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怨氣海。


    向苼感應到玉簡震動,眸眼開闔,心神沉入玉簡聽到薑易的聲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傳音迴應。


    「薑道友終於舍得聯係我了?」


    薑易聞言頓時又氣又笑:「你還想倒打一耙?分明是你諱莫如深,令我心有顧忌,不敢相詢。」


    向苼語氣放緩:「當年我不說,並非不信你。」


    「我明白,你那時橫遭算計,方才死裏逃生,自然滿心戒備,誰也不願信。」


    薑易輕歎一聲,旋即遲疑了一下,終於問道:「天青閣覆滅,是你的手筆?」


    「是我。」


    向苼坦然承認。現在她對神道有了足夠了解,地心怨氣也已有解決之法,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果然是你。」


    薑易深深吸氣,旋即笑道:「地神大人強闖方寸集,碾壓一切,想必那位躲在幕後的天青閣主嚇得不輕吧?」


    向苼搖了搖頭,「對方反應很快,拋下方寸集逃入地陰界,我未能見到他真麵目,倒是你……」


    向苼清淺一笑,「薑道友是何時看出我地神之身的?」


    「何必明知故問?」


    薑易語露無奈,「你暗中將監天鏡送迴千星殿,還特意將東洲各地發生災禍的畫麵都傳入監天鏡,用意太過明顯。


    再加上你離開之前,曾言語試探過煉化地神之法,我若是再猜不出來,豈非愚蠢?」


    向苼勾了勾唇,「我知你定能猜出來,隻是沒想到你能忍到現在才聯係我。」


    「我不找你,一是因心中有所顧忌,更多的,卻是因為自己。」


    薑易說到這裏,沉默片刻,才繼續道:「東洲地神,一洲之主,掌天下生靈命運,向苼,你能否助我恢複記憶?」


    向苼略一蹙眉,道:「當年抹除你記憶的是天道,我做不到。」


    薑易眼露失望,還未開口,便聽向苼又道:「但有一人可以。」


    薑易怔了一下,旋即目中浮現光亮,立刻反問道:「是誰?」


    「待你恢複記憶,自會想起他是誰。」


    向苼平靜迴應,「不過他尚需時間進步,眼下還做不到為你恢複記憶,具體需要多少時間,我也說不準。


    八年之後,你可去度水城親自找他嚐試。」


    薑易眼神微凝,沒有追問為何向苼要將見麵時間安排在八年之後,隻應了一聲「好」。


    左右不過八年時間,他等得起。


    「那李長亭此人,又是怎麽迴事?」


    心中猜測得到證實,薑易沒有在「地神」的話題上過分糾纏,轉而提起正事。


    「方寸集落於我手,我將其空間凝成一線,用來探索詭霧海,李長亭便是收獲。」


    向苼將李長亭來意與西洲萬神殿的情況大致說清,末了補充一句,「此番話僅是李長亭一家之言,個中真偽,還需你自己分辨。」


    薑易聽得心中震撼,久久不言。


    良久,他迴過神來,緩緩吐了口氣,鄭重道:「人是你放進來的,你是何看法?」


    「設立通道,利大於弊。」


    向苼早有打算,直接迴應道:「大戰之後東洲地心損失過半,我以清氣感應,此地靈氣正在緩緩減少,時間久了,恐無力支撐修行。


    李長亭修為有法寶掩蓋,我看不透,但怎麽也不會低於元嬰期。他在門中為傑出弟子,而非長輩。


    由此便可看出,西洲修真傳承要比東洲完整的多。


    就算不為萬神殿,隻為這一點,東洲修士西遷也是必行之勢,但我們時間充足,也無需急著答應。」


    薑易輕輕頷首,讚同道:「有你在,東洲已立於不敗之地,主動權在手,後事可細細考量,不用操之過急。」


    說到這裏,薑易眉頭微皺,「可那李長亭又要如何處置?」


    向苼輕聲一笑,「不必理會。」


    「不必理會?」薑易微露愕然,這是何道理?


    「管中可窺一豹。」


    向苼語氣從容:「這李長亭既能被派來與東洲商談,他的言行舉止,多少能代表其背後宗門的行事風格。


    不過他初來乍到,總歸帶著幾分警惕與偽裝,我等眼下所見,未必就是真實。不如任由他在東洲遊曆,日久方見人心。」


    薑易聽到這裏,頓時領會其中意思,語氣古怪不由起來:「法子是不錯,可這樣一來……會不會太得罪人了?」


    「這就要看薑道友的手段了。」


    向苼唇間揚起一絲微妙的弧度,「一切決定,都是你這位修真界領袖做下的,與我何幹?」


    此話一出,薑易心神一震,差點從玉簡裏退出去。


    「向苼,你…你簡直……」


    他簡直了半天,也沒簡直個所以然來。


    他道是向苼隱居數年,這性子似也變得隨和不少,一聯係便與他說了如此多的秘辛。


    不曾想,原來是專門給他挖坑來的!魔胎的影響,居然如此深遠?


