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炎鴻澈迴話,寐生卻先開了口:“姑娘是這樣的,本來我駕著馬車好好的,可是剛進了滬城,沒走多遠,馬兒突然瘋掉了一般,不停的甩著頭嘶鳴著,還一路狂奔不止,無論我怎麽勒緊馬韁繩,這匹馬都不聽我使喚,也不知道是不是著魔了!”


    炎鴻澈冷冷睨了寐生一眼,覺得他多嘴,寐生忙止住了滔滔不絕的話。


    寐生說完了,也覺得奇怪。


    為何他會喜歡跟一個陌生女子,說這麽多話呢?這個女子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曾經見過的人一樣,很是親切。


    顧妍夕想了想:“鴻王,我想你乘坐的這匹馬兒身上一定有問題,我幫你看下!”


    炎鴻澈深邃的雙眸眯起,點了點頭。


    顧妍夕朝著被炎鴻澈長劍刺入心髒,死在地上的馬兒走去。


    見馬兒死後,身下一灘血,軟趴趴地倒在地上,顧妍夕覺得有些惋惜。


    這匹馬身上的毛色很好,很均一,都是棗紅色,四肢又這樣健碩,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馬,這樣的好馬,身體應該很健康才是,怎麽會好端端的瘋掉了呢?


    顧妍夕在現代是個法醫官,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懂得一些動物的生活習性,而且她還對動物也進行過解剖和查看過動物因為什麽原因,導致死亡。


    顧妍夕按照平時的經驗,先是檢查了馬的耳朵、眼睛,接著就是口鼻。


    因為目測有時也會看出一些很重要的線索。


    “有了,找到了!”


    顧妍夕從發髻上拔出簪子,用簪子將馬兒鼻子中沾有粘液的一隻黑色的小東西挑出來。


    “鴻王您看,就是這個罪魁禍首,才害的你們差點受了傷害,也差點撞壞了那個小女娃!”


    炎鴻澈、寐生以及圍觀的百姓都望去,見顧妍夕纖長的手指上捏著的銀簪子,簪子尖上有一個黑色的小東西,這個小東西平時最容易見到,尤其是春暖花開時最常見,夏天裏也飛的到處都是,那就是蜜蜂。


    顧妍夕淡淡笑道:“馬兒一般對昆蟲都很敏感,尤其見到這種會飛的蜜蜂啊、蚊子啊或者蒼蠅之類的小飛蟲,他們最怕了。一旦這些小飛蟲飛進它們的耳朵裏、眼睛裏或者口鼻裏,它們因為擺脫不掉這些討厭的蟲子,就會發瘋的跑啊跳啊,所以很容易傷害到他人。”


    圍觀的百姓對顧妍夕的解釋,都不由得點頭叫好,剛才又因為看到了顧妍夕出手相救了那個五歲的小女娃,都對她誇讚著。


    炎鴻澈朱紅色的唇瓣微微勾起,邪魅中帶有一絲冰冷和譏諷之意。


    “你說的這樣好,這樣真,還真以為你和馬兒是同類呢!”


    顧妍夕揚起了小臉,淡淡道:“鴻王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誰說知道什麽越多,越像什麽?那麽鴻王您總是讀書識字,批閱奏折,豈不是成了書呆子了嗎?因為你和書像同類!”


    炎鴻澈冷冷瞪著她:“你敢說孤王?”


    顧妍夕天不怕地不怕,淡淡一笑:“是人就有發言權,民女又沒說您什麽壞話,不過是你一言贈我,我一言迴敬您罷了,又有什麽錯?”


    寐生呆呆地望著顧妍夕,竟然忘記了將‘大膽’二字叫出口!畢竟這個戴著麵紗的女子,竟然敢反駁他們鴻王的話,這也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而圍觀經過的這些百姓,一個個都目瞪口呆的樣子,誰人不知道這鴻王冰冷嗜血,若是誰敢惹怒了他,他隻有一個字送給這個最倒黴的人,那就是‘死’。


    而眼前的這位姑娘,身材這樣單薄,頭戴麵紗也不知道長得是美是醜,她竟然敢挑釁冰冷嗜血的鴻王?果真是膽子大到了天上呢,還是她真的就是嚇傻了,才做出這些荒唐的事?


    炎鴻澈將手中的長劍,扔到了顧妍夕的腳邊,見顧妍夕不過是眼睛眨了眨,並沒有挪動一步。


    她不怕他?


    這世間還有不怕他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真的膽大了,還是腦袋真的秀逗了?


    當顧妍夕望見炎鴻澈由冰冷嗜血的雙眸,變成了一種探究的神色在望著她時。


    她才發現,她剛才與炎鴻澈拌了嘴。這種情形好像他們初次相識,他總是一副冰冷且譏諷的語氣同她說話,而她總是像見到了冤家死對頭一樣,反駁他的話。


    一想到這些,顧妍夕卻有種淡淡的哀傷。


    這些都已經成為了往事,都過去了,可她還這樣耿耿於懷,看來她真的不應該在見到他,一見到他就會亂了方寸,做出一些令她都控製不了的事情。


    “你叫什麽名字?”


    就在所有人都為顧妍夕捏一把冷汗,以為鴻王會下命令,讓寐生將戴著白色麵紗的女子一劍刺死時。


    那個冰冷麵容的男子,竟然會問出這樣令人大跌眼鏡的一句話?


    顧妍夕控製好自己,免得她控製不住,想說出她的名字與他相認。


    “我叫小妍!”


