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請聽我解釋正文卷五百零七章帝安皇城壞了,老子計劃又要流產了。


    這是李筠慶看見那道貫天劍芒時的第一反應。


    他不知道相府之內整出了什麽幺蛾子,但卻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自己今夜謀劃多半是沒了。


    他今夜替這位太子長兄做局,雖然打的是親情牌,但為的可不是什麽血親情誼。


    自從他搬離母後寢宮,不斷受到父皇誇讚與賞賜的時候開始,這位血親長兄曾經的愛護與寵溺便盡數化為了警惕。


    這位長兄忌憚他與他一樣的出身,更忌憚父皇對他的喜愛。


    他看出了這些,為此沮喪過,也為此憤怒過,但最終這些情緒都化為釋然。


    最是無情帝王家,他與這位兄長已經迴不到兒時。


    但迴不去就不迴去,雖然遺憾,但這世界上少了誰生活都得繼續。


    為此,李筠慶學會戴上麵具,學會了偽裝自己,學會了如何在這位長兄麵前藏拙。


    十餘載彈指即過,


    在這期間,李筠慶對這皇兄的位置動過心思,也知道這位血親長兄對他動過殺心。


    但這些爭鬥在他決定前往東瀛之後,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兄弟二人間的核心矛盾已經不複存在,所以李筠慶想要彌補這十餘年間這份兄弟親情上的裂隙。


    今夜之局,比起對兄長的仁至義盡,李筠慶更喜歡許元口中“投資”二字。


    一旦做局成功,他既投資了太子,也是投資了相府,更是在那位父皇麵前展露了自己對於大局的判斷能力。


    一夜贏三次。


    日後不管是皇兄登基,還是相府掌權,有了今日之恩,他在東瀛島那邊的小日子都能更加逍遙。


    但是,他謀劃又雙叒叕被破壞了。


    寒風蕭瑟,漫天飛雪。


    貫天劍芒由盛轉衰,粗壯的光柱漸漸被拉成了一條細細劍絲,最終化為點點熒光消散於了黑夜中。


    李筠慶收迴視線,平複激蕩的情緒,輕聲問道:


    “皇兄,這光柱是”


    “劍芒。”


    李玉成依舊望著窗欞外,凝重的吐出了兩個字。


    他是父皇尚為秦王時唯一誕下的皇子,他的年歲比其他皇弟,皇妹們有著斷層式的領先,也因此,他曾見親眼過上一輩人的風采。


    這一劍.


    李筠慶聞言心中略微一沉。


    來不及為自己死去的計劃感到哀悼,現在這局麵好像有些失控。


    雖然一直將修為壓製在融身境界,但李筠慶的眼力卻是絲毫不差。


    方才那劍的威勢,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斬出來的。


    哪怕是今夜相府之內強者雲集,能夠斬出這一劍的也屈指可數。


    但這裏可是帝安城,天子腳下,兵戟皆禁的帝京!


    相府強者突然斬出這一劍,這是想做什麽?


    見到太子車攆停靠於府外所以示威警告?


    應該不是。


    李筠慶否定自己心中升騰起的這個念頭。


    他所了解的許公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從始至終他的目的都是清掃宗門,還天下於大同之治。


    為此,即便那位父皇破壞了大局計劃,這位許公也默默的在跟進落子,維係著皇族與相府的盟約。


    不管是北蠻的滅族之戰,亦或者現在內肅北境皆是如此。


    若非萬不得已,許公應該是不會撕破臉皮的。


    一瞬間,李筠慶想到了很多可能,但這些可能卻都是空中樓閣,沒有任何證據支撐。


    李筠慶收斂了思緒,望向了車內對麵的長兄,卻發現他神色似乎是知道些什麽,略微斟酌:


    “皇兄,你知道這是誰的劍芒?”


    李玉成拳頭攥的很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窗外漆黑的風雪:


    “鳳九軒。”


    “鳳鳳九軒?”


    李筠慶在腦海中略微思索這個人名,隨即愕然出聲:“鳳家的那位劍聖?”


    “是。”


    “他今夜出手做什麽?!”


    “.”


