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錦收迴心神,走到趙芸身邊,握住她的一隻手,平整的指甲在她的指尖輕輕一劃,便將她的皮肉劃開。[]五六滴鮮血迅速滑落,卻在下墜了一些距離後,懸浮在了空中。


    “一滴血,足夠滋養一株四葉月長到成株了。”白皙修長的手在趙芸的指尖一抹,那剛才還冒著鮮血的傷口便迅速的合攏、消失。指尖恢複完好,似乎剛才那一幕,隻是人的幻覺。


    趙芸又看著唐懷錦食指虛空輕彈幾下,一滴一滴的鮮血就逐一落到那幾株萎靡的營養不良的四葉月的葉片上。四葉月震顫了兩下,泛黃的葉片眨眼就將那殷紅的鮮血貪婪的吸收殆盡。而就在那一瞬間,一股極寒的氣息從四葉月身上散發出來。不僅如此,幾株植株紮根的土壤表麵,也開始凝結出冰霜,並迅速向外圍蔓延。


    唐懷錦見狀,打出幾道靈光沒入地下,阻止了冰霜的向外擴散。隻是,那股極寒的氣息還未消散,土壤上的冰霜便越積越厚。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股極寒的氣息微弱下來,四葉月葉片上不健康的黃色褪去,變得翠綠晶瑩,生機勃勃;那葉片上的紋路因此清晰起來,竟是四個彎月的形狀,合攏在一起,就是一輪圓月。再看它們周圍的土壤,表麵上已經也凍上了碗壁那麽厚的一層寒冰!


    趙芸看著這一些係列的變化,簡直是目瞪口呆。她從來不知道人的血,居然還有這樣的功效!


    “這怎麽可能?”猶自不敢相信,趙芸神色古怪的盯著那變得好看的四葉月,喃喃自語一句。


    聽到趙芸的聲音,唐懷錦從恍惚中迴神,轉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道:“月氏一族,天生為極陰體質。一滴血裏的極陰能量,便抵得上極寒之地上百年的積聚。吳春島上的四葉月滅絕之後,隻有他們才有能力培育。而你,果然是月氏一族的唯一後代!”


    “所以,陛下就讓國師大人將我留在這雲山上,專門供血培育這四葉月麽?”趙芸心裏一沉,四葉月對皇室一族有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如今隻能用她的血,才能成功培育出來這一點,對她極為不利。唐懷錦修為高深,她打不過。若那人真打著那樣的主意,那真是最壞的局麵。


    唐懷錦愣了下,隨即朝她安撫的笑了笑道:“放心,陛下不是那種自私殘忍的性子。不然,我也不會伸手幫忙。”說著,他便撤去四周的禁錮,解除對趙芸的掌控。


    趙芸愣了下,身體便感覺一輕。動了動身體,發現體內的靈力運轉也恢複順暢。抿直唇角,神色複雜的看唐懷錦一眼,便垂下眼瞼道:“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心裏有怨氣是自然的。[]換做是我,突然被人告知這些事情,也會覺得荒誕不妥。”唐懷錦不在意的擺手,神色溫和大度,“隻是現在,四葉月的存在與否不但關係著宇文一族的實力,也間接關係著國家的安穩與太平。作為國師,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為什麽是您來與我說?這件事雖然事關家國社稷,但說到底,該是宇文一族的私事。”趙芸沉默半晌,平靜的開口。


    “你說得對,這確實是我宇文一族的私事。所以,現在我親自來征詢你的意見。你,是否願意幫忙?”一道低沉的聲音驟然在兩人耳邊響起,趙芸循聲望去,就見當今的皇帝陛下――宇文忌目光沉凝的望著自己。


    “參加陛下。”趙芸微微躬身,禮儀標準。


    宇文忌抬了抬手,沉聲道,“免禮吧。”


    “不若到屋裏去坐吧,我讓人泡壺嶺南香茗來。”唐懷錦對於宇文忌的突然出現沒有一絲訝異,顯然是心裏有數。他笑著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宇文忌神色莫測的看了趙芸一眼,便微微頷首,率先進了屋。


    趙芸麵上沒多少表情,心裏卻沉甸甸的。宇文忌會親自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今日,她不答應怕是不可能了。腦子裏極速的思考著,卻沒多少猶疑的跟著進了屋。反正都走不掉不是?


    “坐吧。”宇文忌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趙芸坐下,才又看向最後的國師低沉道:“這次又麻煩你了,懷錦。”


    唐懷錦微微搖頭,“陛下不必如此客氣,事關社稷安定,作為國師,這些都是分內之事。”


    “但她說得對,這更多的卻是我宇文一族的私事。”宇文忌自嘲的笑了笑,轉眸看著趙芸道:“與你們月氏一族相反,我宇文一族,天生為極陽體質,與五行中的金、火最為契合。所以,宇文一族基本上都是走非生命道的物靈師。不過,本身體質極陽,又修煉金行與火行的物之一道,極易出岔子不說,六級靈師之後要想再往上突破卻是難上加難。先祖們嚐試了各種方法突破,不過都沒有作用……後來,一位先祖在陰差陽錯下流落到了吳春島,煉化了四葉月裏溫和的極陰之氣,兩相配合下,居然輕鬆的就突破了六級,成為宇文一族第一位高級靈師。從那之後,宇文一族迅速崛起,建立錦國,並一直順利統治到如今。”


    宇文忌臉上浮現出幾分追憶的神色,不過很快隱去。當年的強盛已經成了曆史雲煙,但他決不允許宇文一族就此消亡。眼裏閃過一厲芒,他再次沉聲開口,“四葉月幾近滅絕,近五十年,我宇文一族新晉的高級靈師,不超過十人。而清卓溪與萬花穀出身的高級靈師,卻不少於三十人。若不是紫陽山上還有族裏的一些長輩坐鎮,這兩派的靈師,怕早已不能容忍我宇文一族統治這片國土了!”


