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雖然尚未痊愈,功力至多恢複了五成,但這拚盡全力的一擊,即使不能讓這個混蛋命喪黃泉,不能讓他重傷瀕死,也必然能讓他避上一避,讓上一讓。


    隻要他鬆了手,離了她的身子,哪怕隻有半寸,她自然有成千上萬種方法殺了他,以泄心頭之火!


    隻可惜,安雅算對了開頭,卻怎麽也算不到這狗血的結局。


    她懷中的“紀明軒”似乎感受到她的殺氣,幽幽的動了動,從她的胸前抬起頭來,一張青灰色泛著森然死氣的臉,貼到了她的臉上。


    咧著一張鮮血淋漓的血盆大口,用著紀明軒的聲音說道:“王爺,人家做錯什麽了麽,惹您生氣了,就這麽想殺了我?”


    這一招川劇中常見的變臉,不過是江湖上雜耍慣用的幻術,也就是低等的現代魔術的雛形。若是施展的對象是紀明軒,或是驚雲,都不可能有太大的效果。


    反而,被對方罵罵咧咧,反手一刀,直接劈成兩半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但偏偏是她,是已然死過一迴的安雅,這樣的震撼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她本就是一抹投身異世的孤魂,若還是言詞鑿鑿的帶著堅定的口氣說她是無神論者,那鐵定是不可能的。


    她不畏懼九霄之上的神,卻絕不代表她不懼怕麵目猙獰的惡鬼,更何況這張鬼麵已經貼在了她粉嫩嬌柔的臉上。


    再一想到自己的雙腿此刻還纏在他的腰間,手還環著他的脖子,姿勢如此的親密,安雅不由的心中一陣惡寒。


    尼瑪,花癡看上了一隻惡鬼,還險些被上了?


    在安大人的人生史上,絕逼是頭號奇恥大辱!


    於是,她分神了,她猶豫了,她握著“兇器”的手略微緩了一緩,僅僅隻是一眨眼,真的就隻是一眨眼,便差點讓安大人死的透透的。


    那鬼麵見自己已經暴露,二話不說,當機立斷,雙手將安雅往藥泉中一沉,右手在池邊一按,瀟灑飄逸的留了一個背影給她,自己站在了池邊。


    單看背影,倒是不嚇人的,反倒是比紀明軒還要多了幾分出塵的仙氣。


    此時安雅也從短暫的驚嚇中迴過神來,一擊不成,也不懊惱,她退了兩步,將被鬼麵拉扯垂落的衣衫拉好,依舊是榮辱不驚的站在那裏。


    不得不說,藥泉的水,果真是世間僅有的好東西,區區六個時辰,她孱弱的身體竟已有了驚人的好轉。


    若是一會注定要有一場惡戰,她更加要珍惜這大戰前來之不易的平靜時間,多在這藥泉中呆上一瞬,哪怕隻是多恢複一絲一毫,也是好的。


    “你是何人?”安雅將遮擋了她視線的三千發絲盤成了一個圓球,隨手用不久前還準備拿來殺人的簪子固定好,淡淡的問道。


    “安大人果然不愧是安大人,這種意亂情迷的關鍵時刻,還能發現本王與你那心肝小寶貝的不同之處,真是難得。”


    鬼麵轉過身,並沒有迴答安雅的問題,隻是負手去看雖然有些狼狽,卻仍舊驕傲的昂著頭,目光灼灼的望著他的女子。


    “這個女人,有些意思。”鬼麵頗有興致的想著,“早知道方才就不該那麽粗鄙暴力,唐突了美人,實在是不好,不好。”


    他這一轉身,倒讓安雅抽了一口冷氣,媽蛋,這廝活生生就是妖孽啊!


    飛揚的眼眸,堅毅的臉龐,配上他那渾然天成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天底下的女人哪裏能抵抗的了。


    再看他那一身慵散華貴的氣度,分明就是權貴之人,還是權貴中的佼佼者。


    這樣的男人,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非要來撩撥她?


    等等,何時像她這樣平庸無亮點,沒胸又大腳的女人,也能稱得上是美人了?


    難道她深居簡出,形同隱居的這三年,整個大魏的美學欣賞水平都下降了?連她也勉強能算的上一位身段妖嬈,傾國傾城了嗎?


    哎呀!那可真真的是極好的啊!


    想必,正站在池邊,刻意放出身上陰冷氣息的鬼麵,要是聽到了她內心的獨白,怕是要氣的吐血吧。


    鬼麵看著池中發鬢高盤,露出誘人的脖頸,在他的威逼下,卻能夠站起筆直,而且似乎還在發呆的女人。


    尤其是她那一張不斷變換著各種“五彩斑斕”色彩的麵龐,幾乎讓他舍不得將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挪開。


    怎麽辦?他好像有點不想殺了她呢?


