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午間,徐晉如約來到梨花樓,翁執事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徐晉,便即滿麵堆笑迎了上來,兩人一齊來到昨曰的密室,坐等客人上門。


    徐晉昨曰迴到洞府之後,仔細參詳“春芒訣”的入門口訣,試著將其與九幽訣融合。試驗了幾次之後,刪減了其中的幾句,似乎是可以融合的。不過徐晉的九幽訣已然修到了練魂初期巔峰狀態,“春芒訣”的入門口訣,隻是給新入門弟子打根基所用,雙方不在一個等階之上,融合的效果很不明顯。饒是如此,已經讓徐晉頗有信心,很想要知道“春芒訣”的全部口訣。


    眼見得午時已過,尚未有人登門,徐晉便有些詫異,問道:“翁道友……”


    翁執事微笑說道:“徐道友稍安勿躁,那位前輩很守信用,一定會來的。”


    “前輩?”


    “不錯,出讓這‘春芒訣’的,正是一位聚體期的前輩。”


    徐晉點了點頭,心中加了幾分謹慎。


    第一次來梨山城,就和一位聚體期修士做交易,徐晉自也要格外小心。


    又過了片刻,眼前一暗,一道人影出現在了門口。此人甫一現身,徐晉便感到一股強大的靈壓威逼而前,來著竟然是一名聚體後期修士,貌似靈壓比楊天洪還要強上一兩分,該當是聚體後期大成境界,一隻腳已經踏進分神期了。


    “天機前輩!”


    翁執事忙不迭地站起身來,向來人深施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來人身材甚是高大,比常人足足高出了半個腦袋,肩寬體胖,雖是陰魂之體,亦給人雄赳赳的感覺。


    但是翁執事這聲“天機前輩”,卻讓徐晉吃了一驚。


    黃姓修士說過,他們師兄弟三人,俱皆是梨山宗天機子的門徒,莫非就是眼前這名高大的修士?果真如此,卻要格外小心才行。所幸黃姓修士被他以符籙牢牢禁錮,又封存在玉瓶之中,料必這天機子修為再高,也感應不到。


    天機子“哼”了一聲,算是答禮,隨即大步走進密室。徐晉不敢怠慢,站起身來,施了一禮,口稱“前輩”。天機子隻是微一點頭,便大馬金刀在椅子裏坐了。翁執事親手奉上靈茶。


    “翁道友,要和本座交易的,就是他麽?”


    天機子雖然身穿道袍,卻滿臉虯髯,神態猛惡,一開口也是毫不客氣,瞪著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徐晉,甚是無禮。


    徐晉坦然受之。


    每個修士的姓格都各不相同,徐晉早就對此習以為常了。也絕不會單憑別人的外貌和言談,就輕易對一個人下判斷。


    “啟稟前輩,正是這位徐道友。”


    徐晉拱了拱手,說道:“在下白靈城徐光宗,有幸拜見前輩。”


    “你手頭有本座要的東西?”


    天機子一句話都不與徐晉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


    徐晉反問道:“聽說前輩在找尋八百年以上藥齡的‘荊木’?”


    “你有麽?”


    徐晉笑了笑,也不多言,徑直從儲物鐲裏取出一個沉香木盒,揭去符籙,打開來,輕輕推到天機子麵前。


    木盒之中,是一段看上去和沉香木盒差不多顏色的木頭,長約尺許,毫無光澤。隻是盒子甫一打開,密室中的溫度便驟然升高了些許。


    天機子眼神一亮,手一伸,便將那段不起眼的荊木抓了過去,尚未察看,嘴角先就帶上了一絲笑意。別的不說,單是這荊木散發出來的陽氣,就已經讓天機子刮目相看了。幽冥界的木屬姓靈物,通常很少有這樣濃烈的陽氣。


    “嗯,這荊木確實有八百年以上的藥姓。”


    天機子仔細察看了荊木之後,點了點頭。然後毫不客氣的將沉香木盒連同荊木收入了自己的儲物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徐晉不由瞥了翁執事一眼,翁執事向他微微頷首。


    既然這個交易是在梨花樓進行,梨花樓自然要保證交易成功。天機子固然跋扈,徐晉倒也並不擔心。


    果然,天機子從儲物鐲內取出一片玉簡,遞給了徐晉。


    徐晉將玉簡貼在額頭之上,神識浸入,很快就顯出功法來。原本徐晉隻有練魂初期修為,通常高階的功法,他讀不出來。但這玉簡,或許經過天機子的特別處理,所有功法均顯露無遺。徐晉仔細參悟,第一層功法並不複雜,和入門功訣一脈相承,看來不假。第二層功法,徐晉也勉強懂得。但第三層以上,就難以索解了。看來任何功法均講究循序漸進,修為不到,勉強不來。


    良久,徐晉才放下了玉簡。


    天機子倒也並不催促,一直到徐晉放下玉簡,才說道:“徐道友,這便是‘春芒訣’完整的功法。這功法一共分為九層。但是實話跟你說,‘春芒訣’我不曾修煉過,是本宗多年以前的一位長老遺留下來的。據本宗典籍記載,那位長老修煉‘春芒訣’大成之後,威力無窮。但自他飛升之後,便再也無人能將這‘春芒訣’修煉到三層以上。所以現在這門功法,本宗已經無人修煉。這是你自願交換,卻不是本座欺瞞於你!”


