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切有條不紊地推進。


    張乾的風流韻事已風靡全城,給漸漸沉寂的李暮雲與淩柔那一段往事又帶來了一波熱度。


    更有些好事之徒成天嚷嚷著,希望也能出個話本子。


    阿昀並未告訴淩玥他針對葉時景的計劃,一來不想她煩心,二來為了他的私心。


    他擔心萬一小姑娘知道了會記恨葉時景,這一記恨,就會有所行動,這一行動,必然有來有往。


    後麵發生什麽事就說不好了。


    這幾日他看完了所有話本子,最多的故事就是歡喜冤家。


    許多公子小姐的愛情都是先從敵對開始,敵著敵著就慢慢郎情妾意,喜結良緣。


    葉時景總裝儒雅謙和,他的小姑娘情竇初開,又喜歡撩,萬一對葉時景癡心錯付,他哭都沒地方!


    阿昀認為他絕對不是杞人憂天,因為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當初對她日防夜防,吃個飯都要試毒,防到最後一顆心被她攥得死死的。


    讓他悲就悲,讓他喜就喜,讓他生就生,讓他死就死,半點由不得自己。


    便宜都被她占了,脾氣都被她壓了,哄著護著遷就著,就得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我盡量。」


    可歎的是他還欲罷不能,沒出息!


    「這個險不能冒!」


    一身白衣的少年立在樹下,托著下巴,下定了決心。


    「不能冒什麽險?」


    一個清脆的聲音,阿昀忙迴頭。


    淩玥一陣風似的跑到了他麵前,秋日的暖陽照著她的長發蒙上一層溫柔的色彩。


    他衝她笑了:「我隨便感慨一下。」


    「人不大,感慨不少,裝老成?」她遞給他一個石榴。


    他在手中把玩著:「不想吃,太麻煩了」


    她的眉頭揚著:「想多了,我要吃,你剝!」


    阿昀去淨了手,拿了一個碗來,坐她身旁慢悠悠剝著。


    修長的手優雅地剝石榴,極富美感。


    「阿昀,你的手真好看。」她邊吃邊誇,「其實你以前幫我種草藥的時候我就想說的,不過那時不敢。」


    「不敢?你還有不敢的事?」他扭頭笑了。


    都揍他這麽多頓了,還不敢?


    她長長歎了口氣:「當時真不敢。你那眼神,能吃人!」


    推了推他的胳膊,眨眼問他:「知道我為什麽裝暈那麽像嗎?」


    「為什麽?」


    中秋那晚就想問了,後來被她打岔忘了。


    淩玥嬉笑著:「我一直想著幾個月前你看我時那幽深冷漠的眼睛,越想越怕,可不就有了受驚過度的症狀?」


    她本來以為他會笑,他卻內疚了,剝石榴的手也停下了。


    他居然成了她的噩夢!


    她捏捏他的臉:「以前我們不熟,不怪你。」


    誰讓原主當初總欺負他,但凡是個人都會防著。


    他的內疚變成了驚愕,她不明所以。


    「大小姐,你是不是把手上的石榴汁蹭我臉上了?」


    「這似乎是的。」


    她將手中剩下石榴籽全塞嘴裏,掏出帕子幫他認真擦著。


    阿昀聞到一陣清香,微微將臉側過去,嘴唇毫不意外地碰到了她的手。


    還有殘留的清甜。


    小小的幸福慢慢升起,麵上卻若無其事。


    心裏蕩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難以平靜。


    石榴剝完了,他的手還幹幹淨淨。


    將她嘴角沾上的紅


    石榴汁擦掉,溫和的眸子盛滿了笑:「你說你一個相府小姐,怎麽一點吃相都沒有?」


    「又沒別人,那麽端莊幹什麽?」她不以為意,「哎,阿昀,聽說了嗎,張憐芯她爹和煙花閣一個叫香玉的姑娘好上了。」


    她眉飛色舞的模樣阿昀曾見過一次,那時她誆了淩柔一萬兩銀子。


    「聽說了,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這達官貴人怎麽都喜歡找煙花閣的姑娘?魏八賢當初為了害你找的那個嘉雯,也是煙花閣的.」


    阿昀淡淡的笑容僵住了,那麽丟臉的事她居然又提了,還如此興奮。


    「我是清白的。」他悶聲道。


    「嗯?」


    說煙花閣呢,他強調這個幹什麽,誰也沒說他不清白。


    「我是清白的,我沒對那個女人做任何事。」


    他鄭重的模樣讓她覺得好笑:「知道知道。就你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少年,想不清白也難!」


    這是嘲笑他?


    「我現在懂了,都懂!」


    書可不是白看的!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沉默了一會,迴了個「哦,那很好。」


    「好在哪裏?」


    他故意靠近她的臉,試探她的反應。


    他的唿吸越來越近,這讓她都心慌了,瞥見他眼底狡黠,明白被戲弄了。


    剛想反擊,忽見院牆上蹲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直接推開了他。


    「白逸,你下來!」她衝牆頭喊著。


    白逸沒想到被她發現了,深吸一口氣,落在了他們的麵前。


    動作頗為瀟灑,表情頗為狼狽。


    「你在盯梢?」


    阿昀對這個詞已經有了陰影,忙撇清關係:「我從來沒讓他盯你!」


    他確實沒有,盯她他從來不假手於人,都是自己來。


    白逸滿臉堆笑:「不是盯梢,是找殿下有事。」


    淩玥問:「什麽事?張乾的事?」


    「你怎麽知道?」


    她得意地笑了:「猜的!除了你們,也沒誰這麽無聊將這種事廣而告之。」


    阿昀指著白逸:「是他的點子。」


    白逸不想活了,出錢出人出力最後還要背鍋。


    他可是高冷不可方物的頂級侍衛啊,就這麽被坑了!


    「.是我。」


    奪嫡的序幕已然拉開,淩玥不想牽涉太多,滿足好奇心就行了。


    不打擾他們,陪外公去了。


    望著白逸,阿昀很不待見。


    「這又不是晚上,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來,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做賊似的。」


    白逸:「.」


    他去他家走過一次正門嗎?


    白逸知道,問題的症結不在於他是怎麽來的,而在於打擾了這祖宗的好事。


    可他想逃離的時候,好巧不巧被淩玥抓到了,他有什麽辦法?


    隻能怨命!


    阿昀帶他進了飛雲閣,讓他隨意。


    白逸也不客氣,倒了杯茶先喝了。


    「香玉失蹤了。」


    阿昀並不意外:「被誰抓了?」


    白逸的眼睛亮亮的:「張乾的夫人!張乾以懼內聞名,老相好落到夫人手裏,這戲有的看了!」


    阿昀隨手拿了一支筆晃著:「朝中有什麽風聲?父皇知道這事嗎?」


    「尚不知曉。依臣看,大臣們怕引火燒身。畢竟彈劾一個張乾容易,可真要細查,幾個清白?男人嘛,都懂的。」


    望著笑得大有深意的


    白逸,阿昀悠悠來了一句:「你也去過?」


    白逸撓頭嗬嗬一笑:「這不好說。不過若是殿下想去,臣義不容辭!就今晚吧,帶你見識見識!」


    阿昀的臉紅到了耳根,罵道:「本王去什麽去?難怪玥兒說你是狗頭軍師,你與錢鶯鶯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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