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看著眼前即將生機斷絕,精氣流逝無法停止的小空,狂暴到連自己情緒和能力都無法抑製的左從戎,在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就已經將靈域中的魔力引動出來,進入了暴走狀態。不對,此刻就算他自己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大概也會選擇這個方式才對吧?


    不過,暴走的方法終究是飲鴆止渴,而且,在幾次暴走之後,左從戎的身體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尤其是帶紫苑逃跑之時的暴走,長時間的魔力擴散,讓他的身體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如果不是白夜幾人同力出手,大概此刻連這麽個廢人左從戎也早已經是死無全屍了。


    在上次的暴走之後,白夜就已經警告過自己了,以後如果再次暴走的話,大概連命都保不住了。事實上也如白夜所說。因為在那之後,左從戎在演武場上也暴走過一次,僅僅一瞬間的暴走,就已經令左從戎再次吐血昏倒。


    很不幸,左從戎的身體,也不會隨著他的怒氣而變得強悍,也不會因為他的無意識,而去迴應他的本能。不管心底有多麽期盼,有著多麽深沉的祈願,身體總會是在第一時間將它的抗拒表現出來。已經無法承受的身體,在左從戎無意識暴走之時,像一座因無法承受其上重力的橋梁一般,轟然倒塌。魔力洪流不斷從他殘破的軀體中流散出去,掙脫了束縛的魔力,更引導著體內的魔力尋找出路,將左從戎的身體弄得更加殘破。


    “嗯?哈哈哈哈……。蠢貨!雖然不清楚你到底幹了什麽,不過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失敗了,說實話在你展現出能力波動的時候,我真的感受到了一絲危機。沒想到你這樣的廢材,居然還能散發出這麽淩厲的氣勢。不過,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傑作,從身體內部開始逐漸崩壞,蠶食著血肉……,這樣的傑作。這樣的傑作,簡直是人類不可能辦得到的!”本以為左從戎隻是一名普通人,可眼見左從戎在短短的片刻功夫突然間出現那麽多變化,最後身軀崩潰,鮮血不斷滲出,王祚泉哪裏還能像此前一樣平靜。雖然他搞不清楚左從戎到底幹了什麽,但是,看到左從戎這幅模樣,哪裏還不知道左從戎是搞砸了。


    “噗!”


    在一口鮮血吐出之後,左從戎的意識終於被喚了迴來。可是。就算被喚迴了意識,左從戎也已經無力迴天了,此刻莫說和對方動手,現在他想要挪動一下身體,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將自己肢解一般的痛苦。


    “啊!果然還是逃不過啊。就算再怎麽掙紮,再怎麽努力,到最後都會失去。這個事實,不是從小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了嗎?算了,就這樣吧,太累了。就這麽死掉算了!不過在那之前……”想到此處,左從戎艱難地抬起了頭,將目光轉向了即將死去的小空,嘴角微微揚起地笑了笑。


    “怎麽也得讓小空死在自己身旁才行啊!”已經完全放棄了的左從戎,最後一次在心中堅定地唿號道。


    “嗯?我是越來越喜歡你們了!”沉寂在自己變態美感中的王祚泉,在看到左從戎艱難地向小空爬去的時候。再次陶醉似得瘋狂道。


    “對,對,就是這樣,很好,很好!看來以後我的實驗方向又會出現好多分支了。*、精神。居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這樣的發展方向!”王祚泉肆無忌憚地說著在普通人眼中和變態一模一樣的台詞,盯著左從戎興奮地唿喊著,不過也拜他這變態的興趣所賜,倒是沒有對左從戎的動作做出阻止。


    對於身旁不斷說著讓人惡心話的王祚泉,左從戎聰耳不聞。此時的左從戎,在要拚盡全力地去爬動的同時,還要忍受著剔骨抽筋的痛苦,哪裏還能將意識集中到王祚泉的話語上,隻是盯著小空的方向不斷地前進著。同時,也祈禱著,不要在自己還沒有達到目的的時候,小空或者自己,就有一人死去了。


    ……


    在經過了好久之後,左從戎終於到了小空的近前,左從戎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到底有多麽差勁。“怎麽也得讓小空走得安心一點才行!”這樣的想法在他心底彌漫,在這個想法的支持下,連動一動都需要耗費好大功夫的左從戎,竟是憑借自身之力,生生地坐了起來,同時艱難地將臉上的血跡用衣袖擦了檫,隨後將小空已經開始轉涼的身軀攬入到自己懷中。


