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衙。


    一個渾身是傷的老漢擊鼓鳴冤,被衙役帶到了大堂。


    隨後,府尹孫安到了。


    驚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老漢本能地縮了縮身子。


    “大人,小民名叫孫全寶,帶著小女孫秀秀進京投奔親戚。剛才小民兩人在路邊吃麵,一群兇神惡煞的男人過來調戲小女。小民氣不過就爭執幾句,他們就把小民打成了這樣,還把小女帶走了,說要賣到一個叫煙花閣的地方。”


    孫全寶抬起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睛,渾濁的眼睛滿是悲傷。


    “大人,他們都說煙花閣是青樓,我秀秀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能被糟蹋啊,求大人救命啊!”


    頭磕得咚咚響,孫安看得心都揪得慌。


    還有幾日就新年了,這不是影響他的政績嗎?


    要速辦!


    官帽扶正,腰杆挺直,頭頂正對著那塊“明鏡高懸”牌匾。


    字字鏗鏘、義正辭嚴:“京城乃天子腳下,還是本官的管轄範圍,居然能出強搶民女的惡事!李越,帶些人去煙花閣,把那群刁民擒來!”


    孫安的話給了孫全寶極大的安慰,頭又磕得咚咚作響:“小民謝青天大老爺,謝青天大老爺!”


    李越迅速集結衙役,帶著孫全寶一同往煙花閣去。到了之後吩咐兩個衙役在門口守著,其餘的跟他進去搜人。


    這麽大的陣仗,鶯歌燕舞的煙花閣一下子騷動起來。


    老鴇聞訊而來,見著李越就塞一張銀票。


    一張白白的半老徐娘臉上溝溝壑壑,歲月顯然並未對她留情。


    “我說李捕頭,我們都是守法良民,可從未有過作奸犯科的事,你這今日來是有何貴幹?”


    老鴇邊賠笑邊拍著李越的胳膊,他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兩根手指夾著銀票還了迴去,雙手抱劍在胸前。


    指著孫全寶:“有人將他女兒搶了賣到你這裏來了,本捕頭奉大人之命前來找人。”


    老鴇一愣:“今兒沒買姑娘啊!”


    孫全寶不信,又流出兩行濁淚:“他們明明說賣到煙花閣的,老人家,你就行行好,把我女兒放了吧!”


    要說買人賣人,對於老鴇而言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就在剛才她還收了柔柔的一千兩贖身銀子。


    但老漢喊她“老人家”,這是她萬萬不能忍的!


    當即啐了他一臉:“我呸!你娘才是老人家!莫說我沒買過,就算是買了,我也不放人!”


    孫全寶哭得更傷心了,轉向李越跪了下來,拽著他的衣角:“捕頭大人,她這麽說,肯定是買了,求你幫我救救秀秀啊!”


    老鴇不過話趕話竟然被這老漢當把柄抓住了,氣得牙都咯咯作響。


    “滾一邊去!”


    繡花鞋踢了踢孫全寶,堆著笑向李越:“李捕頭,今兒真沒買過姑娘。”


    “買沒買過,搜了便知!”李越拽起孫全寶,“你跟著看哪個是你女兒!”


    麵對強硬的李越,老鴇雖然心中不平,也隻能忍下。


    “媽媽別動怒,又不是咱們一家被搜查過。想當初漱玉閣風頭多盛,還不是說抓就抓?再出來時哪個不是傷痕累累?咱們這算什麽?”


    人比人,樂死人,老鴇轉怒為喜。


    “隨他吧,反正咱們身正影子正!”


    瞧了一眼腳下的影子,斜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越一間間找,孫全寶一間間看,找了十七八間也沒見到孫秀秀,甚至連那些惡人也沒影子。


    “你確定沒聽錯?”


    “沒聽錯,就是煙花閣!”


    有他這句話,李越放了心,讓手下都留心些。


    此時忽聽孫全寶一聲驚喜:“捕頭大人,那個人參與綁我女兒了!”


    他快速奔過去,將仍在昏迷的葉離憂劇烈搖晃著。


    葉離憂醒了。


    隻是為什麽麵前是個老漢,不應該是衣衫半解的淩柔嗎?


    “起來!”


    嫖客李越見得多了,但這種光著上身躺在地上的還是第一次。


    瞧這細皮嫩肉、膘肥體壯的身形,倒真不像幹正事的!


    葉離憂被門口吹來的風凍得瑟瑟發抖,罵罵咧咧撿了衣裳穿了。


    “哪裏的衙役,敢在本公子麵前大唿小叫?”


    李越沒理他,問孫全寶:“是他?”


    “是!他就是那群惡人中的一個!”


    惡人?說他嗎?


    葉離憂劈頭蓋臉就是兩巴掌,孫全寶眼冒金星,哭天搶地。


    李越眼睛一閉,真聒噪!


    “來人,綁走!”


    葉離憂被兩個衙役推搡著,煩得不行,衝著李越就吼:“你可知道我是誰?”


    “明擺著的,嫖客,刁民!”


    葉離憂的血都要吐出來了,邊走邊掙紮:“狗仗人勢的東西,本王是當朝四殿下,你家大人見到本王都不敢如此放肆!你個有眼無珠的混蛋,你個”


    話戛然而止。


    因為口中被塞了一隻繡鞋。


    一種極為特別但明顯不舒心的味道充斥他的鼻腔,他想吐!


    可塞得太緊,吐不出來。


    李越擦擦手,眉頭一揚。


    “要說膽子還是你肥,誰不好冒充,冒充四殿下!雖說他放蕩.不說了。孫全寶,走,一起審你女兒的下落!”


    李越將葉離憂帶到孫安麵前的時候,孫大人正在打盹。


    “見到大人還不下跪?”


    李越一腳踹在葉離憂的後腿彎,一個悶聲,驚跑了孫安的困意。


    “大人,據孫全寶指認,這就是刁民之一。”


    孫安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待看清這個怒火都要噴出來的刁民,又揉了揉眼睛。


    “這刁民怎麽長得有些像四殿下?”


    李越心下一沉,腿都抖了。


    葉離憂怒罵:“什麽像?本王就是葉離憂!”


    孫安好言好語賠禮道歉,又將李越打了五十個板子才讓葉離憂的惡氣出了一些。


    行刑完畢時,衙役領著一個蓬頭垢麵、驚慌失措的女子來了,自言剛從惡人手中逃脫,來府衙尋求庇護,正是孫秀秀。


    父女倆抱頭痛哭,孫全寶求葉離憂寬恕不敬之罪,挨了二十個板子。


    怒氣是出了,但葉離憂逛煙花閣的事瞞不住了。


    由於當時鬧得太大,京城又不乏好事之人,越傳越精彩。


    煙花閣的好些姑娘為了招徠客人,都說與四殿下春風一度的人是她們,引得許多人慕名而來。


    煙花閣風頭無兩,力壓漱玉閣成為京城第一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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