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飄飄不怕償命,她怕的是不明身世的一雙兒女一錯再錯。


    反正活不了,她不再害怕皇後的禁令。


    她跪著往淩烈挪去,仰起滿麵淚痕的臉望著他。


    有那麽一瞬,淩烈有些觸動,卻也僅僅那麽一瞬。


    以往哪怕她假惺惺地落淚,他都著魔似的去安撫。


    此時她真切的傷心,他無動於衷地像個陌生人,還會覺得她在做戲。


    喜歡的時候是真喜歡,不喜歡的時候一眼都嫌多。


    他不明白當初的自己是怎麽了,竟然會被她玩弄十幾年。


    陳飄飄邊哭求邊給他磕頭,由於激動,語無倫次。


    淩烈還是聽出來了,她求他阻止葉離憂與淩柔在一起。


    淩烈不動聲色,他早已知道葉離憂是她與趙大有的兒子,他疑惑的是淩柔為何與葉離憂糾纏不清,她不應該在莊子靜思己過嗎?


    “柔柔在煙花閣.”


    陳飄飄說不下去了,因為痛心,下唇都被牙齒咬出血了。


    淩烈像被雷又劈了一遍,險些沒站穩。


    那個逆女,一定是不安於清貧選擇自甘墮落!


    “這般不知羞恥,是隨了生父吧?”


    阿昀不疼不癢的話讓淩烈臉色大變。


    生父!


    若說之前他隻是懷疑淩柔的身世,從此刻開始,不管她是與不是,他都堅信不是,他沒有這種放縱不堪的女兒!


    陳飄飄哭得都要喘不過氣來,她將淩烈當做救命稻草,死死抱著他的腿。


    隻可惜,被一腳踢開了。


    往日眼裏滿是愛意的男人此時怒目而視。


    “陳飄飄,我幫你養了十六年的便宜女兒,已經仁至義盡。你兒子女兒的齷齪事,是你與趙大有的報應!”


    他的話觸痛了陳飄飄,她撕心裂肺地喊著:“我可以發誓,柔柔確實是你的女兒,她真的是!”


    “當初你還發誓與淩曄的失蹤沒關係,事實呢?是你把他賣了,是你讓他流落在外多年生死未卜!”


    皇後被他的話驚到了。


    她隻知道淩烈原配所生的兒子下落不明,卻不知道是陳飄飄所為,再一想到她虐待阿昀多年,心中的火又燒了起來。


    毒婦!


    陳飄飄見淩烈的眼神更冰冷了,刀子一般,指著阿昀破口大罵:“小雜種,我真後悔當初沒弄死你,才讓你有耀武揚威的一天.”


    阿昀並不動怒,手在胳膊上一拍,一直袖箭精準地射在了她的肩上。


    她驚叫一聲,無力地倒在地上,怨毒的眼睛蛇一般。


    阿昀緩步走到她麵前,伸手將袖箭拔了出來,帶出了許多血。


    到底嫌髒,又插了上去。


    陳飄飄疼得死去活來,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衝你剛才的稱唿,本王可以將你碎屍萬段。”


    少年自稱“本王”時的霸道威壓震懾了伏在地上的女人,忍著疼狐疑地望著冷漠高傲、眸色幽深的他。


    是他,又不是他!


    她驚覺他早已不是任她欺淩的小殘廢了。


    阿昀輕啟薄唇、不緊不慢:“你兒子才是小雜種!你對本王所做的一切,都將加諸在他身上。”


    “你要對他做什麽?”陳飄飄像頭受傷的護崽母狼,想發狠卻無力。


    “所有,你對本王做的所有!”


    阿昀站起身,目光從她的身上輕蔑掃過。


    “母後,她的命先留著,您看可以嗎?”


    隻要他開口,沒什麽不可以,一條賤命而已!


    皇後很幹脆地答應了。


    “陳飄飄,你好好活著,看著小雜種慢慢還債。你若想尋死,你的兒女會死得更痛苦!”


    最後一絲精神氣被抽幹,女人連眼淚都流幹了。


    這並不算結束,阿昀從香囊中取出一粒藥丸,放入杯中融化,強灌入她的口中,世界上再沒有她那討厭的聲音了。


    她再也不能亂說話了。


    趙大有已死,陳飄飄沒必要再留在皇宮,左右之前給淩柔住的莊子已經空置,阿昀找淩烈要了來,成了關押陳飄飄的地方。


    關押就要有關押的樣子。


    茅草房、木板床,外加一床破棉絮,就是所有家當。


    屋外有人全天值守,宜桂還牽了條流浪狗去,它吃剩的才會輪到陳飄飄。


    昔日為她俯首帖耳、出謀獻策的忠仆此時成了欺辱她的幫兇,陳飄飄欲哭無淚。


    她想罵,罵不出聲;


    她想打,不是對手。


    她隻能用手指在地上劃拉,宜桂看清楚了,寫的是“賤婢”。


    宜桂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望著那兩個字。


    這是陳飄飄落魄這麽久以來唯一沒敗得那麽慘的一仗,她好好地出了一口氣。


    宜桂迴到攬月軒後在飛雲閣門前等。


    等阿昀。


    日落時分他迴來了,手裏還拿著幾串糖蘋果,心情很好。


    “見過陳飄飄了?”


    “是的,表少爺。”


    “今日還安分嗎?”


    “和前兩日一樣,心懷怨懟而已。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讓她吃狗剩下的食物,她罵奴婢是賤婢。”


    “嗯?”阿昀抬頭,“她不是已經被毒啞了嗎?”


    宜桂依舊恭敬的語氣:“她會寫字。”


    “那就把她的手砍了吧。”


    雲淡風輕的話落在宜桂耳中,一種報複的暢快。


    “奴婢這就去辦。”


    宜桂垂頭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了。


    “表少爺,大小姐今天身體不適,不能吃寒涼的東西。”


    阿昀望望糖蘋果,再一想出門前淩玥蔫蔫的,還以為她昨晚沒睡好呢。


    粗心!


    “那給你吧,我去給她煮湯。”


    宜桂受寵若驚,再一想以前苛待他,又內疚了。


    可阿昀隻是單純不想浪費。


    見他往小廚房去,宜桂又跟上了。


    “還有事?”


    宜桂有些為難,還是鼓起勇氣道:“大大小姐說喜歡喝雲來居的湯。”


    阿昀有些茫然,思索了好一會,方問道:“意思是不喜歡我煮的?”


    “可可能吧.說.說有一點點喝膩了.”


    宜桂訕訕笑著,盡量表達得委婉些。


    阿昀撇了撇嘴:“這麽快就膩了,以後幾十年怎麽過?我再學點別的吧!”


    最近勤於讀書習武,廚藝都荒廢了,難怪她有意見。


    宜桂:“.”


    脾氣怎麽這麽好!


    淩玥將湯喝得幹幹淨淨,阿昀滿意極了,隻是能這樣陪她的日子屈指可數,心中難免失落。


    “明晚皇宮的除夕宴,我們別去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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