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婦!」


    許是被虎子奶奶惹惱了又不敢吭聲,見到金熊熊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就把所有怒火都噴向了她。


    金熊熊:「……」


    她是想著這裏好歹是人間,不好一不小心讓人類給傷著了,這人類不知好歹怎麽還喘上了。


    還沒等金熊熊發作,虎子奶奶眼睛就紅了,見自己兒子拿了菜刀出來,就要去接那把菜刀。


    金熊熊一行是虎子一家的客人,老太婆這麽做就是打她家的臉,虎子奶奶不可能坐視不理,非但不能還得狠狠反擊。


    他家老夫妻老了,兒子隻有栓子一個,孫子也隻有虎子一個,家中男兒少誰知道會被會巷子裏的人家輕看了去。


    她今日讓這老太婆好看,這些巷子裏的人家也能看清楚,以後好好掂量能不能欺負他們家。


    窮生惡相,許多心性善良的人,為了自己和家人能生活下去,會逼著變得刻薄起來。


    金熊熊眼疾手快讓蛟寶珠去攔了。


    虎子奶奶那衝勁,要是不小心把老太婆打死了,還得見官說不定還得一命償命,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姑娘你不要攔著我,今天我就要讓這老太婆好看。」虎子奶奶對金熊熊一行都很溫和。


    老太婆被虎子奶奶這架勢嚇死了,連連後退脖子都縮在了一起。


    金熊熊:「您冷靜一些,莫要為了這等人害了自己。」


    一命換一命的,金熊熊是不太讚同的,那樣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夫人,您不懂!」為了家人,虎子奶奶可以做一切,不就是一條命麽,她願意。


    這邊發生了大衝突,很多巷子裏的人家都出來了,許多在這裏租借了院子的書生也出來看情況,老太婆幾個牛高馬壯的兒子也來了。


    老太婆見到了兒子,像是看到了靠山一般,躲在了兒子們的身後,看向金熊熊和虎子奶奶等人。


    「娼婦,這兩個女人都是娼婦!一家子娼婦!兒子,這娼婦還想拿刀殺我,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老太婆一點都不害怕了,甚至言語之間還有些囂張跋扈。


    這個時代,法製並不健全,百姓要是有爭端也很少找縣衙,死了人的很多也是族中自己解決了,很多人麵對衝突都是以武力來解決。


    基於這樣的規則,有男人多的老太婆一家,對外根本不害怕別人。


    「什麽!那個女人要殺娘?那怎麽行,兒們這就去為您報仇!」老太婆的兒子們不隻聽進了老太婆殺人的話,更是聽進了金熊熊是娼婦的話。


    金熊熊一行長得好看,老太婆一家的幾個兒子都已經成婚了,可卻並沒有栓子那樣的品格,沒有避諱不說還盯著看。


    對金熊熊一行,老太婆家幾個兒子是眼饞的。


    正常人家的女人他們不能動,可要是做那檔子事的,他們可不就有機會了。


    幾個兒子心照不宣對視。隻要把金熊熊一行是娼婦的事定了,以後的事情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而且,金熊熊還是個遊商,身上肯定有許多銀錢,他們要是站了上風,能得到女人不說,說不定以後還能做老爺呢。


    女人家出來做遊商,嗬,幾個男人輕哼,覺得那就不過如此罷了。


    金熊熊隻是不想虎子奶奶衝動而已,沒想到竟讓對方有了順杆爬的心。


    都說最了解兒子的就是自家的母親,幾個兒子的小心思,做老母親的老太婆太清楚了。


    老太婆年輕的時候不太被長輩喜歡,不是被婆母刁難就是被丈夫毆打,對丈夫和婆母都沒有好感,就將所有的愛意給了兒子們。.z.br>


    對這些兒子,老太婆是有占


    有欲的,即便兒子們都成了親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還是會有很強的占有欲,天天的就盡是欺負兒媳婦。