    “小妍?”炎鴻澈微微皺起眉頭,口中喃喃念著這個名字。


    顧妍夕覺得她不應該在麵對他了,一見到他,她就會亂了分寸,要想讓他不憂愁,得到幸福和小桃在一起,她就應該選擇默默離開。


    “鴻王……”


    顧妍夕剛才辭別,倏然間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她的身前,這輛馬車被百餘名護衛緊緊護送著,看陣勢裏麵應該坐著一位身份高貴之人。


    當一雙纖纖玉手撩起了紫色的軟綢車簾,一名婷婷嫋嫋,身穿粉色長裙,頭上戴著鳳冠,眉梢和眼稍微微挑起,長得媚色生香的女子,從馬車上緩緩走出。


    顧妍夕一瞧,這不是鴻國王宮之中的玉盈嗎?她這一次竟然也跟著炎鴻澈來到了滬城,來參加奪寶大會?


    而當顧妍夕望見扶著玉盈走下馬車的兩個婢女時,她的心一沉。


    這不是玲瓏和月蝶嗎?他們怎麽會成為了她的婢女?


    顧妍夕望見玲瓏和月蝶臉上皆帶著衷心仆人的笑容,她恨得牙齒在口中咬著。


    真是兩個蠢蛋,竟然背叛了我,和這個狐狸精在一起,難道你們就不知道去找一找你們的大小姐嗎?


    就算你們不來找我,至少也要離開這個惡毒的女人,離開了王宮生活啊,為何要成為了這個可惡女人的仆人呢?


    炎鴻澈不過是冰冷地掃了玉盈一眼,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說,卻是饒有興致地問向顧妍夕。


    “小妍,你和孤王是不是曾經認識?為何孤王會有種見過似曾相識的感覺?”


    玉盈一聽,炎鴻澈竟然對一個頭戴鬥笠,麵上又戴著麵紗,一身白色長裙的女子感興趣了,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醜八怪,不是醜八怪為何要戴著麵具出來走混?


    炎鴻澈不喜歡像她這樣國色天香的美人,卻喜歡那個醜八怪,真不知道他腦袋裏都想了些什麽。


    不行,她玉盈想要得到的男人,別的女人都別想靠近,況且她現在還沒有得到這個男人的心一丁點,別的女人就更別想引誘她的男人分毫。


    “鴻王,臣妾剛才見您的馬車奔的飛快,還以為鴻王您出事了,還好沒出事,可擔心死臣妾了!”


    圍觀的百姓剛望見玉盈第一眼時,都覺得她是滬城裏,或者這所有國中能稱得上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了。


    可謂國色天香。


    可是一聽到這個女人媚聲媚色的說著,而且說話時還卷著舌頭,聲音甜的膩的能將人的牙齒給甜掉了。


    這樣的一個女人,應該叫做狐狸精,一看就知道是用媚色勾引男人的不要臉女人。


    顧妍夕挑起眉毛,望見玉盈搖晃著她的纖纖細腰和翹起的臀部,施施然走來,還將纖纖玉手跨進了炎鴻澈的手臂中。


    炎鴻澈厭惡的瞪了她一眼,她很識相的,迅速將纖纖玉手從他的手臂之中拿走。


    “桃妃,你這是盼著孤王有事,才會說出這麽難聽的話吧?”


    玉盈眨了眨晶瑩亮爍的雙眸,很無辜道:“臣妾都是一心擔心鴻王,若是臣妾有說錯的地方,還請鴻王您見諒!”


    玉盈偷偷向身後退了兩步,對於炎鴻澈她還是覺得該遠點的時候,走遠點,前幾日她叫他澈時,他都沒有反對,可後來當她去飛鴻殿給他送去夜宵時,他竟然說聽她叫他澈,會有種惡心的感覺,讓她以後記住了,隻得將他鴻王。


    這個男人臉色陰晴不定,翻臉比翻書頁還要快,她得靠近的同時,小心提防點,免得惹怒了他,後果自負。


    顧妍夕見炎鴻澈和玉盈間的關係,並未像她想象中的那樣甜蜜,兩個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尤其炎鴻澈。


    他看她的眼神冰冷,並不像之前他會對愛了十年的桃兒那樣寵愛和癡情。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為何她到現在卻是看不懂了呢?


    月蝶和玲瓏二人站在了玉盈的身後,當望見了頭戴鬥笠,麵帶紗巾的女子那一雙古井般幽深黑亮的雙眸時,她們不由得看怔了。


    這雙眼睛,真的好像他們的大小姐。


    大小姐?


    難道她真的是大小姐顧妍夕?難怪剛才鴻王會說,看到她後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想到這裏,兩個人複雜的情緒藏在了雙眸中,甚至帶有急切想要相認的情緒。


    顧妍夕望見玉盈身後的月蝶和玲瓏,見他們神色怪怪的,難道她們認出她了?


    這兩個丫頭,如果連自己都認不出,也不配做她的貼身丫頭了。


    現在看到她了想認她?


    那麽從她跌入懸崖後,她們為何要跟隨了玉盈這個狐狸精,背叛了她呢?


    玉盈見這個頭戴鬥笠,麵帶白紗的女子神色怪怪的,尤其是看向炎鴻澈和她身後的月蝶和玲瓏時,總是有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怕她衝動了會做錯什麽事似得。


    玉盈眼珠子轉了轉,這種女人若是在鴻王身邊轉悠,說不定會受到鴻王對她的青睞,她應該想辦法除掉她才是。


    玉盈朝著顧妍夕走去,手指在寬大的袖口之中動了動,將尾指上帶有的雪魄玉指環摘下來。


    待走到了顧妍夕身前,她抬起手,像是顧妍夕的朋友一樣,為她彈了彈肩上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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