    “小空?”一係列大動作之後,強烈的疼痛幾乎讓左從戎昏厥過去。緩了一緩之後,左從戎才試探性地向小空搭話道。


    “哥……哥哥?”胸前被長槍刺穿,生機幾近斷絕的小空,在聽到左從戎的聲音之後,虛弱地迴應道。


    “是你嗎?”本來聽到第一句話之後變得很高興的左從戎,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一顆心頓時跌到穀底,怪不得在自己從這樣過來的時候,小空也沒有轉過頭看過自己,生機已經流逝到連視力都完全消失的地步,這不就是說,已經隨時都會死掉了嗎。


    “對,是我!放心了嗎?”本來隻是想要給小空一個安心離世的溫床而已,可是在再一次直麵即將離去的小空之時,左從戎還是生出了一股想要哭泣的衝動。命運就是命運,可是為什麽,明明自己接受命運就好了,小空還是個孩子,為什麽也要因為自己的關係被這樣對待!不是太沒道理了嗎?


    “不放心……”明明已經連生機都快沒有了,小空在左從戎懷中依然可以撒嬌耍賴。


    “不放心嗎?沒關係,哥哥一直陪著你!”左從戎安慰道。


    “很好!很好!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個意外的課題真讓人熱血沸騰,繼續,繼續!”在兩人低聲話語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有著扭曲、變態美感理論的王祚泉,在兩人身旁環繞這。觀察著,唿喊著,破壞著兩人這臨終前片刻的安寧。


    “怎麽可能放心啊,就是因為哥哥要陪著我。我才不放心啊!”已經連視力都失去了的小空,在聽到了左從戎的話之後,閉著的眼睛再次睜開了,盡管眼神中已經是灰白一片,可左從戎卻有一種被小空盯著的感覺。本以為小空剛剛是在撒嬌耍賴,可是,在小空睜開眼睛之後,左從戎卻有了一種小空是在認真的的感覺。


    “不放心嗎?那就抱歉了,雖然有點歉疚,可哥哥能給你的。也隻有這些了!”左從戎無奈地說道。


    “是啊,他隻能給你這些了,你個小瞎子可能看不到,你哥哥可是也要死掉了,如果不是我沒出手的話。你們兩個可是連這樣說話都辦不到了。”王祚泉在左從戎說完之後,插話道。


    “拜托哥哥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我不就很難下定決心了嗎?我也想一直有哥哥陪著,我也還想和哥哥一塊生活,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好長的路要走。我想一直陪著哥哥走下去啊!”完全無視了王祚泉的話之後,小空向左從戎說道。


    “是啊,還有好多事情沒幹,不過也沒關係了,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們的路走到這裏就可以了!”


    “哥哥啊!那個冰涼的世界……。我一個人去就好了,哥哥還有更美好的未來,不要停留在這裏陪我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小空突然像是發生了迴光返照一樣,幾近消失的波動氣息突然間再次出現了一絲。同時眼神中也恢複了意識光彩。


    “嗬嗬,說什麽傻話,已經走到終點了,未來沒有必要去理會了,安心睡吧,哥哥一直陪著你。”


    “還沒有結束,哥哥的終點應該是在更遠的地方才對!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給哥哥收留,一直和哥哥生活在一塊兒,這樣的哥哥,終點根本不應該在這裏。這次應該由我來了!”小空夢囈似的說道。


    “嗬嗬,別說傻話了,睡吧!”左從戎見小空說的離譜,如果在平時,絕對少不得一頓批評,可當下兩人已經這樣了,也沒有必要訓斥什麽了。


    “喂,喂,喂!難得這麽好玩,再展現點更加讓人興奮的東西,這樣也太沒意思了!最後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沒有點讓我興奮的東西,我可是要親自操刀了!”本來還在陶醉中的王祚泉,看到沒有讓他興奮的東西,不滿地對兩個“實驗體”說道。


    “哥哥,這個人太礙事了,我不喜歡,等會兒你把他殺了怎麽樣?就當是我臨終前的願望好不好。沒想到第一次和哥哥提要求,居然會是這樣的要求,也沒想到,最後一個要求,居然是要哥哥殺人……”小空在提完要求之後,自嘲道。


    “非常抱歉,就算是哥哥也沒有辦法了,把他無視掉就好了,可能會有點吵,我們忍耐一下吧,沒有多長時間需要忍受了。”


