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昀剛才的患得患失讓淩玥對他充滿了好奇,她探究的表情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有種被看穿的心虛。


    當他望向她的時候,她別過了頭。待他再低頭看書時,她又默默轉了迴來。


    接著打量他。


    阿昀實在受不了了,隻得道:“大小姐,你要是想問什麽直接問就是了,我一定不瞞你。”


    淩玥搖搖頭,若無其事道:“沒有,我沒有什麽要問的。”


    “那你為什麽盯著我?讓我心裏發毛。”小狼崽子悶聲道。


    淩玥拎著他的耳朵,挑眉道:“你發什麽毛?做虧心事了?”


    “沒有。”少年道。


    不過以後說不準。


    當然,這句話他沒說。


    淩玥輕輕歎了口氣,這聲歎息落在阿昀的心裏,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鬆開手,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悠悠道:“我隻是在想一些重大的事情,你還小,不懂!”


    阿昀聽著她這麽老成的話,忍不住笑了:“可我比你還大一歲呢!”


    小姑娘拍拍他的頭,語重心長道:“阿昀啊,我告訴你,成熟與心智相關,而不是年齡。雖說你比我大一歲,但這一年你長的是個頭,而不是智慧。聽過那句話嗎?人大愣,狗大呆,包子大,韭菜搋。”


    阿昀本來認真地聽著,聽到最後一句直接石化了。她在哪兒學的這麽粗鄙的話?


    淩玥看他一臉懵,以為他在消化她的名言警句,哼了一聲,洋洋自得:“你在姐姐眼裏還嫩著呢,小孩子而已!”


    姐姐?


    年齡不大,卻想做姐姐。


    阿昀無語,試探性道:“那薛二公子呢?他在你眼裏是小孩子嗎?”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果然她道:“差不多,毛頭小夥而已。”


    忽然奇了:“怎麽忽然問起他了?”


    阿昀又拿起書:“這不快要與他學功夫了嗎,自然多關心一下。”


    小狼崽子通人情了,淩玥很是欣慰。


    沒一會,柳姨娘到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她知道阿昀在淩玥這裏不是外人,所以也不避嫌了,上來就道:“大小姐,剛才你沒在風荷園,錯過了一場多麽精彩的戲。”


    淩玥已然習慣了她這幸災樂禍的性子,指著旁邊的凳子:“姨娘坐。看你這麽高興,一定是陳姨娘被爹訓斥了。”


    柳姨娘連連點頭,顧不得矜持,興高采烈道:“可不是?我先把老爺請過去了,守株待兔。陳姨娘與宜桂兩個人做賊似的剛進風荷園,我就迎上去打招唿,差點沒把她們嚇死。陳姨娘你知道的,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自然沒給我好臉色。我可不與她計較,假模假樣關心了她一陣子,她非但不領情還用惡毒的話罵我。這不全被老爺聽見了?”


    紅果遞過來一杯茶:“柳姨娘,喝茶。”


    “好嘞,紅果這丫頭就是好!模樣漂亮,性格也爽利!”


    柳姨娘毫不吝惜的讚美讓紅果受寵若驚,往她家小姐一看,也正抿嘴笑呢。


    “紅果,沒你的事了,去與清音玩吧。”


    紅果清脆地應了一聲,本想將阿昀一起喊走,見他饒有興致地聽著,就獨自去了。


    柳姨娘歎道:“大小姐,我被陳姨娘罵了這麽多年一肚子委屈,但這一次我盼著她罵得更狠些。”


    淩玥笑道:“爹什麽反應?”


    “老爺本來看她被揍得鼻青臉腫又驚又氣,再聽她罵我,直接一個耳光上去了,說她好心當作驢肝肺。雖然宜桂說身上的傷是在玉明寺後坡摔的,可老爺明顯不信。就算從崖上掉下來臉著地也摔不成那樣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想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不第一時間趕來與大小姐一起樂樂!”


    淩玥感到很榮幸,居然能讓這麽一個活寶中年女人將她當做閨蜜。


    但總感覺她有下文。


    果然,柳姨娘斂住了笑,一本正經道:“出了風荷園,我與老爺說三日後是個好日子,去玉明寺求佛上香最為靈驗,邀老爺一起去。”


    隨即又哈哈大笑:“老爺答應了!”


    淩玥看她激動得幾近癲狂的樣子,趕緊給她續了茶:“淡定些,淡定些。”


    “不好意思失禮了。”


    柳姨娘清了清嗓子,端起茶喝了。


    可端莊維持不了三秒又故態複萌了,“大小姐,一起去?”


    淩玥看了眼阿昀,但見他也望著自己,眼中帶著期待。


    點頭道:“好。”


    待柳姨娘走後,淩玥說了一句:“到時候你和我一起玉明寺。”


    三日後的一早,淩烈、淩玥與柳姨娘上了一輛馬車,思花與阿昀上了另一輛馬車。對外則說去京郊的碧水灣遊湖。


    一輛馬車歡聲笑語,另一輛馬車的氣氛冷得嚇人。


    思花沒想到能與這英俊的少年獨處,眼睛裏都閃著星星。若是秀喬知道了,還不羨慕死她!


    扭捏地喊了聲“阿昀哥”,眼睛眨啊眨的。


    阿昀隻覺厭惡,冷冷道:“把‘哥’字去了。”


    雖然外麵陽光正好,思花還是覺得心裏冰涼。


    “哦”了一聲,“阿昀......”


    小狼崽子雙手搭在膝上,眼底幽深,頗有些不耐煩:“我和你沒那麽熟。”


    思花被他的眼神嚇到了,下意識往旁邊縮了縮。


    但她不能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沒一會就調整好了心態。哆哆嗦嗦拿出一隻荷包:“這是......”


    阿昀站起身,掀開車簾,與車夫坐在了一起。


    真煩!


    思花愣在了那裏,將荷包塞了迴去。沒一會,扔出了窗外。


    正巧淩玥在欣賞沿途風景,看到了那隻荷包孤單地落在地上,不由得同情起思花來。


    小狼崽子傷了個純情少女的心啊!


    阿昀瞧她直搖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隻荷包,不由得窘迫起來。


    大小姐會不會以為他與那小丫鬟有不清楚的關係?


    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再抬頭間,那輛馬車的車簾已經放了下去。


    主持聽說淩烈到了,親自趕來奉茶。得知他對佛法有興趣,拿出畢生所學開講。


    淩玥對佛法沒什麽興趣,借口出去走走將阿昀喊了出來。


    “時間差不多了,做你想做的事吧。”


    阿昀一驚,詫異地看著她:“大小姐......你知道我想做什麽?”


    淩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怎麽樣都好,隻是不許殺人。那是死罪,我保不了你。”


    阿昀低著頭,她竟然輕易地將他看穿了,同時對她充滿了感激。


    鄭重地點頭:“我一定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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