    兒媳婦她都能下手欺負了,對金熊熊這幾個勾走自家兒子心的女人,自然很是不是滋味。


    「好啊,說你們娼婦,你們還真就是娼婦了,盡天在外麵拋頭露麵,還被勾引我家幾個兒子!」老太婆從兒子們背後衝出來,對著金熊熊還有蛟青青指指點點。


    此刻,蕭天已經從院子裏出來了,站在了牡丹的身邊,拉住了牡丹的手給予安慰。


    牡丹年少時家道中落,後麵被朝廷充到花樓中做姑娘,最聽不得就是娼婦這樣的話,為此蕭天有些擔心,對老太婆很是沒有好眼色。


    「看,竟然就光天化日和男人拉拉扯扯了,不要臉。」老太婆顯然注意到了牡丹和蕭天拉在一起的手了。


    書生們通讀四書五經滿腹經綸,心中裝著的都是天下大義,向來有著仁義之心,見到金熊熊等人被欺負,他們下意識想出來幫忙的。


    隻是還沒等他們出來幫忙,老婆子就說了那樣一番話。


    這天底下,對女性的束縛從來都是最大的,被幾個大男人那麽看著的姑娘家,能是什麽好姑娘?


    書生們麵麵相覷,一下就不想趟這趟渾水了,科考在即可別因為這事,讓他們被衙門給沒了好印象耽誤今年的科考。


    金熊熊能忍到現在真的是好性,譏諷笑答:「真是一張尖牙利嘴!人家是夫妻拉個手怎麽了?也好過你家兒子,想來成親了吧?怎麽,還看人家姑娘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巷子裏出來看熱鬧的,也有許多未出閣的姑娘家,以及已經嫁人的婦人,聽了金熊熊的話心中不知道怎麽又偏向了她。


    「夫妻就能拉拉扯扯了,你看我們哪一家像你們一樣?你們要是檢點一些,」老婆子被金熊熊說的一愣,隨即又胡攪蠻纏起來,「你們要是檢點一些,我兒子怎麽會看。」


    「哦,被你們兒子看一下就是不檢點了?」


    金星熊知道在人類世界裏輿論的重要性,眼睛看向來看熱鬧的一行陌生人:「昨日我們一行初來駕到,做了些好吃的便想著給鄰裏送一些,為的就是給大家一個好印象。」


    「我們一行行商多年能安全無虞,多虧了有護衛保護,當然除此之外也有人品夠義氣這原因。我們初來駕到,大家不了解我們很正常,隻是未免良心過不去,我今日還是要提醒大家一句,這一家的幾個兒子品行似乎不端,這巷子裏每一家都有女兒媳婦。」


    「按照這老太婆的話,被他兒子看一眼就是不檢點了,若是你們哪家姑娘以後被輕薄了,她老太婆別還要給你們來一句你家姑娘不檢點。」


    和喊讓一讓不管用,要是喊熱水別人就立刻讓了的道理一樣,事不到自己身上沒人會去深思。


    金熊熊僅僅是讓大家感同身受一下,來看熱鬧的這些人就受不住了。


    誰家都有閨女沒有媳婦,這家兒子一個個看著一臉色相,要是那天輕薄他們家的女人,豈不是沒有理說去了。


    「受害者有罪論,乃我最為不齒之事。被殺者有罪,被欺辱者有罪,吃不飽飯似乎永遠沒有出頭之路的你們,也有罪?」金熊熊扯大旗,越扯越大。


    聽著金熊熊的話,人群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了。


    書生們聽前半部分的時候,還能坐得住畢竟那是誰都能說出來的,隻是聽到後半部分的時候就震驚了,甚至身體還微微有些激動的顫抖。


    「受害者有罪論」這個詞匯在這個時代是沒有的,是現代才被總結出來的詞匯。


    人們同情發瘋者的事情,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都有。


    那個人被殺肯定是做了傷天害理的


    事情,那個人被家暴肯定是有原因的,那個人被侮辱的肯定是穿得太少了,諸如此類等等。


    書生們都是讀過聖賢書的,免不了會被這些言論給帶偏了,可是讀過的書又隱隱告訴他們那樣的說法是不對的。


    隻是,哪裏不對呢?


