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窈……」


    東景煥低聲念叨一句,旋即抬手一抱拳,「水道友高義,在下厚顏受之,日後若有相幫之處,盡管開口,在下必定盡力而為。」


    「東道友倒也不必如此上心。」


    水月窈抿唇微笑,「這羽毛算不上有多珍貴,至多難尋一些,道友恰逢其會,便說明與此物有緣,我不過是順應天意,將此物送出去罷了。」


    東景煥沉默片刻,喟然一歎,「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明日藥園一行,尚不知萬神殿有何詭計,道友千萬小心。」


    「此事我自理會,倒是東道友……」


    水月窈眸光一閃,「十萬年朱果,可令修為大進,道友就不心動?」


    東景煥淡淡一笑,「在下行這一遭,已是得到急需之物,何必再為一個不知真假的朱果冒險?」


    話至此處,東景煥起身略一拱手:「夜已深了,在下便不再叨擾,就此告辭。」


    言罷,東景煥二話不說打開一道空間漩渦,轉身踏入其中,消失不見。


    「方寸集?」


    水月窈看到那空間漩渦,略作驚訝,心中恍然。


    有空間類法寶在手,難怪對方能避開她神識,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屋裏。


    不過看那漩渦呈灰褐之色,此方寸集應該隻有下品,也就能瞞過她,若是放在二師兄麵前,怕是立刻就會被看出破綻。


    些許雜念自心頭閃過,水月窈很快收斂心思,返身歇下。


    明天還有一場硬仗,她得好好養精蓄銳才是。.br>


    東景煥離開小院,卻未立刻離開風清門,而是在小院附近一處隱蔽虛空蟄伏下來。


    看著方寸集透明屏障外的安靜小院,他大袖一揮,盤膝坐下。


    「便守到她從藥園迴來……」


    他喃喃自語,垂眸看看落在掌間真火繚繞的羽毛上,眼中漸漸升起一絲明悟……


    翌日,天朗氣清。


    天色還未徹底大亮,前往藥園秘境的修士隊伍便已在水月窈的催促下迅速集結,隨著一排排靈舟飛入高空,風清門一下子變得空蕩蕩,冷清不少。


    與此同時,風清門後山一處秘殿。


    鹿玄機站在殿簷下,盯著靈舟逐漸遠去,笑盈盈地轉過頭,看著身側廣鶴,恭聲說道:「殿主,陳夢離開了。」


    「做得不錯。」


    廣鶴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秘境那裏可安排妥當?」


    鹿玄機輕笑,「這是自然。」


    「立刻傳訊林風清。」


    廣鶴目光淩厲起來,「讓他親自動手!」


    「殿主放心,林風清若是真心加入萬神殿,定會自絕後路,以證忠心。」


    鹿玄機語氣頓了頓,接著又問道:「隻是那萬脈劍宗院中,若真有我們要找的人,林風清恐怕不是對手……」


    「怎麽,你還想救他?」


    廣鶴麵露譏諷,「倒是沒看出來,你呆在殿中這麽多年,竟還存有一顆善心?」


    「殿主何出此言?」


    鹿玄機一臉冤枉,言語甚至有些委屈:「一個叛徒,死便死了。屬下隻是覺得,林風清還有些利用價值,就這麽用一下扔了,有點可惜。」


    廣鶴冷笑一聲:「那你倒是說說,他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鹿玄機沉吟片刻,忽地眸光一亮,說道:「殿主,我們不如將萬脈劍宗院中可能藏有高手之事,直接告訴他,再讓他故意投降,將那人引去藥園秘境。」


    此話一出,廣鶴立時皺起眉頭,還未等他開口,鹿玄機便接著說道:


    「殿主,此番我


    等雖在暗處,可那夥神秘人屢屢破壞我殿計劃,實力定然極強,不是我看不起殿主您,隻是為安全著想……」


    鹿玄機笑得有些心虛,訕訕道:「小心駛得萬年船,若是那人入了藥園秘境,我們便也輕鬆了。殿主,您說是也不是?」


    廣鶴聞言,罕見地沉默下來,他目光定定地看著鹿玄機片刻,忽然露出笑容,語調泛冷:「鹿玄機,你是可是有事瞞著本座?」


    「沒有!」


    鹿玄機立刻否認,可眼裏一閃而過的慌亂,還是被廣鶴捕捉到。


    「鹿玄機,你知道本座為人,最不喜欺騙。」


    廣鶴緊盯著鹿玄機,步步逼近,話聲漸寒:「若是計劃因你隱瞞而功敗垂成,你知道下場!」


    鹿玄機一個激靈,二話不說跪下來,苦澀道:「殿主,並未是屬下刻意隱瞞,而是這事來得湊巧,屬下未能查清,不敢隨意上稟啊!」


    廣鶴聽得此言,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蠢貨!你真有事瞞著?」


    「是玉符之事。」


    鹿玄機抹了把頭上細汗,戰戰兢兢地開口:「屬下今晨核實玉符,竟發現感應當中的玉符比實際散播出去的多出好幾倍。


    屬下原想這是好事啊,還能令藥園秘境更為混亂,就未上稟,隻是命人去查來源。


    屬下也是方才剛剛接到迴稟,昨夜散播玉符之人相貌無人識得,應是捏造,不過其散播的時間點,正好就在那山宗修士麵見陳夢之後。


    那山宗修士,有問題!」


    此話音剛落,廣鶴二話不說,抬腿狠狠一腳,巨力之下,鹿玄機被踢飛老遠,直接撞在陣法穩固的欄杆上,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是誰昨日與本座言說,保證那山宗修士無有異常?」


