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欣顏就穿戴整齊往慈寧宮走去。


    玉兒才起身,正在淨麵,冬雨進來稟報說:“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求見。”


    玉兒挑眉看向蘇麻,蘇麻正在挑選首飾盒裏的簪子,聞言,也是轉向玉兒,眼裏劃過一絲了然,對冬雨說道:“請皇後娘娘在偏殿小坐片刻,太後才起身,要梳妝一下。”


    冬雨領命退下,蘇麻選了一個合和如意簪給玉兒簪上,玉兒滿意的看了看,道:“你說皇後一大早來哀家這兒是為了什麽事兒?”


    蘇麻微笑道:“還能有什麽事?太後心裏可是清楚著呢。”


    玉兒撫了撫垂在鬢邊的流蘇,不經意道:“走吧,哀家且去聽聽她要怎麽說?”


    欣顏老老實實的坐在偏殿,靜靜的喝茶,大約半盞茶的時間,蘇麻拉姑就扶著玉兒款款而來。


    欣顏放下杯子,恭敬的福了身:“臣妾參見太後娘娘。”


    “起吧。”玉兒在上方的軟榻上坐定,才問道:“皇後今兒怎麽那麽早就來了?”


    “姑姑,臣妾來給您請安,有哪天是遲了的?”欣顏撒嬌的看了玉兒一眼,見玉兒慈愛的笑著,並沒有覺得不妥,就大著膽子繼續道:“姑姑,聽說過幾個月就要給皇上選妃了?”


    玉兒低頭喝茶,眼睛都不抬的迴道:“是啊,皇上好不容易親政了,是該充盈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了。”


    “是啊,多幾個可心人在枕邊,皇上也能更開心些。聽皇上說,到時候臣妾要和姑姑一起幫皇上看著,所以想找姑姑問問,到時候該怎麽做?不然臣妾沒有經驗。鬧了笑話就不好了。”


    欣顏說完,玉兒不禁愣住了,就連蘇麻拉姑也是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欣顏。


    玉兒很快掩去眼裏的審視。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其實還是皇帝自己的意思最重要。哀家和你不過是個陪襯罷了。”


    “是,臣妾聽姑姑的。”


    玉兒見欣顏一副乖順的樣子,心裏也放鬆了不少:“你是個好孩子,有些東西心裏清楚,皇上不是你一個人的皇上,你身為皇後,就要大度些。不可讓皇上在前朝為政事憂心,下朝還要被六宮鬧得不得安寧。”


    欣顏一副深受教誨的模樣:“臣妾明白的。再說了,臣妾好歹是皇後,那些妃子再大也大不過臣妾去不是?就算臣妾無用。還有姑姑在呢,定不會讓臣妾被欺負了去。”


    “你看看,又小孩子心性了吧?你是皇後,哪裏有妃子敢欺負皇後的?”雖然玉兒表麵上有些嗔怒,可是欣顏這話說的直白又嬌俏。倒是讓玉兒對她多了幾分好感:“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替哀家生個胖孫子,隻要有了孩子,你就更不用擔心什麽了。”


    這話說的熨帖,欣顏微微紅了臉:“選妃在即,臣妾就不打擾姑姑休息了。先去內務府著人準備著選妃的事宜。這是皇上的第一次選妃,可不能失了皇家的體統。”


    “去吧,哀家知道你是個穩妥的孩子,定會辦好的。”玉兒看她不好意思,也就沒接著說。


    欣顏又恭敬的福了一禮,施施然退下了。


    蘇麻看著欣顏離去,才問道:“太後,這皇後怎麽轉了性子了?”


    “她想通了就好,這宮裏個個都是玩計謀的好手,她若是玩心計不一定能贏,還不如扮賢惠,贏得了皇上和哀家的讚譽,有皇上和哀家給她撐腰,她怎麽都不會吃虧的。”


    “皇後娘娘倒是聰慧。”


    “聰慧是聰慧,隻是這孩子從小跟著哀家那心胸狹窄的嫂嫂,心術不是很正,隻盼她不要做出什麽太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候依皇帝的脾氣,就算是哀家也保不住她。”


    “太後,你也不要太憂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話是沒錯,可不操心不成。博爾濟吉特氏是科爾沁最大的部族領袖,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子為後,就相當於給皇帝找了一個強大的草原靠山,皇帝現在剛剛親政,根基未穩,隻有後顧無憂,才能安心處理朝政。”


    玉兒在心中忍不住歎道,隻希望皇帝快些成熟強大起來,才能真正不讓自己憂心啊。


    欣顏出了慈寧宮就直奔內務府,忙了一上午才迴了位育宮。


    吳良輔見了欣顏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打了個千:“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欣顏見是福臨身邊的貼身太監,態度也很溫和:“原來是吳公公,不知吳公公來本宮這兒有何事?”


    吳良輔笑的一臉喜慶:“迴稟皇後娘娘,皇上已經讓人翻新好了坤寧宮,讓奴才親自接您過去呢,肩輿都準備好了,就在殿外候著呢,隻等娘娘迴來就可以移駕了。”


    欣顏心裏也很高興,曆屆皇後都是住坤寧宮,自己卻住在這位育宮,雖然位育宮也是祖宗傳下來專門給皇上和妃嬪圓房用的,可自己是皇後,總這麽住著也不是個事兒,如今坤寧宮也翻新好了,總算是能解了自己心中的疙瘩了。


    也不遲疑,欣顏吩咐道:“玉秀,你在這兒指揮宮人們收拾本宮的東西搬去坤寧宮,素芮,李福全和玉牒跟著本宮先迴坤寧宮。”


    “是,奴才遵命。”