    還是說,這才是她的真麵目?


    念及此處,薑易深深歎氣,「這口鍋讓我來背,向苼,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能者多勞。」


    向苼輕笑:「再者說,你也可趁此時機閉關修行,東洲地劫已過,莫要在瑣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薑易聞言微微一怔,他原先倒是沒有發覺,向苼這一提醒,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很久都未曾專心修煉了。


    「罷了。」


    薑易麵露無奈,「你連退路都替我想好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向苼抿唇一笑,「此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好啊。」


    薑易爽快答應,也是笑道:「那八年後的度水城,你給我準備的接風宴,可不能差了。」


    向苼挑眉,「一個人情就換一場酒宴?」


    薑易長笑一聲,「能與地神舉杯共飲,我可不虧。」


    向苼莞爾,「那便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話畢,薑易切斷了玉簡聯係,臉上笑容仍然不減。


    人情之說,本就是開玩笑。


    若真算起來,他薑易欠的人情更多,光是地底那一戰,沒有向苼,他不可能活著迴來。


    和救命之恩比起來,背黑鍋算得了什麽?且向苼事先告知,也非算計,而是商量,再坦蕩不過。


    千星殿南部疆域,荒原。


    李長亭耐著性子等了小半日,總算看到唐茵帶人走來。


    看到她臉上帶著一絲無奈,他心裏頓時咯噔一聲,生出一絲不妙之感。


    「李道友,真是不巧。」


    唐茵走過來站定,歎了口氣:「薑前輩恰逢閉關,不便見你,你若有什麽想說的,我可幫忙帶到。」


    「閉關……」


    李長亭麵色微哂,此話一聽便是借口。這位薑前輩戒備未免太過,竟連見也不願見他。


    在來東洲之前,他也曾設想過今日這般局麵,對策也簡單,便是強闖!


    對方猶豫不決,他大可幫忙做決定。


    可在見識那位「清心」前輩的可怕後,他那點強闖的想法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歎了口氣


    ,指尖一抹儲物戒,取出一枚新近刻好的玉簡,「勞煩仙子將這枚玉簡代為轉交,還望薑前輩早日出關,共商兩洲大事。」


    言罷,他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唐茵看著他落寞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忍不住傳訊給洛輕芸。


    「大師姐,真的不管他了?」


    「薑易親口所言,不必理會,他自有考量,你照辦就是。」


    唐茵隻得輕歎一聲,對眾人道:「散了吧。」


    卻說李長亭離開後,沒多久就停在了半路。


    望著東洲這天大地大,他眼裏露出茫然之色,一時間竟不知該去何處。


    沉默片刻,他忽然抬頭,對著虛空喊道:「清心前輩,你在嗎?」


    荒原寂寂無聲,沒有迴應。


    李長亭苦笑一聲,搖頭繼續往前走。渾然不知方才那一嗓子,差點嚇得暗中監視的髏禍魂飛天外。


    李長亭不知該去何處,也不知該做什麽。


    但若是什麽都不做,他真怕自己憋出病來,索性便沿著有人煙的地方一直走,權當自己是在西洲遊曆。


    他四處漂泊,遇到宗門敗類為非作歹時,他一開始時還有所顧慮,但動手後發現,千星殿的人並不會過來警告他,久而久之,也就放了心。


    轉眼間,一年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年,李長亭走了許多地方,殺了不少修士,也救了不少人。


    同時,也從救下之人口中,打聽到百花穀薑易之名,但那位「清心」前輩的名諱,幾番打聽之下,卻都無人知曉,多是一位隱世強者。


    這一日,李長亭隨手解決一夥修為不入流的山匪,正欲直接離開,被劫商隊的領頭管事卻是忽然跪下來,苦著臉哀求道:qs


    「上仙,小人商隊鏢師已全軍覆沒,這一路山上都不太平,不知上仙可否護送我等前往苼城?」


    苼城?


    李長亭目光微凝,旋即笑道:「你膽子不小,運氣也不錯,我還未去過苼城,便同你去一遭。」


    領頭管事頓時大喜,連連磕頭道:「多謝上仙!多謝上仙!


    小人並非是膽大,而是如上仙您這般出手救我等凡人的,大多為人網修士,大夥兒們都說,人網修士不會對凡人出手。」


    薑前輩布下的人網,連凡人都知曉,不愧為東洲領袖。


    李長亭心有感慨,也不多作解釋,「走吧。」


    「哎!」


    「快快快,啟程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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