌身形持劍下壓,準備以肉身硬接這最後一擊術法之時,卻見兀地見到對麵許元慢悠悠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塊血褐色的木牌。


    “不是,我什麽時候說留源炁是要用術法打你了?”


    話落,


    源炁湧入血死符籙,


    瞬時之間,


    木牌表麵的血色紋路泛起了耀眼光芒,於許長歌愣神的目光中炸裂開了漫天血氣!


    許長歌眼角跳了跳,隨即發現這術法並不算強,剛鬆一口氣,便見許元又從懷裏摸出了第二枚木牌,


    然後是第三枚,


    第四枚.


    第五枚.


    “.”許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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