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鄭南王府。


    寧遙手裏捏著一封信,興衝衝地往書房去。


    一個年輕公子眼底深沉,嘴角一抹冷笑,低聲向小廝耳語。


    小廝疾步上前,故意撞向一個端著湯羹的婢女,那婢女忽然被撞,「啊」了一聲,直直向寧遙倒去。


    寧遙哼了聲,眼疾手快,一隻手托住湯羹,另一隻手抓住了婢女的胳膊,這才避免摔倒。


    「多謝寧侍衛。」


    婢女從他手中接過湯羹,怒向小廝:「如此橫衝直撞,若是撒了王妃的湯,你擔當得起嗎?」


    「對不起煙霞姑娘,是我沒長眼。」小廝邊說邊自扇耳光,直到兩半臉都紅了,煙霞才作罷。


    這一日日的,不是打翻湯,就是毀了園子,樂此不疲,真不嫌煩!


    南王妃見她悶悶不樂地來了,笑道:「又出什麽事了?」


    煙霞將湯放下,站在她身後給她捏著肩。


    「奴婢剛才送湯的路上,被福成給撞上了,若不是寧遙,這盅湯就毀了。」


    南王妃眉頭皺了皺:「哪裏是福成撞的,還不是臨兒?從小到大就一直針對銘兒,現在出息了,連他的護衛都不放過!」


    「可二公子這麽針對實在沒什麽意義,每次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幸而世子寬厚,不與他計較。」


    南王妃看了眼她,煙霞自覺失言:「奴婢知罪,請王妃恕罪。」


    「你不過說了實話,何罪之有?同樣是庶子,臨兒比銘兒差得真不是一星半點,把他生母的小家子氣學了十成十!你待會把李氏喊來,再不敲打敲打還真以為這王府沒人管得了他們母子!」


    「是,王妃。」


    南王妃喝完湯往躺椅上一歪,剛閉上眼睛,又道:「煙霞,王爺之前提過的,銘兒喜歡的那個姑娘是大周丞相的嫡女?」


    「是,王妃。聽說世子對那位淩小姐極其在意,之前還讓楊意找咱們最好的工匠,將夜明珠製成首飾讓人送到大周呢!」


    隨即笑容斂住了,換成了歎息。


    「隻可惜那位小姐眼睛盲了,世子心急如焚,找皇上要了個禦醫派往大周專門為她醫治,也不知怎麽樣了。」


    南王妃換了個姿勢歪著,她知道這事。若不是皇帝負氣離宮跑去了大周,那個姑娘也不至於為了救他失明。


    「世子在府中嗎?」


    「在。不過應該很忙,一直在書房。」


    南王妃歎了口氣:「這孩子一忙起來就沒完沒了,身體怎麽受得了?煙霞,你去書房一趟,告訴世子陪我用午膳。」


    「是,王妃。」


    「讓廚房多做些他喜歡吃的,對了,他喜歡吃紅燒魚,這道菜一定要有。還有湯,做個雞湯.」


    煙霞一一應下,待她叮囑完了,這才笑著跑了出去。


    韓銘伏案疾書,忽見案上有了陰影,原以為是韓若影來惡作劇,抬頭一看,是寧遙。


    「我發現你去了趟大周,性子怎麽有些像錢鶯鶯了?不聲不響,故弄玄虛。」


    聽他這麽說,寧遙是有些想錢鶯鶯了。咋咋唿唿、沒心沒肺,可愛!


    「世子,屬下可沒有故弄玄虛,不過是怕打擾您罷了。」


    韓銘放下筆,斜了他一眼。


    「那你還來打擾?」


    寧遙緩緩將信拿出來,雙手送到他麵前:「大周來信.」


    韓銘眼睛一亮:「是玥兒的嗎?」


    「是,禦醫帶迴來的。」


    韓銘趕緊拆開,裏麵掉落一個香囊和一張白紙。


    寧遙奇怪極了,大老遠帶白紙?


