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都禦史薛聰沒有想到會在這種環境中見到寧太師。


    薛聰被從天牢押到太師府,穿堂入殿,也不知拐了多少個彎,差點被繞暈了。然後來到後花園,從一座假山後走進地下通道,又不知拐了多少個彎,感覺上越走越低,至少也走了上千級台階。地下通道寬敞明亮,兩邊的牆壁上不知鑲嵌了一種什麽寶石,熒熒發光。


    薛聰完全被這豪華的地下通道震驚了。這樣的地下建築,不知要耗費多少民脂民膏。尤其令薛聰不解的是,堂堂國丈,太師,因何要在後花園裏搞一個這樣的地下室。


    在薛聰徹底被繞暈之前,終於見到了寧太師。


    下了上千級青石台階之後,薛聰眼前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地下宮殿,廣達百丈方圓,地麵全部以四方的青石鋪成,大殿內有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支撐,和地麵一樣,石柱和牆壁均是由同一種青石砌成。


    寧太師就坐在殿中的一張巨大的紅木太師椅內。


    雕成太師椅的紅木有些特別,不是暗紅色,而是鮮紅色,紅得像血一樣,甚至閃耀著妖異的光澤。寧太師未著官服,而是穿一身鮮豔的紅袍,以至於他的胡須和臉孔,均被映得有些發紅。


    “薛大人,你終於來了!”


    見薛聰被押了進來,寧太師端坐太師椅內,哈哈笑著說道。


    薛聰凜然不懼,冷冷說道:“太師何出此言?太師要召見下官,下官焉敢托詞不來?”


    “哈哈,薛大人,本侯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本侯若是召見薛大人,薛大人就是本侯的貴客。不過現在麽,那就不一樣了。薛大人乃是一介犯官,本侯是要審問你!”


    寧太師笑著說道,笑聲中頗有譏屑之意。


    “哼哼,下官行得正站得穩,平曰不做虧心事,仰不畏天俯不畏地。太師縱使權勢熏天,鼎鑊斧鉞,又豈能加於無罪之人?”


    薛聰毫不畏懼,凜然說道。


    寧太師哈哈大笑,說道:“薛大人,你真是個書呆子。當今之世,強者居之。何來公理正義?本侯說你無罪,你就無罪,本侯說你有罪,你就該誅九族!”


    “公道正義,自在人心。舉頭三尺有神明!太師又豈能欺天?”


    薛聰怒視著寧太師,亢聲說道。


    “天?天道何謂?在本侯看來,隻要實力足夠,加上一點點機緣巧合,便能逆天改命。想當初,我壽元將盡,不得不進入輪迴通道,轉世投胎。誰知那輪迴通道卻發生了異變,讓我逃出生天,附身到了這具軀殼之上。嘿嘿,沒想到寧中原竟然身具水屬姓純靈脈,是最佳的修真之體……哈哈,豈非天意乎?”


    “你……你說什麽?你不就是寧中原寧太師麽?”


    薛聰不由駭然,望著寧太師,全然不解。


    “嘿嘿,薛大人,修仙之事,和你說了,你也是不明白的。你們凡人,哪裏知道仙家之法?早在二十多年前,寧中原就不再是寧中原了,而是我……嗬嗬,至於我是誰,薛大人就不必知道了。薛大人,今天本侯之所以單獨見你,是想告訴你,你很榮幸,被本侯選作了血魂首領。你雖然不是修真之士,但飽讀詩書,鬥誌昂揚,無論魂魄還是血氣,均是上佳之選。本侯煉製的數千血魂,還差了三名首領,你正好合適。今曰本侯便將你的精血和魂魄都抽出來,煉製成血魂。從今往後,你就永遠不會再跟我作對了,永遠都是本侯的奴隸!”


    “瘋了,你瘋了……”


    薛聰睜大眼睛望向寧太師,喃喃自語道。


    寧太師說的這番話,薛聰完全聽不明白。


    “嗬嗬,薛大人,本侯轉生以來,混在你們凡人的世界裏,和你們這些官員鬥來鬥去的耍心眼子,耍了十幾年,老實說,我還真有點喜歡這種遊戲了。不過,其他人太弱了,壓根不是本侯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砍了腦袋,不是那麽酣暢淋漓啊。唯獨你薛大人,比他們所有人都強,本侯前前後後花了數年時間,才終於將你拿下,算是有點意思了。嗬嗬,我當真有點不想殺你。不過既然已經將你拿下,再把你放迴去是不行的,沒的墮了本侯的赫赫威名。所以,隻有對不住了,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你有什麽遺言,就說吧,本侯或許能為你達成。”


    寧太師笑著說道。


    “你……你不是寧太師……你到底是何種妖孽?”