    說到這裏,宇文忌抿著唇,冷哼一聲。靈師都是驕傲的,不希望弱者壓在自己的頭頂上,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他雖然忌憚清卓溪和萬花穀的實力,對他們卻並沒有多少的私人怨恨。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吃裏爬外、通敵叛國之人。而恰恰,最近有些人觸及了他的底線。


    “師傅,茶來了。”


    門外響起一道清雅的聲音,唐懷錦瞧了陷入沉思的宇文忌和沉默的趙芸一眼,微微搖頭,才朗聲吩咐道:“端進來吧。”


    “是。”


    來人給三人奉上茶水之後,就有悄無聲息的再次離開。屋內,嶺南香茗的清香縈繞,低頭啜一口,迴味甘甜。


    宇文忌並未再多說什麽,喝完茶,便神色輕鬆的離開。因為趙芸考慮良久,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那瓶四葉月種子,她負責培育。成株之後,給宇文忌一半,剩下的她自己留著。而從明年開始,她還要每年給宇文一族提供十株四葉月。相對的,宇文忌每年會滿足她三個要求。


    很快,趙芸也從雲山上下來,在腳下的鎮子裏找了家客棧落腳,也沒著急著迴京城。


    “姑娘,您要吃點兒什麽?”小二肩膀上搭著塊幹淨的抹布,一邊引著趙芸到一張空位上坐下,一邊側頭詢問。


    趙芸坐下,漫不經心的點了幾個菜。小二揚聲報了菜名兒,就麻溜兒的退下去招唿別的客人了。她這才抬眼,緩緩的打量起在這酒樓裏用餐的人來。


    穿緞帶稠衣的公子、小姐不少,穿窄袖綁腿勁裝的武人也有,更多的卻是身穿統一製式的白色儒服的清秀書生,三五成群,吟詩作賦。


    一個角落裏,幾名書生正坐在一起吃飯。隻是,每個人都支著耳朵聽周圍人的議論,注意力都沒放在麵前的飯菜上。


    “沒想到一出書院就聽到這麽讓人不可置信的消息,你們兩兄弟瞞得也太緊了些。”半晌之後,年紀最大的那名書生咂摸了兩下嘴,一邊感概一邊搖頭。


    一人兩眼放光,神色激動,“就是啊!身邊有一位傳說中的靈師,我們居然現在才會知道!”


    一人吊兒郎當,不甚在意,“早知道了又能如何,也不能幫你考試。”


    一人溫和淡定,“嗬嗬,好了。大家都趕緊吃飯吧,明兒季考就正式開始了,吃完早些迴去溫書是正經。”


    “也不知道國師為何將芸芸帶走,都三天了。”趙麟聽不遠處的一桌客人繪聲繪色的討論完在靖侯夫人壽宴那天發生的事,蹙下眉頭,略帶擔憂的沉聲開口。


    趙麒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下,沉聲道:“不論為何,堂堂國師總不會對小妹動手。吃飯吧,一會兒還要迴學院。”


    這一桌的書生,赫然是趙家兩兄弟和陳晉封、宋君賀、陸奉安、蔣碧成四人。


    “瑞之說得對,國師大人何等人物,怎麽會與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再說了,侯四小姐不也派人來說了當時的情況了麽?別擔心了。大家吃菜吃菜,碧成你不是早嚷嚷著餓了?”陳晉封微微點頭,讚同的說了一句,便笑嗬嗬的招唿起幾人來。


    趙芸放開靈力,將幾人的對話和神色看得真切,心裏不由得一暖。月氏一族,天生極陰體質。但必須要修煉靈力,才能將身體內潛藏的極陰能量激發出來。所以,就算趙麒與趙麟體內流著與她一樣的血,也不能用於培育四葉月。這也就是唐懷錦說她是那個家族實際上唯一的後代的緣由。


    不過,若是日後趙麒與趙麟的子嗣擁有修煉的天賦,那他們也能變成真正的月氏一族。可如果到時情況與現在沒有任何改變,他們難免和自己一樣,被迫成為宇文一族培養強者的工具。


    趙芸微微眯起眼,宇文一族修煉的缺陷,實在不應該由他們這些無關的人來買單。唐懷錦說宇文一族的強盛關係到錦國的安定和平穩,如今確實是這樣的局麵沒錯。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必須為宇文一族服務。可惜,現在她沒有拒絕的資本。


    眼底閃過一絲晦暗,趙芸抬手摸了摸眉心。崖風(那株繡蘿的名字,詳見第一卷,第十四章)曾經對她說過,她與之契合的時候,意識成人形,這意味著她的實力不比那些衍生出特殊靈力的靈師差。當時她什麽都不懂,也沒在意。但結合今日唐懷錦說的那些關於靈識的話,她突然發現,或許她與這個時空的靈師是有些不同的。


    因為,她不需要放出靈識,便能與萬物順暢的溝通;因為,她沒有修煉過靈力,卻能直接與靈花契合,獲得靈能;因為,寶珠裏有明確的記載,傳奇之後,靈師才能衍生出特殊靈力……


    加上今日的那個推測,趙芸垂下眼瞼――無論如何,都要加緊修煉才行。畢竟,有些事,隻有當你站得足夠高了,才能看得明白;而有些麻煩,也隻有變得足夠強大了,才能徹底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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