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響,兩道極限能力者特有的強勢波動也在神域之中迴蕩開來,而左從戎,在這聲轟響之後,身形不可抑製地顯露出來,比起先前的閑逸狀態,此刻的左從戎,簡直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隻見他左臂倒是在書寫式中完全修複,可右臂此刻卻癱軟下來,甚至,從肘部的衣袖內裏,連臂骨都被震了出來。照這個情形來看,之前應該是這兩位有著極限能力者氣息的神人,在人們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做了一次交鋒,左從戎被動出手,吃了大虧,而此刻,左從戎維持著的神域也頓時出現了不少漏洞。


    “嗯?快退!”子怒迅速反應過來,立刻招唿幾人之後,身形頓時變得虛幻起來,從神域之中脫身而出。他自然清楚,此刻前來援手之人,定然不可能是自己人,所有的計劃都已經安排妥當,計算中途出了紕漏,也根本沒有機會向外傳遞消息,援兵也肯定不可能出現。而此刻既然有人能夠在神域之中找到左從戎的本體所在,也就說明這個人也有著神人的實力。而青城之中的神人,想來身份也就無需確認了,定是鐵血團長王雲開本人了。


    “快撤吧,真沒想到,居然會遇到這種狀況。”脫身出來之後,子怒鐵青著臉,向幾人命令道。


    “長老,趁他們都還沒出來,現在出手不是正合適麽?”年輕氣盛的流風質疑道。


    “已經沒有機會了,你也太小瞧盧家和鐵血了,他們之所以沒有出手,是因為不想把這裏當成戰場。而且你也別忘了我們的目的,能夠毀掉盧家固然可喜,可與陣營進行消耗戰的話,最終被拖垮的還是我們,每一個強者都是我們寶貴的戰力,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三千多年的根基。果然不是我們這麽簡簡單單就能顛覆掉的!”說教完流風之後,子怒有些惋惜地掃視了一下盧家的前庭,歎道。


    ……


    在子怒等人離去之後,神域依然沒有恢複平靜。不單單是其中的人散發著逼人的氣息,維持著一觸即發的氣氛,就連神域本身,此刻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龜裂焦灼的大地已經完全失去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血海。


    本來應該給人陰寒無比感覺的環境,此刻卻顯露出了與人感覺完全相反的狀態,在這炙熱的神域中,血海完全沒有凝固的機會,反而在大地與太陽的雙重作用下,不斷地翻起氣泡。蒸騰起陣陣血霧,霎時間將整個神域弄得慘烈無比。


    而天上的太陽,此刻雖然依舊散發著足以將普通人烤焦的熱量,但卻與之前的炎日完全不同,變得血紅一片。化為了一輪血日。散發著的紅光,映襯著彌漫的血霧,使得神域怪異無比,光明與血腥相互浸溶,陰寒與炙熱相互交融,完全相對立的兩位神人,竟是在此刻。將兩個本質完全相悖的神域生生顯化在了一處。


    “映月血界!”


    “神人?”左從戎退迴血海之上,聽到來者遲了片刻的令咒聲,捂著右臂向對方確認道。


    “嗬嗬,不是神人的話,怎麽能不請自到!”王雲開朗聲應道。白發勝雪的王雲開,一副儒雅的書生模樣。即使已經年過幾百餘,依然顯得超凡俊逸,氣質天成,真想不到為什麽外表看起來儒雅非凡的人物,會有如此陰沉的神域。


    “你就是鐵血團的當家?你是誰?”左從戎可表現不出來像對方一樣的神情。精神緊繃,凝重地問道。方才的交鋒已經清晰地告訴了他,眼前這人,可不是易與之輩。不僅能夠強行闖入自己的神域之內,還能準確地找到已經進行了元素化與同步化的自己的位置。不止如此,即使在自己的神域之中,他都能將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浸潤進來,將神域在自己的神域之內延展開來,這等手段,自問無法辦到。


    “嗯?果然有意思,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有人不認識我,那我就再做一次自我介紹吧。我是鐵血傭兵團第七代當家人,王雲開!少年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前些天在帝都演武中出盡風頭的第三等級冠軍,左從戎吧?雖然有很多問題都很好奇,不過,姑且還是先挑重點的來說吧。你,為什麽會墮落到偷襲盧家,與陣營為敵的地步呢?”王雲開一改輕鬆的語調,眼神變得銳利無比,仿佛想要從左從戎眼中看出什麽信息一樣,凝重地問道。


    “左從戎?我是鬼魅!”左從戎否認道。


    “鬼魅?四人小隊的鬼魅?”王雲開也沒有拆穿左從戎的謊言,反而再次追問道。


    “嗯?居然還有人認識我。”左從戎頗為意外地迴道。


    “果然是神人級別的高手,怪不得能擔當四人小隊的隊長。閑話就到此為止吧,剛才的問題,為什麽要偷襲盧家?”