    現在,他們終於聽到了一個總結得非常到位的詞匯:受害者有罪論。


    「這說法真好啊,我等往日怎麽沒想到呢,迷惘了迷惘了啊,我們竟然還一介女子想得通透,慚愧慚愧。」


    書生們暗自羞愧。


    書生們讀的是聖賢書,聽的是前輩的教導,還沒有那些進入官場之後變得狗狗瑩瑩之輩的苟且,還是聽得進道理會進行自我反省的。


    「是極是極,若是今日他們得逞,來日便是我等,我們應該同心協力起來,讓這晴天如日昭昭!」


    「此等老婦,市井之極,大家別聽她的。」


    聽著書生們文縐縐的話,老太婆臉色就跟吃了屎一樣難受:「死讀書!怕不是把書讀傻了吧?還考科舉呢,肯定名落孫山!」


    科舉三年一次不說,還得從鄉試開始一步步考上來,能來都城參加最後的考試,哪個不是寒窗苦讀受盡了苦楚的,這般言論簡直是對讀書人最狠毒的詛咒。


    讀書人向來說話含蓄,還從來沒有老太婆這樣的,他們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若是也如她一般吧又失了書生該有的儒雅之氣。


    「簡直,簡直市井潑婦!」有讀書人甩袖。


    「哼!」老太婆洋洋得意。


    看自家娘親在這罵架中勝出,幾個兒子也洋洋得意,一個個抱起胸來好不高興。


    金熊熊垂眸,招手跟蛟青青要了一把寶劍。


    老太婆太得意了,都不知道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了:「看吧,公理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你們這幫外鄉來的,還不給我賠禮道歉,要是明事理就該給我們一家銀子,給我們賠罪!」


    金熊熊:「你還想要銀子?」


    「當然!」


    「我剛剛要是沒看錯的話,你還想要我們家做的吃食?」


    「不然呢,你都送那娼婦一家了,就該給我們也送,大家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在巷子裏圍觀的眾人麵麵相覷,這個情形明顯是老太婆占上風,而且金熊熊又確實是外鄉來的,感情上他們似乎應該幫自己人。


    「看,大家都默認了。」


    金熊熊好整以暇,又問了一句:「要是我們不給呢?」


    「不給?不給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老太婆其中一個兒子吭聲,往旁邊吐了一口唾沫。


    虎子奶奶忍到現在真的是極限了,和金熊熊抱怨:「你看這些人就是越忍她越猖狂,我現在就殺了他們!」


    「不,娘,娘你已經為了兒子受了許多苦了,兒子如今應該主動站出來保護娘親。」栓子搶過虎子奶奶手裏的菜刀。


    年輕人的力氣還是比老年人大的,虎子奶奶的菜刀一下就被搶過去了。


    虎子奶奶連忙搶迴菜刀,嘴裏還在勸阻:「娘我活了一把年紀了,你爹也老了,你要是殺了他們給他們償命,我們兩老還有你媳婦還有虎子可怎麽辦!」


    虎子奶奶的話不無道理,栓子凝固住了,眼淚嘩啦啦的流下。


    在市井,沒有生幾個兒子,就是這樣吃虧,而家裏沒有了有力氣的男人,以後隻有被別人欺負的份。


    金熊熊提起從蛟青青那裏拿來的劍,劍尖直指那老太婆和她的兒子。


    這年頭能有武器在身上的,都是不好惹的,人見到了都得迴避三舍,可金熊熊乃是一介女子,給人的威懾力不由就弱


    了幾分。


    「你還敢殺我不成?」老太婆躲在幾個兒子身後了,還躍躍欲試挑釁金熊熊。


    「殺你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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