    廣鶴大步走到欄杆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咳血不止的鹿玄機,眼中殺機重現。


    「殿主,有道是福禍相依。」


    鹿玄機竭力咬著齒間,忍住咳嗽說道:「屬下心中惶恐,一時糊塗選擇隱瞞,不過此事對計劃並無影響,甚至是一大發現!


    那山宗修士,說不定就是我們要找的神秘人。林清風若能引他前去藥園秘境,活捉其人,定是大功勞一件。


    而且殿主別忘了,那山宗修士還帶著兩個小的。隻要能將那山宗修士引開,即便抓不到,捉那兩個小的,也能保證功勞,不受殿中懲處。」


    鹿玄機一句句辯解之言說出來,不無道理。


    廣鶴聽在耳中,怒容稍斂,拂袖冷哼一聲:「廢物!若非你這計劃聽上去還有點作用,本座今日就廢了你。


    你即刻傳音林風清,告訴他,隻要辦好此事,便是藥園秘境失敗,也能入我萬神殿,得賜壽元秘藥。」


    鹿玄機扶著欄杆勉強站起來,連連頷首道:「屬下這就去辦。」


    「還有,抓捕那兩個小仙苗一事,本座親自出手。」


    廣鶴目露警告,「你處理好林風清,就去藥園秘境幫忙,不得再插手山門之事。」


    鹿玄機麵露苦澀,「屬下……明白。」


    「既然明白,還不快滾?」


    廣鶴袖袍一甩,嚇得鹿玄機轉身就走。


    廣鶴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冰冷的臉上漸漸現出一絲喜色。


    他好不容易從殘魂殿被放出,神魂尚未完整,若想完全恢複,坐穩第十殿主的位置,隻能從功勞賞賜上想辦法。


    近百年來,他們暗中殘害天驕、妖孽的計劃屢屢被一夥神秘人破壞,殿中幾番抓捕不得,反被算計,損失不小。


    因此,早有懸賞明令。隻要能上呈任何與神秘人有關的線索,皆為重賞!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從一開始就在暗中大肆散播朱果流言,吸引神秘人入局。


    如今看來,這份計謀是成功了。


    對方不僅被吸引過來,還自大地帶著兩個小輩放在身邊曆練,如今隻需調虎離山……


    廣鶴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貪婪之色。


    這份板上釘釘的大功勞,他可舍不得分給鹿玄機。


    鹿玄機慢悠悠地走在山門小道上,麵色從容自若,哪裏還有剛剛麵對廣鶴時的半點惶恐。


    他抬手抹去嘴邊血跡,看著滿手殷紅,隨手擦在肩頭烏鴉的羽毛上。


    烏鴉立刻尖叫地跳起來,嫌棄得在左右肩頭來迴撲騰。


    「嘎嘎!我的羽毛!」


    鹿玄機看得笑起來,「我的血,常人想要都拿不到,你還嫌棄?」


    烏鴉輕啄了一下鹿玄機嘴角,又呸呸地吐出來。


    「假血,髒!」


    鹿玄機哈哈一笑,「自然是假血,那廣鶴哪裏能令我吐血受傷?」


    烏鴉烏黑的羽毛表麵光芒一閃,褪去血珠,終於消停下來,重新站穩,啞著嗓問道:


    「咱們真去秘境,不管這邊了?」


    「不然呢?」


    鹿玄機麵露無奈,「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是福是禍,都看廣鶴的造化。咱們還是早早遠離這是非之地,免得惹禍上身。」


    「抽身看戲?」


    烏鴉興奮地撲騰一下翅膀,「是該如此,咱們這就走。」


    「不急。」


    鹿玄機隨手翻出一枚木製麵具,意味深長地一笑:「再添一把火。」


    厲萬盛一早起來推開門,便看到院中樹下有一中年修士正靠著樹根唿唿大睡。


    看到中年修士那張蠟黃的臉,厲萬盛不由微愣。


    此人不是昨日過來推介仙苗的山宗修士麽,他怎麽又迴來了?


    「道友……」


    他話剛開口,忽見中年修士直起身來打了聲嗬欠,懶懶道:「原來是厲師弟,我這勞累一夜,累得夠嗆,可有茶喝?」


    「有。」


    厲萬盛下意識迴了一聲,而後臉色一黑,「這位道友……」


    砰!


    小院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踢開,厲萬盛轉頭看到大步走進來的林清風,又驚又疑。


    林師兄怎麽沒去藥園秘境?


    他震驚之餘,耳邊驀地傳來一聲輕笑。


    「看來這茶,一時半會是喝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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