    “偷襲?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從正門過來的,要不然……,你覺得就靠盧家和你們鐵血的人,能發現得了我?”左從戎哂笑道。


    “這倒是,年紀輕輕能夠達到這個地步確實不易,不止開啟了神域,甚至還成為了元素適合者,有這樣的能力傍身,確實在陣營之內也沒有什麽需要規避的。不過我還是想不通,盧家何時吃罪於你,居然讓你不惜與陣營為敵。”雖然王雲開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擊敗左從戎,卻沒有能夠將左從戎留下的自信,如果此時鬧翻,有一個神人為敵,以後青城恐怕也是永無寧日了,無奈之下,隻得尋求一個可以和解的方案。


    “前輩想說什麽就直說吧,今日之事已經讓盧家失了顏麵,不管怎麽說,梁子已經是結定了,就算你我有意和解,恐怕也沒這麽容易了。至於前輩的擔憂,倒是大可放心,我今日的目的已經達成,之後與青城再無瓜葛。前輩也不必再擔心什麽。”左從戎看出了王雲開的擔憂,寬心道。雖然被此人中途插手,導致子怒等人逃脫,可畢竟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已經完成。之前的戰鬥也消耗不少。本來就不是王雲開的對手,況且方才還被對方打斷了右臂,此刻著實不適合再起戰端,尤其是對方還是神人。


    “是麽,看來今日真的要久違地大開殺戒了!難得的好苗子,這麽毀掉真是可惜了。”聽完左從戎的答複,王雲開此刻也有了定論。隻是,王雲開所想,和左從戎所想完全背道而馳。這也難怪,勢力的體係一般都是將勢力中的最強者奉為當家人。可是,這個當家人隻是名譽上的當家人而已,智商的話,也並不比其他人出眾多少。如果此刻二當家在場的話,大概還能多多少少摸清楚一點左從戎的意思。而此刻。先入為主的王雲開,不管左從戎怎麽說,都以為左從戎隻是在用緩兵之計而已,哪裏聽得進去,打算對左從戎出手。


    “真沒辦法,到底是怎麽溝通的,居然會是這種結果!”聽到王雲開的話。再看看王雲開的態度,清楚了事情再無迴旋餘地之後,左從戎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語道。


    “兵不血刃!”先前的對掌隻是牛刀小試而已,此刻既然打算擊殺左從戎,自然會用到武裝。王雲開將纏繞在右手上的繃帶除了下來,低沉而有力地將令咒唿出。


    “血?”左從戎盯著不斷從王雲開右手傷口處流出的鮮血,愕然道。對於“映月血歌”左從戎說實話也不算完全沒有認識,之前在幻境中,也見過王越施展。可王越的功法中,並沒有像王雲開這樣詭異。而這王雲開,外表看似儒雅,可武裝卻一個比一個怪異,這透露著森森鬼氣的神域就不說了,這武裝都是讓人難以捉摸,古怪又邪異。


    隻見王雲開的右手,傷口處的鮮血泊泊流淌,好像擔心血量不夠似得,他自己還催動了功法,似得血流的速度加快了不少,這樣自殘的武裝,莫說左從戎沒見過,就算活過百年的高人,想必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了吧?從他傷口處流出的鮮血倒也奇怪,完全悖離了物理法則的約束,血跡雖然是向下滴落,卻沒有落到地上,反而順著地球引力的方向向下垂落,匯聚在了一處,凝成了一柄血紅色的長刀。


    “沒錯,是血,不過這個硬度,可是比普通刀刃強多了。”頃刻之間,王雲開的武裝已經具現完成,王雲開將手中的血刀提在胸前擺弄了一下,向左從戎說道。


    “是麽?那麽,我也要開始了。”說罷,左從戎將已經肘部以下完全斷掉的右臂伸了出來,隨後,氣息波動出現了一絲紊亂,源源不斷的魔力頓時湧向右臂,綠色的帶狀書寫式與魔法圖符相繼顯露,開始醫治起了右臂的創口。


    “太遲了!”在左從戎開始醫療右臂的同時,王雲開趁勢出手,大喝一聲之後,長刀向著左從戎橫掃而來,不想給左從戎治療自己的機會。


    “嗵!”


    兩個魔法陣先後出現在了王雲開長刀的刀路上,左從戎借著魔法陣阻擋血刀的毫厘功夫,腳下火焰流轉,向後滑出了十餘米,再次安然佇立。


    “前輩你也太心急了,好歹也是鐵血的當家人,怎麽連這點氣度都沒有。”左從戎讓過刀鋒之後,說道。


    “血海深仇!”王雲開沒有迴應左從戎的抱怨,在一擊失手之後,口中將招式真名唿出,同時血刀反手倒提,刺入了血海之中。血色的海洋在王雲開的能力引導下,迅速蓬勃而起,一道道血流化成刺形,向左從戎刺了過去。


    “都說了要有點氣度,怎麽都不聽人說話。”血刺數量雖然不少,可左從戎卻沒有感受到太大的威脅,這樣的程度自動防禦的陣圖都足以抵擋下來,雖然數量是個優勢,可此刻在左從戎麵前,卻沒有太大的作用。一道道血刺飛蛾撲火般地刺到左從戎身前,又不斷地被左從戎身前源源不斷顯露而出的魔法陣擋下。而左從戎,則隨性地站在原地,愜意地再次抱怨著。