    “安大人,哦,不對,應該叫您一聲王爺了,您是在等誰嗎?”鬼麵笑著問道。


    他蹲下身子,不緊不慢的挽著袖子,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去撥弄藥泉中的溫水。


    “隻是可惜,怕是要讓大人失望了呢?”他淺淺的笑著,仿佛隻是在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玩笑話,無視著安雅臉上,陡然失去神采的臉色。


    “你傷不了他的。”安雅動了動身子,鬆鬆她已經有些僵硬的雙腿,狀似很肯定的說道。


    可是……


    她的心中涼颼颼的,她隱隱的覺得他說的話是真的,能夠不驚動山腳的守衛,鬼魅一般的出現在這裏。


    或者說他是無聲無息的,殺光了所有的人,才能如此閑適的站在這裏,對她做著那樣的事情,說著這樣的話語。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這個男人的實力都在紀明軒之上。


    安雅眯著眼睛,隻覺得明明泡在溫熱藥泉中的身體,突然冰涼起來,“你的目的。”


    “閣下總不至於閑的蛋疼,無端端的花了這樣大的力氣,跑來戲耍本王吧。”她靠在藥泉的另一邊,不溫不火的問道。


    “若是我說,我就是閑的無聊,想殺幾個人過過手癮呢?”鬼麵索性一掀衣擺,就那樣濕噠噠的坐在了地上,看著她,冷冷的說道。


    “能殺了名劍山莊的莊主和大魏的昭寧公主,本王也算是名動天下了,我又何樂不為。”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似乎隻是在說著最普通不過的話語。


    “蘭陵王,你我無冤無仇的,殺了我,可沒有什麽好處,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做的。”


    安雅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冷哼著說道:“你若是稀罕那個可笑的名聲,以你這樣的實力,早就稱霸草原了,豈不痛快,何必裝成一個整日隻知道縱情聲色的閑散王爺。”


    “我這裏,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她的眸中透露出一種驚人的肯定,我就是知道,你瞞不了我的。


    “雖然我還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但是一定隻有我才能給你。”安雅向他走了兩步,停在藥泉的中央,定定的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妨來談談條件,如何?”


    蘭陵王似乎並不意外安雅認出他來,他淡淡的笑了笑,站起來,抖了抖在短短的幾句話的時間裏,已經用自身的內力,烘烤幹淨的外袍。


    足下步子一滑,立時掐著安雅的脖子,將她帶出藥泉,狠狠的按在了草地上,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慢慢的說道:“若是我所求的是王爺您呢?”


    “哦?要是蘭陵王不擔心睡的好好的,被我刺穿了喉嚨,割下了頭顱,然後掛在您的營帳頂上,我倒是不在意做您的女人呢?”


    安雅看都沒看蘭陵王掐在她纖細脖子上的手指,輕聲的笑著,伸手去拉他的腰帶,說道:“像您這樣禍國殃民的妖孽,能躺在我的身下,倒也全了我撲倒美人的心願呢?”


    那樣怡然自得,談笑風生的她,倒不像是被人逼迫,陷入窘境之人,反倒似占據了全部的主動,正在威逼利誘著他的人。


    “你倒是不在意紀明軒的生死,那你在乎這個嗎?”


    鬼麵捏著她的臉頰,迫使她的臉換了一個方向,好讓她看清楚樊城的方向。


    一片衝天而起的藍色火焰,印在了安雅的眼眸中,她的神色終於變了。


    “難道你把我和明軒牽製在這裏,就是為了對樊城動手?”安雅明顯帶著怒氣問道。


    “是,也不是。”鬼麵拍了拍她的臉,戲謔的說道:“本來是想殺了你的,現在本王倒是有了個更好的主意。”


    “來人!”他一邊鬆開了鉗製著她的手,一邊下著冰冷的命令,“把那些人都給我帶上來。”


    安雅坐起身子,看著被人像物品一樣拖在地上,扔到她麵前的三人,皺了皺眉頭,偏著頭去看鬼麵,“說吧,你想要做什麽?”


    鬼麵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到她的麵前,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的紀明軒。


    他湊到她的跟前,肆無忌憚的環著她的腰,說道:“這盒子裏裝的是和藥泉中成分完全一致的藥丸,你要泡足十二個時辰,才能康複的溫泉水,隻需要這一顆,就夠了。”


    “而且,還能瞬間提升數倍的功力,雖然隻能維持短短的三日,但想必已經足夠你去解樊城之圍了。”


    鬼麵的手,在她的腰間不時的上下動作,仿佛真的很曖昧,說出口的話卻是那般的冰冷。


    “是救你的莊主,還是救你的樊城,你可要想清楚了。”


    鬼麵打開了手中的盒子,放在薛神醫的麵前,示意身邊的人解開縛住他的繩索,“本王保證,這藥丸是貨真價實的曠世奇藥,努,本王還怕你不相信,特地準許這個老東西,先驗驗,你總能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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