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毓溪對於弟弟們的好意,終究叫人拿去做文章,說她看似巴結德妃,實則討好皇帝,甚至說她要將太子妃和大阿哥福晉的風頭都搶了去。


    大福晉向來溫婉低調,原本不在乎這些,可數日後,惠妃還是趁兒子不留神,將兒媳婦叫進宮責備了一番,大阿哥聞訊趕去要帶走妻子,不惜又和母親大吵一架,在宮裏當笑話傳。


    五福晉這邊,多虧四公主攔著,再有太後及時將孫媳婦召見去,沒能叫宜妃發作起來,五福晉倒也不怪婆婆,與四公主同行去寧壽宮的路上還對大姑姐說:“個人性情不同,如今顧著府裏我就力不從心了,實在沒精力再眷顧弟弟妹妹。四嫂嫂那般的我佩服她,是她的能耐,反過來說,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還小,願意與她親近,可九阿哥大了,見我三分親切七分禮貌,十一阿哥也不大方,我這個做嫂嫂的,難道還貼上去不成。然而這些事額娘不會理解,在她眼裏我們都是孩子,孩子和孩子之間,有什麽可避忌的。”


    再過幾個月,四公主就要遠嫁喀爾喀,雖非宜妃親生的,從小也沒受任何委屈,養恩難報,總盼著母親能好,便對五福晉說:“額娘的脾氣都是皇阿瑪縱容出來的,年輕時興許還可愛些,往後年紀越大,就該招人嫌了。胤祺與額娘不對付時,你多勸著胤祺,再不濟,也不能讓外人傳說五阿哥對母親不敬,迴頭又成了額娘與太後的嫌隙。“


    五福晉答應道:“這是自然的,皇姐放心,就算為了胤祺好,我也會努力周全。”


    她們一路去往寧壽宮,半道上遇見太子妃一行,又是行色匆匆,帶著好些太監宮女,沒等四公主和五福晉趕上,東宮一行人就走遠了。


    四公主心裏有所知,長長一歎:“我是要嫁出去的人了,宮裏的事,兄弟姊妹間的事,往後看不見摸不著的,有什麽大事等我知道,事情也早過去了,就盼著大家都和睦吧。”


    五福晉進門有些日子,哪怕此前因家世普通,連長輩們都鮮少知道宮裏的事,如今的她多多少少是明白了一些。


    例如眼門前這事兒,太子再如何作妖也與她不相幹,往後一輩子她的責任,就是守著胤祺,保一家子平安。


    而風風火火離去的太子妃,甚至都沒見到四公主她們,隻有在迴來的路上,才會時時刻刻盯著周遭的人,直到將混在小太監堆裏的胤礽送迴毓慶宮。


    但今日,太子妃沒能忍耐住,打發了宮人們後,便隻身迴寢殿,更命伺候太子更衣的嬤嬤宮女全退下,親手反鎖了門。


    迴廊下,人稱文福晉的太子側福晉,探身來張望,隱約聽見太子妃的聲音,僅僅幾個字,也透著一股子絕望。


    文福晉不禁苦笑,哪一天太子妃再也不擔心著急,再也不盯著太子,這毓慶宮的一切,要麽是有了天大的奇跡,要麽……就是到頭了。


    寢殿裏,太子妃壓著聲兒,痛心疾首地問:“你是不是很想被人發現,等鬧得沸沸揚揚了,就能打皇阿瑪的臉,讓他在大臣和宗親麵前因你而抬不起頭。胤礽,不如我成全你,往後我再也不來接你,就讓你在那兒被當做小太監拉去敬事房,好不好?”


    身上還套著半邊袖子太監服飾的胤礽,神情癡癡地一笑:“可他一迴也沒來看過我,他能不知道嗎,他什麽都知道,連你都能找到我,他會不知道嗎?”


    “胤礽……”


    “他不稀罕,他就臊著我,他知道這樣才能折磨我、懲罰我。”


    太子妃上前來,含淚道:“你自己做錯了事,為什麽要怪皇阿瑪,難道是皇阿瑪讓你扮作太監,讓你自甘輕賤?”


    胤礽猛地抓著妻子瘦弱的肩膀,眼眸猩紅地說:“是我錯了,其實人家連折磨懲罰都不屑,他早就不在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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