    這個問題,李玉成沒有立刻做出答複,凝重的眼神盯著那天上無邊死寂的黑暗,緩緩說道:


    “為了殺人。”


    話到這個份上,李筠慶也大概捋清楚了來龍去脈,功法運轉,沿著窗欞望向了天際。


    現在作為宗師強者,雪夜的黑暗已然擋不住他的視線。


    隨著視線上移,他依稀在帝安城的天穹之上看見了一名渾身散逸光輝的男人。


    方才那一劍,似乎便是斬向的他。


    在見到男人的一瞬,李筠慶便從對方那古怪的裝束,以及法袍下飄逸出的金發聯想到了那名氣質出塵的金發皇女。


    這人是來救奧倫麗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李筠慶飛速運轉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宕機。


    這個情報背後的信息量太大了。


    首先,此人能在鳳九軒那滔天一劍下活下來,必然是聖人級別的強者。


    那麽,


    為什麽奧倫麗一介皇女會有如此強大的護道者?


    還有,


    既然對方已經潛入了大炎境內,為何他不在那一夜出手救出奧倫麗,反而在這帝安城內出手?


    而且在大炎國度這出行為,就不怕引起大炎對那西恩的戰爭?


    思緒閃動間,天穹之上傳來一陣隆隆之聲,但這並非鳳九軒與那西恩來人再度動手,而是帝安城內的城防各司已然有了反應。


    作為大炎絕對的心髒所在,帝安城不管是守衛兵卒,還是城防打針,亦或者高階修者皆是大炎之最。


    在那貫天劍芒亮起之時,屬於大炎帝都的城防大陣已然亮起,數道遁光自帝京各處騰空疾馳,每一股皆是恐怖駭人,破空如雷鳴。


    執勤的鐵甲禁軍已然在各級軍校的組織下開始籌備拔營,沿著帝安城那四通八達獸行道朝著相府門前趕來。


    那停靠在相府內門前的太子車攆此刻就猶如一葉扁舟般渺小。


    李筠慶掃視著天空上的局麵,低聲的說道:“禁軍和城防司的人來了,還有一些宗門的高層。”


    李玉成沒有留意那些遁光,因為他的目光已然牢牢鎖定在了天際之上的第三道身影。


    修為的差距,讓李筠慶無法查探到此人,但李玉成卻是將他發現了他。


    那是一名發髯飄飄,身著白色勁裝的壯碩老者,背負巨劍,渾身的衣袍隨著風雪狂舞,沉靜的目光盯著虛空上的兩人。


    同為聖人的他,無疑是第一個抵臨現場之人。


    隻是那道身影,李玉成的眉頭卻逐漸皺了起來:


    “國師也來了。”


    “.”


    已經開始籌備跑路的李筠慶聞言立刻訝異迴眸,聲音帶著一抹不可思議:


    “國師?國師他為什麽會來相府趟這次渾水?”


    雖然他對於這位大炎國師性情不甚了解,但從立場上出發,相國府內發生再大的變故對於他背後宗盟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此時過來露麵,難道是為了助拳?


    九龍山巔的雅閣之內,寂靜肅然。


    披著皇龍袍的老者依舊倚躺在臨窗軟榻之上,他的目光也依舊望著窗外的飛雪,隻是此刻他那雙渾濁雙眸中卻流露了一抹古怪的若有所思。


    李耀玄看到了那位身著古怪法袍,渾身散逸聖潔光輝的男人,而對方似乎也看到了他。


    視線穿越百裏碰撞在一起。


    雖然隻是一瞬,但李耀玄卻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這種感覺他曾在古淵那名妖皇身上見過,也在自己身上看到過。


    不過比起他與妖皇,這來人的視線中還多了其他的一絲東西。


    霸道。


    目空一切的霸道。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霸道。


    那是一種絕對的居高臨下。


    李耀玄渾濁的眼眸並無絲毫慍怒,反而多了一抹若有所思。


    大部分的天才都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傲慢,這是上天賜予他們特權,但這天下英才何其繁多,天才與天才之間差距甚至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還大。


    隻是在見到那些真正能夠橫壓一世之人的風采後,這些心中驕傲自然也便會褪去,認識到自己不過也隻是一介凡人。


    而今夜來人明顯是沒有過這樣的經曆。


    李耀玄臉上的神色有些玩味。


    他不知為什麽那名似是西恩皇帝的男人敢來帝京招惹許殷鶴,但卻有些期待那位老友的應對方式,也期待西恩皇帝心中那份霸道被他的這位老友粉碎時的愕然與震撼。


    隱藏在一旁的聶公公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皇上神色。


    數十年的相伴,他從其臉上的平靜中看到了一抹緬懷。


    聶公公知道這位皇爺在想什麽。


    自弱冠之年開始,這位皇爺便很享受那些持才傲物的天驕被粉碎驕傲時的痛苦與畏懼。


    隻是走到今日,已經沒有人能夠帶給皇爺這份快意。


    不過今夜,似乎又有了一個。


    “皇爺,那名聖人似乎是來自西恩,我們要做點什麽嗎?”聶公公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


    李耀玄緩緩迴眸瞥了一眼自己的大伴,略微沉吟:


    “嗯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做?”


