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瓷瓶碎裂的聲音!


    發生了什麽事?


    顧漪笙擔心傅止言的安慰,瞬間迴頭,卻看見傅止言布滿傷痕的上半身——


    瞬間完完全全地染上了緋紅……


    有人害羞,竟然身體也會變紅的嗎?


    顧漪笙故意直勾勾地盯著傅止言,逼得傅止言顧不得摔碎的藥瓶子,不得不把自己的衣服飛快地往上遮。


    “師父,遮遮掩掩什麽呀,之前在馬場不是挺毒舌嗎?不會是身上的傷疤太醜了,才不讓我看吧~”


    顧漪笙小心眼兒地想報複一下傅止言馬場毒舌之仇。


    她看傅止言正仔細穿著衣服,悄摸摸地湊到傅止言背後,假裝在書架上拿本書。


    實則是在觀察她家公子師父。


    哦~衣衫淩亂,都沒有完完全全穿上就急急忙忙係腰帶……


    那……


    她是不是隻需要輕輕一抽腰帶……


    顧漪笙躡手躡腳,像隻狡黠的小狐狸一樣把手悄無聲息地伸到了傅止言腰間……


    輕輕一抽……


    傅止言剛剛費盡心機穿上的衣裳又被某人扒光光,整個人窘迫非常,眉眼間似乎有些許慍怒之情,索性轉過身來,就這樣上身坦誠地對著顧漪笙,桃花眼像是染了霧色般,辨不清他在看哪裏……


    “你不是想看看我身上的傷疤麽?在這兒呢……”


    傅止言聲音有些許嘶啞,似乎是因為緊張……


    又或是因為——悸動。


    不知道是誰的唿吸吐納……有些亂……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顧漪笙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細細密密的小傷口,有的已經結了血痂,漸漸地凝結變硬,隻待脫落就好了;有的卻還是滲出絲絲血跡,就好像……


    就好像雪地裏的紅梅。


    傷口一直從胸口蔓延到小腹,大多都是劍傷,有皮外傷,也有深可見骨的傷口,顧漪笙看著,不禁有些心疼……


    “我真是……幸甚至哉……能遇到你……”


    傅止言聞言收迴目光望向她,卻看見——


    顧漪笙正用憂傷至極的目光盯著他小腹上的傷口。


    她當然幸運,重活一迴有公子師父默默寵溺,事事都為她考慮,最重要的是——


    “師父的八塊腹肌看起來可真不錯~要是什麽時候有幸能摸一把就好了。”顧漪笙皮下的王寶釧心中默默慨歎,一時險些忘記自己的使命。


    院中的梧桐枝子上,嘰嘰喳喳一片。


    微風搖動梧桐枝,卻怎麽也趕不走這幾隻小喜鵲。


    月形碧紗窗,隻見佳人貴子隔著冪籬,靜靜相對一望。


    搖落疏葉幾片,但見雲舒雲卷。


    “說說吧,此次酷吏獄之行,你們有什麽收獲?”傅止言早已攏好衣服,對著守成這個覬覦自己徒弟的小毛孩子好一番橫眉冷對道。


    守成一臉不可置信,滿眼不情願地望向顧漪笙,那眼神似乎在問:“這人是誰呀?”


    顧漪笙抿唇一笑,道:“這是我師父,傅公子,你該好好迴答他的問題。”


    守成依舊是不情願的點點頭。


    “三娘子從那朱氏嘴巴裏套出了指示她誣陷整個顧家的主謀——洸王。”


    洸王、廬王、平王三人都是當今聖人的異母弟弟,在京城均有王府。


    “洸王指示她的理由是:顧家勢大,皇後無子,陛下仁慈,遲遲不肯廢後,若是顧家在,便會成為一個阻撓。”


    若是廢後,須有朝中十之有三的大臣提出廢後,十之有七的大臣讚成才可通過——


    先不說朝中很是有一部分忠貞之士一直以來對皇後的賢良淑德大加讚賞,極有可能絕對不會同意,單單是一個顧家,就足以保證皇後不被廢黜。


    顧氏一族雖則極為低調,但沒什麽過錯,是以仍舊在朝中有著不可動搖的實力,即便是如今世風日下,某些人趕著給顧家難堪,這一點也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廢後……這是為了什麽呢?


    “那日問話後,三娘子命我極其秘密地調查了和合侯府周圍的人。馬場圍獵前那些天,朱氏的行蹤很是神秘,偷偷調了一輛馬車,車周身都圍得嚴嚴實實的,帶著一個裹得一絲不苟的、似乎是個女子上了馬車到了京城中洸王府內。”


    顧漪笙優哉遊哉地喝著傅止言仔仔細細親手倒好的阿膠紅棗米羹,對這些事情好似毫不關心。


    傅止言輕輕咳嗽一聲,並瞟了她一眼。


    她對著傅止言揚起天真的笑,然後又繼續埋頭喝羹去了。


    傅止言無可奈何道:“女子體虛,是該多喝。不過……阿笙……為師倒很是想問問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顧漪笙撒嬌道:“有師父在,我應當是幫不上什麽忙了,師父最好了~”


    早就知道傅止言是故意的,他肯定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某些真相,或者說早有猜測,這種時候,顧漪笙隻需要裝裝廢柴,狠狠地誇誇傅止言就好了……


    晶瑩剔透的琉璃碗突然穩穩地被傅止言端走,他的手指毫無意識地蹭過她的,顧漪笙覺得——又!心!動!了!


    “都喝得幹幹淨淨了,還在攪著什麽?你難道要把這隻琉璃碗也吃了?”


    傅止言眸子裏滿是鄙夷和嘲諷,輕輕瞥過她。


    老兄,您可真貼心~


    此番動作無疑“不小心”刺了某位護衛的眼。


    傅公子,人家隻不過是個比你真正徒弟年紀還小的十三歲的孩子,至於那麽小心眼兒嗎?


    “七日後,便是皇後殿下為聖人舉辦的選秀之日。以往聖人都隻是象征性地出席一下,往來的官家女子無一個中選的。此刻帶著女子去見洸王,想必是為了能夠指個好人家。”


    皇帝李濟懷天下為大,有“天可汗”之稱,後宮中僅僅有皇後殿下、明妃、張貴嬪三位妃嬪,拒絕納新妃。


    倒是這洸王,自以為權勢遮天,時常納側妃、侍妾等。


    既然是為了廢後,那就必須扳倒顧家,還要送新人進宮並生子才有這個議事的資格……


    一個親王,為什麽要幹預自己皇兄的後宮呢?


    答案隻有一個——他自己想登基稱帝。


    洸王的生母出身低微,是當今太後年輕時的陪嫁丫頭,太後作皇後那年有孕時,她精妙算計將前來陪伴妻兒的先皇帝用迷香誘騙在西暖閣,自薦枕席,這才懷了洸王。


    當今太後當年也是個寬仁的主兒,就這樣把洸王的生母封了淑儀,縱著養著,當作生了自己兒子一樣——這才使得洸王如此驕縱。


    這種兒戲一般卻又狠毒的陷害,倒是真真像是洸王能想出來的主意。


    其實,若無顧漪笙、傅止言觀星生變,洸王的計謀還是十足高妙的。


    那……西域物件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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