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八阿哥府中,八福晉枯坐在膳桌前,桌上的菜肴早已涼透了,珍珠從門外進來,眼前的光景實在熟悉不過。


    明明昨晚還如膠似漆,明明今早福晉還神采飛揚,不過一天的光景,又成了這樣。


    「福晉……八阿哥還沒迴來。」


    「他去哪兒了,這個時辰還不退宮嗎?」


    珍珠低著頭道:「說是公務繁忙,後宮落了鎖,八阿哥在前朝並不妨礙,恐怕要在宮裏過夜了。」


    八福晉淒涼地看著她:「那、那誰給他送飯吃?」


    珍珠怯怯地說道:「宮裏會有人照顧,福晉,您別等了,八阿哥今晚不會迴來了。」


    八福晉頓時淚如泉湧,顫著聲道:「昨晚、昨晚他還說,今夜陪我小酌幾杯,我們自己再好好過個中秋。」


    珍珠迴身望了眼門外,但見圓月當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月亮是圓了,這人就……


    八福晉伏案大哭,已顧不得什麽體麵尊貴,門外的下人聽見動靜,倒是識趣地離得更遠些,可福晉哭得太傷心,隔著院牆都能聽見。.


    珍珠不知該怎麽勸,她都不知道福晉今日為何挨罰,總不見得真是為了幾杯酒,可若為了幾杯酒,福晉為何要攔著八阿哥找惠妃評理,哪怕到太後跟前求個公道,鎮一鎮惠妃的惡毒也好。


    「奴婢能不能問,惠妃娘娘到底為了什麽折磨您?」珍珠鼓起勇氣,輕聲問道,「奴婢能為您做什麽嗎?」


    八福晉抬起淚眼,後悔又懊惱地說:「惠妃撿到了我從觀裏請來的符,我是防小人的,不願讓三福晉靠近我。哪裏想到,這東西進了宮就是要命的,惠妃說我若不服她,若敢聲張,不止我死,胤禩也難逃罪責。」


    「惠妃娘娘撿到的?」


    「她的宮女瞧見從我袖子裏落出來,可我真是記不起來了……」


    珍珠急道:「那玩意兒又沒寫誰的名姓在上頭,您為何要承認呢,咬定不認,惠妃難道還敢屈打成招?」


    八福晉用力搖頭,痛苦地哭道:「她說滿京城都知道我出入道觀,她說鬧到乾清宮,驚動宗人府,看是信她還是信我,我、我就……」


    惠妃就是拿捏了自家福晉無依無靠,珍珠好生無奈,跪下勸道:「奴婢鬥膽說一句,往後再別往宮裏帶這些東西,您也該少去觀裏露麵,除了這一宗,您就沒有可被拿捏的錯處,您清清白白的人,何苦遭她們作踐。」


    八福晉哭得渾身哆嗦,伏在了珍珠的肩頭:「沒用的,胤禩不要我了,他不


    .管我了……」


    這個時辰,工部值房裏,隻有胤禩桌前點著燈,巡防燭火的侍衛來了好幾迴,都沒見八阿哥挪位置,都不忍心再問了。.


    直到輪班換崗,又來了新的侍衛首領,不得不勸說八阿哥早些休息,或是當下離宮來的妥當。


    胤禩不願為難這些人,可若離了宮,那麽大的京城他竟無一去處。


    如今家裏外宅倒是置下了,但真去外宅住,哪怕一晚上,也要成了滿京城的笑話,反倒是滯留宮中通宵忙公務,還有個體麵的借口。


    「我一會兒就熄燈歇了,宮門早已關上,不必再驚動關防。」胤禩說道,「我隻在這裏歇著,不會去別處,莫要擔心。」


    「是。」


    侍衛首領見勸不過,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往日也有皇子或大臣在值房通宵達旦,宮裏不是不允許這樣的事,他不過當值盡責,來問候過勸說過,若再有什麽事,也好脫幹係。


    很快,屋外的人都走了,四周安靜下來,胤禩沉沉地歎了口氣。


    「明日總是要迴去的,可我見了你,說什麽呢。」胤禩心煩無奈地自言自語,「本不該怪你的,我真去找她評理,也沒個好下場,可我氣的是,我們不是一條心的嗎,夫妻到底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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