    “少年人,決鬥和格殺是兩碼事,希望你不要搞錯了才是,另外,告訴你一個常識,永遠也不要輕視任何攻擊。”在完成兩輪攻擊之後。王雲開才立起身來,向左從戎說道。


    “不要輕視攻擊?那也得……”左從戎還待反駁,隻見王雲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身後,仿佛想要告訴左從戎什麽一樣。左從戎立刻醒悟過來。感受著身後的強大波動,來不及躲閃的他,迅速雙手碰拳,在身後具現了一個巨大的紫色陣圖。


    隨後,一道丈高的血刃從血海中一衝而起,衝著左從戎的身後劈落下來。也不知道是左從戎的防禦過於倉促,還是王雲開手下留情,血刃在劈上陣圖之後,強大的衝擊將陣圖一擊而毀,血刃則在擊破陣圖之後也失去了餘力。去勢已盡的血刃在失去了能力支撐後,再次化為血水,雖然失去了攻擊力,可淋落而下的血水,卻將身體正在下方的左從戎淋了個透心涼。


    “好臭!前輩真是好心機。”左從戎在淋過血水之後。甩了甩衣袖,有些嫌棄地說了一句之後,向王雲開說道。確實,王雲開沒有抓得住自己的自信,所以,他希望激怒自己,被這樣侮辱之後。無論是誰都難以保持鎮定,而年輕人的話,更容易衝動,也更容易被情緒支配,失去理智的話,最後肯定會錯過好多逃走的機會。讓他的格殺計劃更加保險。


    “心機?隻是些小手段而已,談不上心機,好歹也是同級別的人物,我唯一的優勢也就是多了數百年的實戰經驗而已,如果不耍些小手段。說不準我都有可能折在這裏,老年人就是老年人,拖得越久,對我就越不利,如果神域消散的話,我可就徹底失去機會了。”對於左從戎的拆穿,王雲開淡淡地說道。


    “轟!”


    兩人談話的當口,一道血箭毫無征兆地從左從戎後背一刺而出。左從戎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被當胸貫穿,在當胸留下一個碗底大小的洞口。


    “少年人,來世投胎時記得多長個心眼,我都說過了,這是格殺,態度不嚴謹的話,可是會送命的。”王雲開看著左從戎胸前的傷口,滿意地向即將死去的左從戎說教道。


    “是麽?看來還是差的遠了,這神域的奧秘,沒有時間的浸潤,果然發揮不出威力。不過話說迴來,沒想到堂堂的鐵血團當家,居然是這樣的人。”左從戎吐出一口淤血,迴道。同時,一改態度,全身魔力調動而起,在血紅的天際具現出了數十個顏色不一的魔法陣圖,如雨點般密集地朝著王雲開砸了過去。


    “嗯?致命傷都死不了麽,還是說,隻是迴光返照的垂死掙紮?”王雲開沒有在意左從戎的諷刺,隻是簡單地掃了一眼漫天砸落的魔法群,又將目光對向了左從戎,猜測似得說道,仿佛天邊向他砸來的魔法全部都不存在一樣。


    魔法轉瞬即至,而王雲開能擺出這絲毫沒放在心上的態度的原因,也終於有了答案。隻見王雲開不躲不閃隻將修長的血刀揚起,對向了魔法群,好像他這樣舉著長刀,就可以將這漫天的魔法都劈成碎渣一般。


    不過,如預想中劈碎魔法的情形沒有出現,反倒是他的長刀,仿佛有著生命,在看到魔法向這邊攻來之時,像是丟了魂一般,再難維持長刀的形狀,血水不斷向後收縮,統統聚攏在劍顎之上,匯成了一個球體。不過這一形態也隻保持了片刻功夫,血水再次向外伸展,在王雲開身外形成了一個大型的護罩,將王雲開包容在內。僅僅有著中階威力的魔法群,在擊到護罩之後,完全沒有起到絲毫作用,盡數消散於無形。


    “誒,居然還能這麽用。”魔法沒有起到作用,左從戎絲毫沒有在意,眼睛盯著已經變成傘形的長刀,感歎道。


    “還能這麽用!”左從戎話音剛落,王雲開瞬間將刀鋒對準左從戎,血水倏然延展開來,向左從戎刺了過去。而左從戎,哪裏來得及躲避,勉勉強強撤了個身位,將右肩完全暴露在血刀之下,被其一舉貫穿,將右臂至根部完全斬落。


    “你!”左從戎怒道。


    “嗬嗬,我說過,這是格殺,態度不嚴謹的話,是會送命的。雖然同為神人,可我們在這個境界持續的時間根本不是同一個等級,你是無法逃掉的。”接連兩次重創左從戎,王雲開此刻相對放鬆了不少,畢竟對方在自己遇到之時,波動氣息就已經弱了不少,而此刻更是胸口、右臂都被重創,戰果基本已經有了定論。


    “確實是啊!我是無法戰勝你,照這麽下去的話,真是有可能把命都丟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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