    韓銘略一思


    索,搖頭笑了。


    讓寧遙取一碗水來,將紙浸濕,字跡便顯現了。


    「黑珍珠很美,什麽時候可以與你一起看煙火?如果中秋來不及,新年好嗎?」


    韓銘的眼睛濕了,她說黑珍珠,她說看煙火,她的眼睛好了?


    將信小心弄幹,仔細疊好,又忍不住打開。


    反反複複多遍,寧遙都忍不住笑了。就這麽幾行字,要看這麽多遍嗎?


    果然陷入愛情的人不能用常理推斷,世子也一樣!


    「世子,您別盯著信啊,還有個香囊呢!」


    韓銘瞪了他一眼:「多事!」


    香囊是白色的底,上麵是花朵和樹葉,惟妙惟肖,說巧奪天工都不為過。


    隻是小丫頭那拿劍的手怎麽能繡得出來?


    他可見過她的繡工,慘不忍睹。


    這麽短的時間她長進這麽大?


    寧遙盯了許久,狐疑道:「世子,屬下覺得這花朵和樹葉像真的。」


    韓銘微微一笑:「你也覺得玥兒的繡工進步了?」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繡工。屬下懷疑淩小姐將真的花和樹葉印在了上麵。」


    至於怎麽印的,他不知道。


    韓銘又仔細瞧了瞧,倒真像,應該是了,畢竟投機取巧淩玥是絕對在行的。


    不管怎麽說,這是妹妹親手做的,他一定要貼身戴著。


    韓銘想迴大周了,想見她。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將香囊收好。


    「何事?」


    煙霞恭敬行了個禮:「世子,王妃請世子一同用午膳。」


    寧遙提醒:「世子,稍後要進宮,皇上有事相商。」


    迴來多日一直忙於政事,就連向母親請安都是匆匆忙忙,韓銘有些內疚。


    「你與母親說,我忙完這些就過去。」


    煙霞歡喜地走了。


    「世子,皇上那邊」


    「不差一頓飯的時間。」


    午膳時,南王妃一個勁往韓銘碗裏夾菜,他不時停下來道謝。


    這恭敬讓她既心酸又心疼。


    「銘兒,你是不是怪母親在你幼時對你疏遠?」


    十歲之前她一直漠視他,真正拿他當兒子,還是在他十歲受封世子之後。


    韓銘放下筷子,微笑搖頭:「沒有。母親對孩兒一直照顧有加,孩兒還記得有次生病,是母親衣不解帶守在榻前。」


    南王妃望著他的笑容很是欣慰,又給他夾了塊魚。


    「我們是母子,不需要這般客氣。」


    「這不是客氣,是對母親的敬重。」


    煙霞從旁道:「王妃,世子聽聞您要一同用膳,連進宮都推遲了呢!」


    這話讓南王妃心情又好了,想起一事,說道:「銘兒,臨兒再敢對你使絆子,你盡管教訓他,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你是世子,不必有任何顧忌!」


    韓銘點頭:「孩兒知道了,多謝母親。」


    南王妃眉頭微蹙:「你瞧,又說「謝」字了。」


    轉而笑了:「抽空再去一趟大周,把那位淩小姐帶來大鄭玩玩,你爺爺和父王都讚不絕口,母親也想見見未來的兒媳婦。你放心,母親一定好好待她,讓我兒子早日得償所願。」


    韓銘差點沒被雞湯給嗆著,有些擔心這個謊以後該怎麽圓迴來。


    書房。


    潛入了一個人。


    他在案上翻了翻,最終選了一幅字,又鬼鬼祟祟出去了。


    「二公子,您看這幅行嗎?字最多!」


    韓臨打開看了眼,往那人後腦打了一下:「你就不能多偷一些?」


    「小人怕.怕被世子發現。」


    「瞧你這點出息!」韓臨罵了聲,將字收好,吩咐道:「去尋一個擅長臨摹的人來,本公子要讓他寫一封信。」


    新的一年,祝大家所求皆如願,所行化坦途,多喜樂,長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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