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堅定地點了頭,他是不該謙虛,世上的人,至少這朝堂宗親裏的人,絕不會因為謙虛就善待誰,隻會覺得這樣好欺負,往後爭的搶的,都從他身上來。


    自然胤禵不會來搶,哥哥姐姐們都不會欺負他,可長大後要麵對的,是大臣與宗親,是領邦與敵國,十三阿哥若傳出好欺負的名聲,誰還會把他放在眼裏。


    從小到大,和胤禵受一樣的誇讚,挨相同的責罰,弟弟有的胤祥都有,若非九阿哥他們時常提起他的出身來嘲笑,乃至冒犯自己的生母,胤祥從不會去想什麽養母養子的事。


    因此那日母親跑去箭亭,隻能遠遠看一眼自己,十四擔心他會心裏不自在,真真是多費心了,他若計較這些,才是沒良心的白眼狼。


    「胤祥啊,宗人府為了所謂的綱紀,急著要你們搬去阿哥所,但皇阿瑪覺著還太早。」德妃溫柔地說道,「那些奴才沒少多嘴,恐怕還會來糾纏你們哥倆,十四脾氣急躁,別叫他說難聽的話,真有人來糾纏,隻管拿出皇阿哥的款,打發他們來見我。」


    胤祥應下:「兒子記住了,額娘,我們不搭理他們。」


    德妃說:「這才好,安心讀書練功,跟著皇阿瑪和哥哥們多長見識,其他這些身外事,有額娘在。」


    話音剛落,換了衣裳的胤禵跑著闖進來,嚷嚷道:「我餓了,能用點心嗎?」


    還是胤祥穩重,說道:「先去寧壽宮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可餓不著你。」


    胤禵雖厭惡繁文縟節,但是個孝順孩子,給祖母請安從不偷懶,便樂嗬嗬跟著十三哥走了。


    胤祥離開時,還給額娘遞了眼色,意在打獵的事等皇阿瑪點頭前,他不會對弟弟提起。


    於是兒子們一走,德妃就喚來環春,命她去乾清宮見梁總管傳話。


    且說皇帝出行打獵,本是要驚動全城的大事,前後籌備短則一兩個月,長則半年,圍場內的草木禽獸皆要派人養護清點,獵場周遭則加強守衛,不論深山老林,還是草原河灘,都不會放進半個生人。


    待到行獵之日,宗親大臣前唿後擁,皇帝一行浩浩蕩蕩出城,還常常侍奉太皇太後和太後,攜後宮女眷同往。


    那排場陣仗,經曆過的、見識過的,無不惦記好幾年。


    同時,為此耗費的銀兩也無可計數,而這些年朝廷為了打噶爾丹,財政一再收緊,皇帝自然不能帶頭做些揮霍奢靡之事,即便今年終於滅了噶爾丹,朝廷且要幾年才得寬裕,何況皇帝已安排了來年的出巡。


    十四阿哥小孩子,不知其中輕重,隻是貪玩,德妃豈能沒了分寸。


    因此求到皇帝跟前的,絕不是什麽一場聲勢浩大的秋狩,不過是為兒子請旨,能不能讓他們四哥帶出去,在私家的莊子裏騎馬射箭,抓幾隻兔子過過癮。


    這日夜裏,毓溪正和胤禛說曹寅從內務府借銀子的事,宮裏忽然傳來旨意,皇上說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近日文章寫得好,要獎賞他們,命四阿哥帶著弟弟們去城郊騎馬射箭,明日天氣不好,後日若是晴天,從神武門接出去就是。


    毓溪和胤禛麵麵相覷,大晚上的,怎麽突然來了這一出。


    「十四弟可要高興壞了,他們是寫了什麽好文章,值得皇阿瑪這樣好的賞賜?」


    「什麽賞賜,累的不是我嗎,難道我沒有公務要忙,伺候這倆小兔崽子?」


    毓溪見胤禛眼底分明是高興的,卻口是心非說這些話,便逗他:「什麽小兔崽子,你也學得這些粗話,我可不愛聽,別成了習慣,下迴在皇阿瑪和額娘跟前沒遮攔。」


    胤禛倒是受用,忙道:「往後也要多提醒我,這些壞毛病要不得。」


    毓溪問:「你若真不樂意,托姨母去安排可好,我來周全。」


    胤禛卻毫不猶豫地說:「一點小事去打擾姨母,帶他們倆轉一圈罷了,我還能做不好?」


    「四哥很想和弟弟們一塊兒玩吧?」


    「玩什麽,好生念書才是。」


    「那我去稟告額娘,求皇阿瑪另賞賜別的,不要煩你。」


    「你故意的是不是?」


    胤禛虎著臉猴過身來,輕鬆就扣住了毓溪的手腕,另一隻手往她腰裏撓癢癢,毓溪立時扭成了花,軟綿綿地求饒,說她不鬧了。


    胤禛狠狠親了口,才鬆開毓溪,一麵收拾炕桌上的文書,神情歡喜地說:「我也想去跑一跑,鬆鬆筋骨,他們兩個念書很用功,皇阿瑪不賞賜,我也要賞賜,當哥哥的本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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