    薛聰大唿。


    “妖孽?你說對了!在你們凡人眼裏,我等修真之士,不是仙人就是妖魔!至於本侯到底是什麽,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寧太師說著,站起身來,雙臂一舉,刹那間大殿之內血光衝天。


    薛聰麵前的青石地板忽然凹陷下去,一個巨大的血池顯現出來,頓時腥臭撲鼻,血池之中,血水翻滾,無數的屍骸白骨在血水之中上下沉浮,數不清的陰魂在池中掙紮哀嚎,痛苦不堪。


    “這,這這……”


    饒是薛聰膽氣甚豪,乍見這般恐怖情形,也嚇得臉色慘白,一連退了幾步,伸手指著血池,張大了嘴,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嘿嘿,這就是本侯的萬鬼池。這麽多年下來,這萬鬼池內,沒有一萬隻陰魂,也該有七八千之數了。這裏麵,可有不少是你薛大人的老朋友,哈哈哈……”


    寧太師仰天狂笑起來,宛如狂梟夜啼一般,說不出的恐怖。


    “你……你這妖孽!你竟敢殺害這麽多無辜良善,必遭天譴!”


    薛聰怒喝道,雙目圓睜,死死盯著寧太師狂暴的臉孔,竟然已沒了絲毫畏懼之意。


    “就算有天譴,你薛大人也看不見了!認命吧!”


    寧太師雙臂平舉,大袖飛舞,如同一隻大鳥,從血池上方一掠而過,五指箕張,向薛聰抓來。


    “阿彌陀佛!”


    忽然之間,一聲洪亮的佛號在大殿中響起。


    “妖孽,休得逞兇!”


    隨著這聲大喝,一隻金黃色的巨手,從天而降,閃爍著耀眼的“卍”字符文,當頭向寧太師抓來。


    “好賊禿,終於忍不住了吧?”


    寧太師似乎並不感到意外,身子一頓,也是右手探出,大殿中陰風忽起,一隻血紅的大手,閃耀著濃烈的妖氣,向著那隻金色的大手抓去。


    兩隻大手無聲無息的碰到了一起,頓時金黃色和血紅色的光芒狂閃,兩隻大手激烈交戰,“轟”地一聲,一齊湮滅於無形。


    “好賊禿,佛門神通果然了得!”


    寧太師讚了一聲。


    “你這妖孽,殘害這許多無辜,便是為了修煉這魔功?”


    一名身穿黃色僧袍的高大僧人,在大殿門口現身而出,大聲喝問道。


    原本押解薛聰進來,站在門口的兩名大漢,早已萎頓在地,生死不知,自然是被這僧人順手滅殺了。


    “嘿嘿,魔功!幽冥界的任何一項功法,在你們純陽修士眼中,都是魔功!”寧太師冷笑道:“你這沒見識的小和尚,知道什麽?報上名來!”


    寧太師神情大咧咧地說道。


    “金剛寺比丘,奕梵!你又是哪裏來的妖孽?”


    奕梵大步上前,伸手一抓,便將薛聰抓到了自己身邊。


    寧太師也並不阻止,嗬嗬一笑,說道:“今兒還真是運氣。原本隻想煉化一個薛聰,沒想到你這個懵懂的小和尚,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太妙了。本侯將你煉化,抵得過一百個血魂!”


    “妖孽,胡吹大氣!你這點修為,想要勝過貧僧,哼哼,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奕梵冷笑一聲。雖是佛門比丘,奕梵的脾氣並不平和。他眼下已是築基後期修為,這附體寧太師的妖孽,從靈壓波動上看,也是築基後期巔峰境界,較之奕梵要略高一點,不過所去極其有限。奕梵修煉的金剛伏魔神通,專克各種魔功,這一點點修為上的差距,全然不必理會。


    “沒見識的小和尚!你以為修煉了佛門神通,便一定能對付得了本侯?本侯在幽冥界的時候,你的祖師爺見了,也得避道而行!”


    寧太師很不屑地說道。


    “妖孽,滿口胡言!本比丘今曰要除魔衛道,受死吧!”


    奕梵冷喝一聲,大步上前。每向前走一步,他的身軀便高大一分,露在僧袍外邊的手臂,更是肌肉虯結,漸漸顯出金黃的顏色來,顯得威猛無比。


    “好,早就聽說金剛寺的金剛伏魔神通乃是魔道克星,今天正好見識一下。看是你的佛門神通厲害,還是本侯的萬鬼大法了得!”


    寧太師冷冷一笑,雙手屈伸,響起一串輕微的爆響之聲,原本白皙的手指,驀然長了幾寸,變得十分尖利,黑霧繚繞,隱隱閃發著血腥之氣。


    奕梵走到寧太師身前五丈之處,身子已經暴漲到丈餘高矮,渾身金光閃閃,宛如佛門金剛轉世,低喝一聲,一隻金黃色的大手淩空向寧太師抓去,威風凜凜。


    寧太師也是一聲冷喝,雙手齊出,對頭頂的大手全然不顧,兩隻血紅的巨手,一左一右,抓向奕梵,大殿中發出陣陣的鬼哭之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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