    “哥哥能辦得到,不對,是我會讓哥哥變得能辦得到。要死的時候我已經發現了,我是本生元聖靈,我是人類心底最純淨願望與信仰匯聚而成的本生元聖靈。所以,在我消失的時候,願望也會迴歸到現實,我會讓哥哥活下去,哥哥的路,一定要走到更遠才行!已經沒有時間了,其實,我還想和哥哥說更多的話。”


    “……”聽完小空的解釋,左從戎也明白了小空的意思,本來還以為小空是因為生命流逝出現的幻覺,沒想到元聖靈還有這樣的能力。


    “以後哥哥就由你來陪伴吧,把哥哥的契約名額占掉,不好意思了,‘笨貓’。我的願望……,就是讓哥哥能夠活下去!”在看到左從戎出現了怪異的表情之後,小空笑了笑,對身旁爬過來舔著她手指的“笨貓”囑咐了一句之後,將自己的願望說了出來。話音落後,小空的瞳孔中突然湧現出了炙熱的光芒,射入了左從戎的眼眸中。


    “不好!”本來還在享受的王祚泉,在異變突生之後,頓時感到了危機逼近,暗道一聲。不過,他的動作顯然慢了一步,就算已經褪去了武裝的他,沒有刻意去具現武裝而是徒手攻擊,可他的速度還是比小空慢了一拍。手掌隻是擊在了因為願望具現過程中出現的護罩上。而他在感受到了護罩的強度之後,他也放棄了繼續攻擊的打算,護罩的強度絕對不是靠他的能力就可以擊破的程度。


    如今最好的辦法也就是在這裏觀察裏麵的狀況,同時將武裝具現出來。以最好的狀態迎擊對方了。不要緊,這少年是自己晚輩的同校學員,就算他拿過帝都演武的冠軍,那也不過是第三等級而已。就算方才突然出現過令人心悸的氣息,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很有可能是純無能力者的特異體質,看這少年也不過二十多歲,就算是能力同左從文一樣的天才,最多也就是剛剛到達強者的級別,斷然不是自己的對手。又有什麽好怕的。


    不過,王祚泉的想法終究還是太過自我,太過理想主義了,可話說迴來,就算是其他人。大概和王祚泉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護罩之內還有一隻沒有簽訂過契約的火形虎幼崽,就算不為了殺左從戎,為了那隻火形虎幼崽,也一定要等到這強力的願望結束才行了。


    “轟!轟!轟!”


    伴隨著強烈的轟鳴聲,強大的壓力不斷地衝擊著防護罩,不多時,防護罩在強力的衝擊下終於完全卸了開去。而內裏的小空,此刻身形已經完全消失不見,隻在地麵上留下了一枚桃核大小的菱形晶塊。


    而本來打算在護罩卸去之後動手的王祚泉,此刻則完全定在了那裏。不是因為他突發慈悲,也不是因為他又在享受什麽扭曲變態的美感,隻是因為左從戎身上的氣息!咋小孔的願望是為了左從戎活下去而具現的。集結了人類最純淨願望的力量,借著這通天的手段,生生將左從戎已經幾近崩壞的身體完全治愈,不止如此,強力的祈願甚至連左從戎的魔法迴路以及十幾年前就已經被毀了的丹域都盡數修複。


    此時的左從戎。因為先前魔力流失,此刻迴路修複之後,靈域正在貪婪地汲取著周圍逸散著的魔力,狂野的波動氣息四處彌漫,足以匹敵神人的波動氣息,想要震懾住一位強者,確實是絲毫不成問題的。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在所有的一切都再次迴歸到平靜之後,左從戎輕輕地將地上剩下的晶塊拿在了手中,緩緩起身站立,莫名其妙地自語了一句。


    ……


    “你聽說過‘圍城’嗎?就是在真古時期人類自相殘殺的時候產生的名詞,大概就是一大群人把一小群人圍困在一座小城之內,說起來倒是和我們現在的狀況有點像了,不過本質上還是不同的。後來人們把一個意思用‘圍城’來表示,意思就是裏麵的人想出去,外麵的人想進來。”


    “沒有達到神人級別的磕破頭拚了命得想要到達這個高度,可是成為神人的人卻在後悔成為神人。可是就算再怎麽後悔,結果還是結果,就算已經成為了神人,依靠個人意誌也不可能將時間倒流迴去。許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再怎麽不情願,也不會因為個人意誌發生改變!”


