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雅的分身成千上萬,懸浮在幽冥邪教這片疆域的各地,或立於險峰之巔,或站在古塔之下,與無數邪道修士一起催動陣法,阻擋毗那夜迦的腳步。


    這座古教中的陣法,乃是他們目前最大的依仗。


    阿芙雅的陣法造詣,的確非同一般,能化腐朽為神奇,天圓無缺之下幾乎無人可以與她相比,也不知精神力達到了多少階。


    她的真身,筆直的站在邪皇地宮外,陣法光輝下,身姿充滿了曲線美感。


    她盯向正在療傷,沒有刻畫空間傳送陣的張若塵,道:“大長老這是沒打算離開?”


    張若塵道:“我們即奪了毗那夜迦的斯陀含黃金杵,又救走慈航仙子,那便結下死仇。若不除掉他,今後,時時刻刻都要擔心他的報複。”


    阿芙雅點了點頭,道:“也好,他接連失算,已心境大亂,必然會暴露出更多的破綻。看他不顧一切,闖寶蓋神山來攻,就知今日是除掉他的絕佳機會。”


    修辰天神的光影在日晷上浮現出來,道:“你們瘋了嗎?就算他心境有失,卻依舊擁有無漏不破的始祖金身,奧妙無窮的神魂攻擊手段。那是真正的不滅無量啊!我們打他一百下,他都不會怎麽受傷。但他打我們一下,我們就會扛不住。”


    張若塵沉思道:“並非完全無漏不破。”


    “先前,我用永恆之槍,刺穿了他的皮膚,感應到了他血液中的屍氣。殺他,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但若有機會將他收入鼎中封印起來,還是值得一拚。”


    一直平靜坐在一旁的慈航仙子,忽的開口,道:“他的金身,並非始祖肉身。若塵大長老……對不起,有一個秘密,我並沒有如實告訴你,關於毗那夜迦和我的來曆。我覺得,現在該是講出來的時候了!”


    張若塵沒有逃走,選擇留下來,拚死與毗那夜迦一戰,將她救下,這讓慈航仙子極為觸動。


    這種友誼,讓她心中的愧疚無法言表,再不想向他隱藏任何秘密。


    張若塵看著慈航仙子那雙迷離而美麗的眼睛,心中如有琴弦被撥動,顫鳴不止。這種情感上的波動,與男女之情沒有任何關係,但卻就是會生出親近感,讓人忘卻一切煩惱和痛苦。


    張若塵一貫是最恨被欺騙,但見她主動講出,心中不知為何,生不出任何被欺騙後的氣憤。


    他平靜的道:“現在,不是講這個的時候,能知道他的金身不是始祖肉身,已經夠了!他對我們那種不可戰勝的壓迫感,就此蕩然無存。”


    見張若塵心胸如此開闊,逆境中鬥誌如此昂揚,慈航仙子眼中的迷離,更增了幾分光芒,繼而垂首念起佛經。


    邪皇地宮下,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若塵大長老,老夫幽冥邪教教主戚敬庭,久聞你威名。”


    張若塵臉上露出異樣之色,向不遠處的阿芙雅看了一眼,道:“教主有何指教?”


    “若老夫有殺毗那夜迦之法,不知大長老……”


    不等戚敬庭說完,張若塵道:“若教主真有驚世妙法,鎮殺妖僧,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我會動用所有資源,全力扶持教主做姹界之主。當然前提是,教主要約束所有邪道修士,不說一心向善,卻也要邪有邪道,道義有存。”


    “若能加入昆侖界派係,就再好不過了!”戚敬庭道。


    “此事,等誅殺了毗那夜迦再說。”


    張若塵可沒有拉攏戚敬庭進昆侖界派係的想法,如今昆侖界已經勢大,必會引起天宮和天庭宇宙各方勢力的警惕,若再將姹界收入旗下,十萬年前的大禍,必然再次降臨。


    但,通過軒轅漣、趙公明的關係,讓姹界成為天宮旗下的嫡係勢力,還是可以做到,從而避免被天堂界報複。


    張若塵將戚敬庭從邪皇地宮下解救出來,為他拭去肩上塵土,道:“有什麽殺敵之法,教主趕緊講吧!幽冥邪教的陣法,已經快撐不住。”


    戚敬庭看向阿芙雅,阿芙雅沒有正眼看他,反而化為一道火光,迎向山下的毗那夜迦。


    張若塵道:“教主若想取迴火道奧義,得先拿出能夠說服我的價值才行。”


    戚敬庭雙手抱拳,向張若塵行了一禮,道:“始女王心中傲氣淩雲,就算大長老今日逼她交出了火道奧義,今後她也一定會從老夫這裏重新取迴。所以,老夫並不指望這個,也不想給大長老添麻煩!”


    張若塵眼睛一眯。


    這些老家夥,一個個心思都很多。


    這話無疑是在暗指,張若塵壓不住阿芙雅,從而激張若塵以最狠辣的手段收拾阿芙雅。如此,就算拿不迴火道奧義,卻也能借張若塵之手報仇。


    戚敬庭見好就收,道:“老夫對大長老是真的慕名久矣,深知大長老一言九鼎,做出的承諾,從來沒有不算數過,有昔日大尊的風範。所以,才敢將幽冥邪教的終極底蘊講出,將幽冥邪教未來生存的所有希望,寄托到大長老身上。換做他人,老夫是絕對不敢動這種天真幼稚的念頭。”


    修辰天神冷嘲熱諷,道:“你是看張若塵能夠為了慈航仙子,拚死與毗那夜迦一戰,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吧?老實說,張若塵對自己人,真的沒得說。”


    張若塵道:“幽冥邪教的終極底蘊是什麽?能殺毗那夜迦?”


