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石知道最近劍脈裏亂得很,但他連著被師尊攆去靈塔修煉,在山上走動的時間極少。


    最厲害的一次,也不過看到有內門弟子仗著身份,欺負與之有私怨的外門弟子。


    不曾想,短短半年時間,脈中弟子居然能猖狂到如此無法無天的地步!


    王峰犯下如此大錯,居然還敢觸動警示結界,向他求救,足可說明他的所作所為,在他自己眼中算不得什麽。


    換言之,如王峰這樣的人,懸劍脈中還有不少。


    往日門規森嚴,他瞧著脈中弟子個個都是好的。


    如今稍一鬆懈,當真是什麽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怒火,豁然轉頭:“王峰!”


    王峰身子一顫,“弟子在。”


    他話音未落,忽覺腹部一陣劇痛,真元傾瀉而出。


    他低頭瞧見一片殷紅,目眥欲裂,死死捂住腹部,可真元還是透過指縫不斷流逝。


    眼看真元一點點流失,王峰慌了:“我的修為!別跑!”


    親自廢了師弟,裴石眼神沉痛,語氣卻無絲毫動搖:


    “內門弟子王峰,克扣門中弟子貢獻,動搖宗門根基。今日由我親自廢除丹田,即刻逐出宗門!”


    向劍絕聞言神色不變,拱手道:“多謝裴師兄主持公道。”


    應長風二人本以為裴石現身,是為王峰撐腰來地。


    不想裴石非但沒有包庇王峰,反而親自動手清理門戶,不由驚得怔愣當場。


    此刻聽到向劍絕發話,二人方才如夢初醒,紛紛上前道謝。


    王峰眼睜睜地看著真元流失殆盡,心中絕望之極。


    他滿麵怨毒地盯著麵前雙方互相客氣,沉寂片刻,竟是笑了起來。


    一開始,他還隻是低笑。


    但到後麵,王峰的笑聲越來越大,響徹山間。


    懸劍脈上下弟子問聲,不約而同放下手中事務,側耳傾聽。


    “裴石,你個無膽鼠輩!


    向劍絕上門找茬,你竟怕成這樣,寧願廢我修為,也不願得罪他。


    往日你們常將劍心通達,不畏萬物掛在嘴邊,原來不過是說著玩玩。


    可憐我竟真信了……”


    話至最後,王峰聲音嗚咽,好似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石額頭青筋暴跳:“休要顛倒黑白,你觸犯門規,理應受罰!”


    “我沒錯!”


    王峰眼裏滿布血絲,死死盯著裴石,好似要擇人而噬:


    “錯的是你,裴石,你處事不公!


    脈中與我同樣犯下此錯之人,比比皆是!你憑什麽隻罰我一個?”


    裴石被說得神色一滯,竟無法反駁。


    這麽多雙耳朵聽著,他豈能將師尊的吩咐說出,那會壞了大事。


    王峰見他反應,立刻笑得更加癲狂:“被我說中,心虛了?裴石,你果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向苼看到這裏,心知到了火候,放下酒壺,朱唇輕啟。


    “徒兒,既然王峰不甘心一個人下山,你再多找些人陪他就是。”


    向劍絕收到傳音,心中一動,立刻反問:“找多少?”


    “能找多少,就找多少。”


    此話一出,向劍絕心神登時一震。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師尊口中所說的“鬧大”,是什麽意思。


    他來不及多想,直接開口:“裴師兄,王峰所言也不是全無道理。


    宗門鐵律不可侵犯,師弟欲要肅清門中齷齪,蕩滌門風,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這一聲道出,整個懸劍脈上下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便是連王峰也驚愣當場,呆呆看著向劍絕,神情恍惚起來。


    裴石愕然,“向師弟,你……”


    向劍絕垂眸打斷對方:“我身為離殿劍主親傳弟子,本就有代行各脈執法之權。


    四脈混亂半年之久,是該還弟子們一個朗朗乾坤了。


    若有任何後果,我一力承擔!”


    說到這裏,向劍絕目光環視山間,“今日我在此放話,絕非虛言!諸位同門師弟師妹,若遭任何不公,皆可來元劍脈尋我。


    隻要消息屬實,我必定還你一個公道!”


    這一聲出,懸劍脈上下更加安靜了。但弟子暗中之間的傳音,卻瞬間沸騰起來。


    向劍絕等了片刻,見無人上前,便朝裴石拱了拱手,徑直離開。


    林海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師兄,劍絕他到底想幹什麽?”


    應長風目光複雜,搖頭輕歎一聲。


    “別去打聽,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們幫不了他,迴去修煉吧。”


    林海頓時沉默下來,跟著應長風離開,徒留裴石等人依舊震驚地僵在原地。


    “主人,少主這話說的漂亮。”


    山崖上,庚七目睹完全程,笑讚一聲。


    向苼臉上卻無笑容,反而眉頭微蹙。


    她是有意以拋餌釣魚,肅清四脈。但這件事,她原本不打算讓劍絕來做。


    今日之事,本來鬧到王峰被廢,就可以收場了。


    然而世事無常,即便她計算得再好,也無法全然掌控,總會出現一些變數。


    她沒算到王峰如此不甘,公然顛倒黑白,往裴石身上潑髒水。


    也沒算到向劍絕這小子大約猜到了她的部分計劃,故意行事激烈,執意要當肅清四脈的領頭之人。


    如此一來,劍絕接下來的處境,怕是相當兇險。


    不過萬事萬物,福禍相依,如此進展倒也並非全都是壞處。


    劍絕若能做成此事,聲譽應能恢複得七七八八,不用她另做彌補。


    想到這裏,向苼伸手一抹儲物戒,取出玄龜甲,拋給庚七。


    “交給劍絕。”


    “是!”


    庚七應聲,隨後身形一晃,瞬息化作一團鬼影,朝向劍絕離去的方向追去。


    ……


    因而向劍絕放下的狠話,短短半日就經由懸劍脈弟子之口,傳遍整個萬脈劍宗。


    然而向劍絕收下庚七送來的玄龜甲後,在元劍脈等了三日,都無一人上門找他。


    他心中有些焦灼,但還是耐住性子,繼續等。


    也因為三日來沒有動靜,宗門中人隻當向劍絕隻是嘴上說說。


    不少搖擺不定的弟子,皆是失望不已,暗中大罵向劍絕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好在這樣的情形,持續七日後,幾乎坐不住的向劍絕,終於等到了第一位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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