    “沒什麽,隻是想告訴你,沒有成為神人的人都是幸福的人,別再期望成為神人了。那個領域……,那個領域是給心靈墮入深淵的人準備的,是給有覺悟舍棄生命的人準備的!”


    “嗬嗬,我當然知道你有,可是如果舍棄的不是你的生命呢?比如說你母親、哥哥、或者是……,前些天失蹤的神尾美鈴!”


    ……


    “原來竟然是這麽迴事啊!”那個領域是給心靈墮入深淵的人準備的……,原來就是這麽迴事啊!在海城時白夜說過的話在左從戎心頭清晰地縈繞著,不覺間兩行清淚流了下來。神域!人類突破極限後可以到達的領域,由自我的深層意識凝聚而成的領域空間,將自己的內心具現成領域武裝。隻有在達到人類極限時候,心境遭逢劇變才有可能將心境具現出來出現的。


    從出生到現在,不管是自己的能力被廢了,還是被人暗殺,又或者幾近死亡,左從戎都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麽,也沒有憎恨過什麽。即使是當初在海城神尾失蹤之時,左從戎心懷愧疚,但也沒有讓心靈產生什麽太過強烈的負麵情緒。而如今,第一次親近的人死在自己麵前,被別人親手殺死在自己麵前,強烈的反差使得心靈在瞬間就被惡化,一直堅持著的底線就這樣被毫無征兆地摧毀地一幹二淨。


    “真礙事,這個聲音!”左從戎盯著幾乎被枝葉遮擋地連一絲一毫藍色都看不太清楚的天空,莫名其妙地又說了一句。


    “我問你,為什麽你能這樣若無其事地做出這麽殘酷的事情呢?”左從戎緩緩迴過頭,陰森恐怖地盯著動彈不得的王祚泉,低沉而又沙啞地問道。


    “……”


    “我問你,為什麽你能這樣若無其事地做出這麽殘酷的事呢,啊?”左從戎麵部扭曲地盯著王祚泉厲聲問道。同時,伴隨著第二次近乎咆哮的質問聲,森林中也出現了奇異的變化,草地漸漸枯萎,樹木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仿佛海市蜃樓,隨時都可能會消失一般。


    王祚泉都還沒來得及驚訝,兩人所處的空間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左從戎剛剛完成的神域,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具現在了這片森林之中。油綠晦暗的森林不見了,呈現在兩人眼中的是一望無盡的灰黃世界,在這裏,沒有狂風唿號,也沒有雨水滴答,甚至連天空之上,都不曾出現一片雲彩。當空懸掛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蒸騰的熱流讓視線都出現了扭曲,灰黃破敗的大地因為龜裂,出現了深不見底的裂紋。


    一望無際的灰黃世界中,除了這沒有生機,如同烤爐的環境之外,在這片不毛之地上,還林立著數不清的山頭,矮的大概隻有小土坡的樣子,而高的則雄宏偉岸,像是欲將天際刺穿。隻是,不論高山也好,矮坡也好,這麽多林立的山峰毫無例外地都有兩個相同的特點。山頂上都冒著濃濃地黑煙,一口口都是隨時都有可能噴發岩漿的活火山,山體都盡顯赤紅色,同時岩石也已經出現了龜裂現象,很顯然,內部的高溫,與太陽的炙烤,已經讓這些容納著地熱的石山,出現了崩壞跡象。


    “史前荒原!”


    “怎……怎,怎麽可能!你……你,你不過二十多歲,怎麽可能是神人!”在左從戎低沉而又清晰的令咒聲傳入王祚泉耳中之後,他終於從左從戎強烈的精神威壓中脫了出來,眼睛驚懼地盯著左從戎,難以置信到語無倫次地問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在我失去能力的時候,居然會被一個小小的強者欺辱到這種地步,甚至連我的契約伴都命喪黃泉!你說,我該讓你怎麽死,才能平掉我的怒火?你看看,這灰敗的大地,這燃燒著的山頭,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它們平息掉呢?”左從戎張開雙手,向王祚泉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心靈具現體,瘋狂而又血腥地問道。


    “……”伴隨著話語中帶來的狂野氣息,王祚泉被壓製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不過,從來都是像這樣玩弄他人的他,就這樣被逆轉了角色,想來他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吧?


    “你倒是告訴我啊?”一直隻是用言語攻擊對方的左從戎,再也無法壓製自己的怒火,在問話的同時,身形一晃,一隻大手已然置在了王祚泉的臉上,狠狠地將王祚泉的腦袋從龜裂的大地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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