    坤寧宮內果然煥然一新,從椅子桌子到床榻都是清一色的黑檀木,殿內焚燒著清淡的水仙花香,殿內的八寶格上擺放著珊瑚,玉屏風,青花瓷器等一些上好的擺飾,床鋪前掛的帳子和床鋪上放的被子,都是江南精工織繡,上麵各繡神態各異的一百個玩童,稱作“百子帳”和“百子被”,五彩繽紛,鮮豔奪目,欣顏很是喜歡。


    看欣顏神情滿意,眉眼間都是笑意,吳良輔繼續說道:“這些都是皇上親自著人布置的,皇上還說了。若是皇後娘娘不滿意,他在重新布置。”


    “本宮很喜歡。”欣顏笑道:“皇上有心了。”


    吳良輔眼神有些躲閃,臉上笑意卻不減:“那皇後娘娘歇息吧。奴才還要迴乾清宮辦事,就先告退了。”


    “去吧。玉牒。替本宮送送吳公公。”


    “不用勞煩了,奴才告退。”


    玉牒還是送吳良輔到了殿外,才折返迴坤寧宮。


    吳良輔出了坤寧宮,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道,那日太後知道皇上沒有與皇後在坤寧宮行合巹禮,找了皇上去好一頓罵。後來又著人翻修坤寧宮,今天又找人叫來自己,以皇上的名義讓皇後搬迴坤寧宮。看來這皇後很得太後的心呢,隻是皇上那邊卻摸不準到底是什麽心思。咱們這些做奴才的還真是難辦啊!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的過去了,因為福臨才親政的關係,不宜鋪張,所以沒有全國甄選秀女,隻是朝中大臣和蒙古那邊送來了秀女。


    殿選當天。欣顏穿了龍鳳合飛的朝服,頭戴九尾鳳凰頭飾,頸間也配上了三串圓潤光澤的朝珠,早早就到了慈寧宮等玉兒一起去了乾清宮,福臨也是下了朝就到了乾清宮。看玉兒和欣顏到了,就先對玉兒行了一禮,欣顏等福臨行了一禮,也上前行禮,福臨虛扶了一把,牽著她一起坐下。


    吳良輔見三個主子都準備好了,才大聲道:“殿選開始!”


    天還沒亮就進宮候選的秀女們都在乾清宮宮外的一處偏殿。


    偏殿內或一個人或三五個擁簇在在一起的都是美貌女子,個個打扮的清新俏麗。隻有一個女子例外,她頭上隻戴著一朵珠花,身著素色花紋衣衫,隻是仔細看去才知道,這衣衫的布料乃是蜀錦,衣服上的暗花也是絲線混合著銀線織就而成的,看起來素雅,卻也不是一般小戶人家穿的起的。


    旁邊三個湊在一起的女子正嘰嘰喳喳的說話,為首的那個女子身著湖藍色繡牡丹花樣色的裙衫,一頭的朱玉環翠,耳朵上綴著兩顆飽滿的粉色珍珠耳墜,手上戴著一個和田暖玉製成的玉鐲,光是那玉鐲,看起來就價值不菲了。


    旁邊圍著的兩個女子,一個穿粉色衣衫,另一個穿鵝黃色,雖然也打扮的俏麗可人,但是卻不如湖藍色女子穿的那樣價值不菲。


    鵝黃色女子羨慕的看著湖藍色女子耳朵上的粉色珍珠,道:“姐姐不愧是達爾汗親王之女,看看身上的首飾就是金貴,光這耳朵上的粉色珍珠就是少見呢。”


    湖藍色藍色女子聞言,驕傲的抬了抬頭,眼神輕蔑的看了一眼鵝黃色女子,粉色衣衫的女子捂嘴笑道:“納喇妹妹,你好歹也是四品典儀之女,身上一應俱全也是好東西,怎呢說出話來就像是山野村姑一般沒見過世麵呢?”


    鵝黃色女子是鑲白旗的,名喚納喇紫萱,聽了這話也不氣惱,嬌俏的討好道:“妹妹我隻是一個四品典儀之女,可不上兩位姐姐,一個是親王之女,一個是一品尚書之女,兩位姐姐的身份才金貴呢。”


    納喇紫萱的聲音軟糯清甜,又因為從小練習唱曲,所以更顯得聲音清麗,一番話說的兩人心花怒放。


    湖藍色女子是滿洲正黃旗,姓博爾濟吉特,名喚爾容,算起來也是福臨的表妹,所以這次選秀的秀女中,就屬她身份最為高貴。


    粉色女子是正藍旗的,名喚雅芙,姓阿巴亥,雖然比不上親王之女,可也是尚書的嫡女,身份也不容小覷。


    三人正說笑著,就看到了一個素色衣衫的女子靜靜的在欣賞著一盆花,雅芙是個急性子,說話又常常不經頭腦,雖然看那女子穿的素淨,可衣料首飾都是上好的材料製成,應當也不是小戶人家,但是餘光瞥了一眼爾容,想來也不會大過親王的女兒,便大著膽子開口道:“喲,看看,那是哪家的格格啊?這身衣服,嘖嘖,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啊!”


    這話一出,好多人就往這邊看了過來,看到女子過於素淨的衣飾後,先是一愣,隨後就七嘴八舌的交談起來。


    “看看,真是為了博得聖上青睞不擇手段呢。”


    “就是啊,以為穿的素雅就能脫穎而出了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知是哪家的格格?長得一張狐媚子臉,想來也是個不好相與的。”


    這話說的一句比一句難聽,雅芙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來。爾容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眼底有著濃濃的不屑,隻是紫萱看看雅芙,又看看那女子,眼裏有些同情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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