    聶公公低眉俯首:


    “奴婢以為,此事大概率是許相國故意為之,大概率是不願讓我們插手的,但我們決不能什麽都不做,至少要安排禁軍拔營,再以宗正前去監軍。”


    作為大炎的統治者,有人皇朝的國都如此行事,李姓天家不做點什麽,在政治上會產生極為負麵的影響。


    禁軍統領,帝安城內軍方的最高統帥。


    宗正,掌管皇室宗族的至強者。


    修為很高,但沒人知道他的修為具體有多高。


    二者其出,展露皇族的態度。


    即便選擇隔岸觀火,但兵鋒依舊可以威勢今夜的窺視者。


    李耀玄眼簾垂眸,似是斟酌,隨即發出一聲低笑:


    “那便傳我口諭,護城陣法待命,禁軍統領即刻率三營禁軍前去接管相府守備,護相國周全。”


    “.”


    聽到這話,聶公公心中便一顫,沒有接話。


    李耀玄則是低笑一聲:


    “放心,朕雖然大限將至,但還沒到昏庸的地步,在禁軍抵達之前,他絕對能夠處理好此事。”


    這是他對許殷鶴的絕對信任。


    聶公公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又似是想起什麽,低聲道:


    “皇爺,國師他老人家似乎已經到了那邊。”


    “冉劍離是去接他那寶貝徒兒的,不會插手此事。”


    李耀玄揮手熄滅了閣內燈火,側臥在軟榻之上,低沉聲音緩緩的傳來:


    “朕乏了,希望今夜他們不要吵到朕的休息。”


    “師傅,你來了.”


    清冷的脆聲響起於寂靜的夜,一席墨衣的少女望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有餘的師傅。


    偌大的濕地湖泊,因為冬夜寒冷已然結上一層厚厚冰麵,獨立湖心的小樓中兩道身影立於窗前。


    冉劍離咧嘴一笑,抬起那隻大手便按在了少女的腦袋上,揉了揉:


    “這麽久未見師傅,有沒有想念為師?”


    冉青墨聞言低頭,老實的迴道:


    “我一直在修煉。”


    老頭眼中有些失望,但念即這徒兒性子也便釋然,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


    “那個小子呢?”


    冉青墨沉默少許,低下腦袋,略顯沮喪的迴道:


    “許元他還是沒迴府。”


    “我是指伱想他了麽?”


    “許元.修行結束的時候偶爾會想一下。”


    “哼,老夫就知道!”


    “.”


    冉青墨俏麗原地,疑惑的望著師傅,美眸眨動,似是不解師傅為何會生氣。


    迎著這徒兒的目光,冉劍離輕歎一聲:


    “罷了罷了,當為師沒說。”


    “哦”


    冉青墨輕輕應聲,抬眸望向天際,低低的問道:“師傅.上麵那人是許元的舅舅嗎?”


    “是他。”


    聽到這個問題,冉劍離也收斂了心緒:“今夜過來就是想帶青墨你看看這世間絕巔之人的搏命之戰。”


    冉青墨聞言烏黑清麗的眼眸眨巴一下:


    “搏命之戰?”


    “對。”冉劍離神色凝重。


    “師傅你不去幫忙麽?”


    “他不需要。”


    “哦”


    冉青墨應聲,眼眸之中似懂非懂,但也大概能夠猜到是因為劍宗和相府的立場。


    “凝神!”


    冉劍離忽地低嗬,反手握住身後巨劍,噌的一聲插入地麵。


    隨著他這舉動,湖心小樓瞬間被一股晦澀的劍意所籠罩,外界看去變得若隱若現,如同海市蜃樓。


    做完這些,冉劍離咧起了一抹興奮的笑意:


    “青墨,看仔細好,他們要開始了。”


    瓶頸太窄,突不進去


    還是先老實四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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