    戚敬庭精神大振,道:“幽冥邪教的曆史上,誕生了許多了不起的強者,但,那些強者距離這個時代都太遠,留下的手段已被時間腐蝕得差不多了!不過,三十萬年前,邪帝留下了一招護界手段,可為幽冥邪教的終極底蘊。”


    修辰天神道:“當年的邪帝,倒的確是個人物,據說修為達到了不滅巔峰。”


    “說起來,邪帝和昆侖界張家,也是有一些淵源。他年輕時,得到過大尊和靈燕子的指點,一起同行過……嗯,好吧,是他踢到了鐵板,得罪了大尊和靈燕子,不過大尊亦是如若塵大長老一般心胸開闊,隻是將他抓去打雜,做苦力了一段時間,倒是因禍得福了!”戚敬庭道。


    修辰天神露出“這才正常的眼神”,道:“既然邪帝留下了終極底蘊,你之前,為何沒有使用?反被阿芙雅奪取了火道奧義?”


    戚敬庭歎道:“我也是邪帝道場被阿芙雅一箭毀掉後,才發現的。邪帝當年離開時,隻說自己在道場中留下了手段,若遇滅教之劫,可以退入道場。卻沒有明說,留下的手段是什麽。”


    “這些年,我花費了許多時間研究,也沒有找到邪帝所說的手段。誰能想到,必須毀掉道場,終極底蘊才會出現?”


    戚敬庭帶著張若塵和修辰天神,走進已經化為廢墟的邪帝道場。


    半個時辰後。


    幽冥邪教所在的這片疆土,完全化為焦黑的廢土,護教陣法盡毀。


    大地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裂痕,融化的岩漿湖海,許多地方的空間都破碎。


    幸存下來的邪道修士,全部都匯聚到總壇。


    隨著毗那夜迦一步步前行,他們齊齊後退,逐漸退到邪帝道場的廢墟中。


    失去陣法,沒有人再敢對毗那夜迦出手,修為較低者,更是懾懾發抖。


    毗那夜迦身上的紅色袈裟,已被血液浸透,腳下是猩紅的血河,目光從阿芙雅身上移開,鎖定到張若塵身上,道:“貧僧甚是好奇,你為什麽沒有逃?”


    張若塵補發沉穩,走到最前方,似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道:“我想和你一對一的較量一場,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嘩!”


    那些邪道修士的目光,齊齊向張若塵看去,顯然是沒有見過如此作死的人。當然,也有不少修士眼中盡是崇敬的光芒,這本就是年少始祖該有的氣勢。


    幽冥教主釋放神氣光霧,將在場的邪道修士,全部收入神境世界。


    毗那夜迦眼中露出思索之態,沒有立即答應。


    因為他看不透,此處到底是有陷阱,還是張若塵在故作姿態,以拖延時間。


    修辰天神嘲笑道:“好歹也是佛門先賢,連一個小輩的挑戰都不敢應?”


    毗那夜迦道:“張若塵,你若要逃,早就已經離開。故意留下,是想要殺我吧?而你沒有這樣的實力,所以你是在拖延時間,等天庭諸天趕來?”


    張若塵道:“你有他心通,應該知道我心中怎麽想的才對。”


    修辰天神和幽冥教主臉色皆是一凝,暗暗有些緊張。


    怎麽忘了這一茬?


    他心通,可是迦葉佛祖的六神通之一。


    毗那夜迦看到了修辰天神和幽冥教主的臉色變化,根本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是心虛的表現?


    毗那夜迦道:“好,貧僧答應你的挑戰。但,戰場不能是在這裏,得由我來選。”


    張若塵直接拒絕,道:“我今天,就站在這裏,哪裏都不去。若你連近身來攻的勇氣都沒有,還在趕緊離開吧,因為,你的遠程攻擊,不可能傷到我們分毫。”


    阿芙雅一指指天,撐起了風雪大陸神陣和萬佛陣。


    日晷衍化出時間神海。


    幽冥教主激發出寶蓋神山地底的祖脈,頓時,數不清的規則神紋,從神山中湧出,乃是幽冥邪教曆代神靈留下。


    就連慈航仙子,也衍化神通,佛光普照。


    張若塵打出四鼎,與四象相融,鎮壓四方,大喝一聲:“來戰!”


    “你們既然求死,貧僧自然是要成全。”


    毗那夜迦怎麽可能就此被嚇住?


    哪怕廢墟中,真藏有什麽陷阱,他也有足夠的自信,將之踏平。


    他眼神越來越冷冽,童孔化為血色,再也沒有絲毫佛蘊,猙獰如魔,將從慕容泰來那裏奪取到的無垢拂塵取出,激發出神器威能,直向張若塵等人揮劈而下。


    銀色的拂塵流光,如宇宙中的星海恆河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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