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極大。”


    薛老夫人長長歎了口氣:“我曾聽方丈大師說,明逸是他師父在外撿到的,當時正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若他真的是大梁的皇子,那就不是巧合了。”


    淩玥忽然想到明逸同她隨口提及的幼時悲苦,以及那句“可是有些事迴不了頭”,心下一沉。


    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再迴想那個戴著麵具的白衣人,周身清冷、遺世獨立,是與他的氣度很像。


    被關的那幾日,她被照看得好好的。


    甚至知道她的生辰,他還特地給了一碗麵。


    她聽白逸提過,她為小九擋了一掌時他的驚愕,繼而轉向苦澀,並主動提出要救她,隻不過被崩潰的阿昀拒絕了。


    事實上,她的眼睛複明,正是他的出手相助。


    所以根本不是方丈大師的什麽神醫朋友,根本就是他給了解藥。


    阿昀的猜測是對的,那日在禪房,是他迷暈了他們。


    屋外她聽到的動靜,是有人來見他,他怕她發現才出此下策。


    相處時日不多,她已將他視作朋友。


    一起烹茶,一起談經,一起品嚐齋菜,一起感悟人生。


    往日一切,曆曆在目,卻已物是人非。


    “朋友”這兩個字在家國大義麵前,顯得微不足道。


    更何況,身份的特殊讓她開始懷疑,他是真的將她當做朋友,還是在利用她?


    淩玥不願深究,人性是經不起考量的。


    若是明逸的真情多於假意,她怕會手軟。


    若是假意多於真情,她怕會心寒。


    過往種種,譬如昨日死。


    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佛珠手串被束之高閣之日,玉明寺後坡的小木屋裏人麵不知何處。


    京城流傳明逸大師雲遊四海了,此事也經過了方丈的證實。


    夜,依蘭殿。


    秋心躺在皇帝身側,望了眼熟睡的他,嫌惡地轉過了頭。


    她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為了國仇家恨竟然委身一個年紀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還是有著許多女人的男人。


    他是皇帝又如何,當年還不是她大梁的質子?


    若是薛定安父子沒有攻破大梁,他還不如她尊貴!


    她恨!


    秋心的指甲死死摳著肉,太過用力,她感受到了疼。


    抬起手,望著擦著鮮紅色的指甲,她的眼角落下了冰涼的淚。


    她討厭這種鮮豔的顏色,可皇帝喜歡。


    他說望著她盛裝的模樣,他覺得自己都年輕了不少。


    可她與他在一起,卻覺得原本無望的人生,一眼就看到頭了。


    星稀河影轉,霜重月華孤。


    秋心再次醒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去早朝了。


    她責備小卉為何不喊醒她,若是被後宮婦人得知又要說她恃寵生驕了。


    小卉卻說皇帝憐惜她特地交待不要打擾她,眼角眉梢全是欣喜。


    “主子,您的榮寵在後宮已經無人能及了。”


    “是嗎?”


    秋心提不起任何興趣,但同意她的說法。


    還以為那件事之後會被打入冷宮,畢竟在外男麵前落了外衫,於普通女子而言都是極大的恥辱,更何況是後妃。可皇帝卻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沒問過她一句,仿佛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小卉,為我梳妝。”


    小卉麻利地給她梳頭,選了一支極華貴的簪子插在她的發上。


    “主子,威遠將軍府的陳小姐想拜見您,您要見嗎?”


    秋心並無驚訝之色,意料之內。


    她陷害薛天,有人不滿,也有人稱快。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找來了!


    “明日吧,今日我要陪皇上。”


    小卉高興地應著,“主子,那要打扮得明豔些,您看選哪支珠花?”


    首飾盒裏琳琅滿目,樣樣精巧。


    女為悅己者容,但在秋心看來,女為己悅者容。


    隻可惜她的己悅者是個女子,還為了薛天與她生分了。


    小卉以為她沒睡好,徑自揀選起來。


    “主子,這片金葉子挺新奇,戴在發上應該漂亮,也是皇上賞的嗎?”


    秋心懶懶地瞧了一眼,隨即眼中恐慌,聲音也顫抖了。


    “這這金葉子哪兒來的?”


    小卉驚異於她的反應。


    “首飾盒裏的,就在這個位置。”


    秋心無心其他,借口身體不適,讓她退下了。


    金葉子被翻來覆去打量,沒錯,是主子的。


    隻是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主子隻隨信給過她一片,指示她入宮為嬪妃,而那片葉子已經被她毀了。


    難道他擔心信件不安全所以隻以金葉子作為信物讓她去見他?


    應該是這樣。


    可她該去哪兒見他?


    玉明寺嗎?


    不可以。


    當初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她將青樓女子的身份對他和盤托出,連被抓京都府衙也沒有隱瞞。


    玉明寺又被認為是與大梁奸細的碰頭地,她若是去了,以皇帝的多疑,對她再無信任可言。


    更何況偶然間聽聞主子已經不在那裏,天大地大,無從尋找。


    秋心意亂心煩,不知該怎麽辦。


    她的複雜情緒全被藏於房頂隱蔽處的阿蒙瞧見了。


    離開依蘭殿,他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再盯著了!


    頭兒淨派些上不得台麵的事給他!


    禦書房門口,阿蒙悄悄朝白逸招了招手。


    “情況如何?”


    “文貴人見到金葉子時驚慌失措、迷茫猶疑。”


    白逸印證了心中所想,誇讚阿蒙辦得好。


    阿蒙卻欲言又止。


    白逸見不得這種小心樣,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娘們唧唧的!”


    阿蒙清了清嗓子,將他拉到僻靜地方。


    “頭兒,以後能不能給點光明的差事?比如殺個人什麽的。這種偷偷摸摸的,我真的很.很為難。若不是反應得快先跑了,差點都將皇上與文貴人那.那啥都看了……那可是大大大不敬,被發現的話,我這小命都沒了!”


    白逸哈哈大笑,掏出一錠銀子給他:“打酒喝,壓驚!”


    阿蒙握著銀子,撇撇嘴:“就這點,壓不住”


    白逸抬腿要再踹,阿蒙離弦的箭一般竄出老遠。


    先壓再說吧!


    白逸歎了口氣,確實難為他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阿昀給他的都是這種,他哪來光明的差事給阿蒙?


    向阿昀匯報後,少年決定去一趟武安將軍府見香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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