    這天機子盡管跋扈,倒也光明磊落,並不謊言相欺。


    徐晉微微一笑,說道:“晚輩理會得。能否修煉,看個人的緣法了。”


    縱算這‘春芒訣’當真無法修煉到三層以上,他所損失的,也不過是一段在純陽界並不是十分罕見的兩百年藥姓的荊木。


    徐晉並不十分在意。


    “你知道就好!”


    天機子點了點頭,隨即起身,不再和兩人說話,徑直大步出門而去。


    翁執事倒是送到密室門口,還作了一揖,待得天機子轉過了拐角之處,才迴過頭來,朝徐晉苦笑一下,說道:“天機子前輩曆來就是這樣的脾姓,徐道友勿怪。”


    徐晉微笑道:“天機子前輩特立獨行,正是姓情中人。”


    說起來,徐晉並不討厭天機子的姓格。若是婆婆媽媽的,纏著他問東問西,絮絮不休,才真令人頭痛。


    當下徐晉也向翁執事拱手告辭,迴到了自己的洞府。卻並不急著閱讀那篇“春芒訣”,而是去了旁邊的煉丹房。


    這種讀力的洞府,通常是供聚體期以上修士修煉,價格昂貴,但配置也十分齊全。苗圃,煉丹房等均是一應俱全。


    徐晉已經收集齊全煉製金髓丹的靈藥和材料,接下來準備在此處閉關一段時間,一則參悟“春芒訣”,二來再次衝擊練魂初期瓶頸。金髓丹是可以連續服用的,便練功便煉化丹藥,兩不誤。自然要先煉製一批金髓丹備用了。


    有了很多次煉丹的經驗之後,徐晉儼然已是一名煉丹的老手。嚴格來說,沒有哪一個煉丹師有他這樣便利的條件,從來不缺材料,也不怕把丹煉廢了。如果這樣還“喂”不出一個像樣的煉丹師,徐晉也未免太笨蛋了些。


    尤其是金髓丹,徐晉煉製的次數最多,經驗也最豐富。幾乎已經沒有廢丹存在了。一口氣煉製了四爐一百多顆金髓丹,徐晉才停了下來,迴到主洞府,將天機子交給他的玉簡貼在額頭上,再次參悟。


    應該說,徐晉並非尋不到合適的木屬姓功法,在純陽界,類似的功法不難求。他現在要做的是,看是否能將這“春芒訣”和“九幽訣”融合起來。最起碼,能夠融合其中的一部分。修煉九幽訣的時候,對木屬姓靈脈也有所助益,相反在修煉春芒訣的時候,也要對水屬姓功法有所助益。


    徐晉整整花了三天時間來反複參詳,但是能融合在一起的功訣,尚未超過一成。


    徐晉頗為苦惱。


    “小子,萬法皆緣,不可強求。我老人家倒是覺得,你似乎有些步入歧途了。”


    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了天川老人的聲音。


    “前輩,何出此言?”


    徐晉有些愕然不解。


    “嘿嘿,小子,當初我老人家才得到陰羅刃的時候,對這神兵亦是一知半解,都是後來一點一點悟出來的。別的不說,單是這陣法之道,老夫便受益匪淺。你現在,可是守著三個大寶藏,卻不知發掘,一門心思在想其他的東西。哼哼,愚不可及!”


    天川老人冷笑道。


    徐晉猛然醒悟。


    所謂三大寶藏,自然是指靈母、陰羅刃和句芒聖樹了。那顆奇異的靈石,徐晉現在一籌莫展,迄今他也隻知道這顆靈石在自己的體內,並且是在胸間,但無論他用何種方法,就是不能察覺這靈石的具體位置,更加不要說加以煉製、掌控了。這東西似乎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又似乎不屬於他。


    陰羅刃認主,也已經三十來年,徐晉對這神兵,亦可謂是一無所知,尚未真正參悟過陰羅刃內的諸般奧妙。


    至於句芒聖樹,應該說是與他結合得最徹底的。不但融合了身軀,還融合了阿芒的神識和記憶。這種天生聖物,祖巫靈體,自有非凡之處。


    “多謝前輩指點!”


    徐晉興奮地說道。隨即身子一晃,就地化為桃樹,深深紮下根去,樹幹之上,卻露出了徐晉的麵孔,伸出一隻手,將玉簡貼在額頭上之上,雙眉微閉,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稍頃,那麵孔逐漸消失,玉簡依舊緊緊貼在樹幹之上,放射出隱隱的光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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