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帶著德妃娘娘的話迴到四阿哥府,毓溪和胤禛聽罷後商量,不打算迴娘家安胎,也不必急著將母親接來,照常過日子就好。


    至於是否要對外宣揚,今日這般宣太醫請大夫,怕是瞞不住了,待腹中胎兒安穩,請額娘選個黃道吉日向宗親們告知便是。


    胤禛自然什麽都依著妻子,隻是才剛出征歸來,還有許多事要歸置收尾,毓溪不願他耽誤正經事,再三催促後,胤禛才忙去了。


    這個時辰,暮色已至,八阿哥胤禩迴到家中,踩著最後一抹落日餘暉進門,走到內院時,天光徹底暗下,下人們紛紛點起了燈籠。


    八福晉從門裏緩緩出來,瘦弱的身影向著丈夫端正地福了福:“恭喜八阿哥凱旋,一路風塵,辛苦了。”


    胤禩走上前,奇怪地問:“怎麽這樣客氣了,難道我出門一兩個月,就不認得我了?”


    八福晉笑道:“這是盼了許久的日子,就讓我照規矩來吧,是你的榮耀,亦是我的光輝啊。”


    胤禩與妻子一同進門,口中道:“不值一提,我不過是跟在軍中,沒能出謀劃策,更不曾衝鋒陷陣,就當是去伺候皇阿瑪的。”


    八福晉說:“這可是大功勞,伺候好了皇上,才能打勝仗。”


    說著話,二人已然走到燈光下,胤禩細細打量妻子,想起七妹妹的話,果然霂秋的臉色蒼白憔悴,人也瘦了一大圈。


    “怎麽瘦成這樣,病了?”


    “不是……”


    胤禩皺眉:“惠妃折騰你?”


    八福晉忙道:“哪裏的話,你隨皇上出征後,我就在家沒出過門,惠妃娘娘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這裏來。”


    胤禩捧起妻子的手腕,搭著脈搏摸了片刻,八福晉不禁笑道:“怎麽去打仗,還學會行醫了?”


    胤禩說:“每日在大帳裏跟著皇阿瑪,見到最多的就是軍醫,閑來無事便學了點皮毛。”


    八福晉感慨:“你真是絕頂聰明,學什麽都成,敢問大夫,妾身怎麽了?”


    胤禩搖頭:“脈息孱弱滯重,似是肝氣鬱結。”


    八福晉心虛地抽迴手來,掩飾道:“你胡謅幾個詞,來唬我的吧。”


    胤禩說:“明日正經宣太醫來瞧瞧,你才多大,該是太陽底下奔跑撒歡的年紀,這樣悶在家裏,果然是不好的。”


    八福晉順手為丈夫脫下衣衫,遞給來伺候的丫鬟,雖然胤禩說他跟去打仗連佩劍都沒出鞘,可這一遭歸來,身子骨確實健壯不少,個頭似乎也見長了。


    然而衣衫層層脫下,赫然從胤禩的懷裏摸出一隻女子佩戴的香囊,八福晉直覺得眼前一陣暈眩,腳下都站不穩了。


    “霂秋?”


    “胤禩,我、我想問你。”


    胤禩擔心道:“你說,怎麽了?”


    八福晉拿起香囊,顫顫地說道:“這女兒家的東西,是哪一家千金,你若實在中意,我去宮裏向太後娘娘稟明,好成全你們?”


    這話如此突然,胤禩不禁皺眉,但看清了香囊,又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是五妹妹的東西,是十四弟從五妹妹那兒要來,特地送給我,怕我路上車馬暈眩,要我戴在身上。”


    “五……公主?”


    “宮裏無人不知,五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坐車走遠路,哪怕從紫禁城去暢春園,弄不巧也要犯病。太醫院便特地為五妹妹配的草藥做成香囊佩戴,能安神定氣,自然公主的東西,一針一線都是最好的,你瞧瞧這繡工,是宮中上用之物。”


    八福晉呆呆地看著手裏的香囊,她居然為了公主的東西,誤會胤禩另有新歡,生生將自己鬱悶病了。


    “霂秋,難道你?”


    “對不起胤禩,我、我……”


    聰明如八阿哥,立刻明白了妻子緣何在他離家時纏綿病榻,真真叫人哭笑不得,不知從何說起。


    胤禩歎氣:“要不要帶你進宮求證?”


    “不不不。”八福晉激動地直擺手,蒼白的臉在這一刻漲得通紅,“太丟人了,胤禩,我太丟人了。”


    胤禩無奈地笑了,歎道:“不算壞事,好歹如今有人為我吃醋了不是嗎?”


    八福晉低垂著腦袋,哽咽道:“我以為,我以為自己不再被你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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