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躺下,聽著妻子平緩的唿吸聲,想起霂秋方才說,她辛辛苦苦忙了那麽久,在太後跟前卻遠不如抱著孩子來的三福晉討人喜歡,心中十分委屈,她也想有個孩子。


    可他們隻是說說,興許是霂秋年紀還小,尚有禮教束縛下的害羞和膽怯,他若不主動索要,霂秋幾乎不會糾纏,能躺在自己身邊,她就心滿意足。


    而胤禩呢,至少眼下,他鮮少有衝動和欲望,每每歡好,就像是在做一件分內事。


    「霂秋……」胤禩輕輕喚了聲,「再等一等,可能是我們都太年輕了。」


    一夜過去,節日後,朝廷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忙碌緊張,十三十四阿哥在慶功宴上的風光,也不再被皇帝和大臣提起,隻有後宮女眷們,偶爾念叨幾句,就連兄弟倆自己,也並不為此驕傲得意。


    可總有有心人,擱在心頭過不去,數日後,這一天胤禩將工部的幾道折子送來乾清宮,遇上皇帝正翻閱皇子們近日的功課,每逢佳節後,抽查兒子們的學業,是胤禩他們從小也經曆的事。


    但顯然,皇帝很失望,見著胤禩來,便惱道:「替朕走一趟書房,將他們所有人,各賞二十手板。」


    胤禩一愣,謹慎地問道:「皇阿瑪,胤祥和胤禵他們……」


    皇帝皺眉:「怎麽,他們腦袋上長角,又或是二十四個月生下的?」


    胤禩忙告罪:「兒臣不敢,兒臣這就去。」


    皇帝拿起奏折,說道:「你那幾個弟弟,都給朕打狠一些,其他子弟,讓太監們看著辦便是。」


    胤禩領命,躬身退下,但還沒到門前,就又走了迴來?


    「怎麽了?」


    「皇阿瑪,人人都挨打,不論打得狠不狠,那些小家夥們都不會懼怕,二十手板不輕不重,他們都皮實著,隻怕起不到警醒震懾,反叫太傅和伺候的太監們為此緊張焦慮。」


    皇帝抬起頭來,看著胤禩,不禁一笑:「說起來,朕似乎從未為你的學業操心,在書房挨過打嗎?」


    胤禩道:「兒臣幼時雖也淘氣,蒙皇阿瑪循循善誘、悉心教導,總算不辜負學業,但兒臣孩提時在書房,也曾見您責罰兄長和宗親子弟,即便板子沒打在兒子身上,心中也十分慚愧,會告誡自己要好生念書,不辜負阿瑪的栽培。」


    皇帝道:「接著說。」


    胤禩鼓起勇氣道:「不如今日隻打一兩個,如此,挨打的受到教訓,沒挨打的也會被震懾,迴去自我反省。」


    皇帝瞥了眼邊上堆著的,那些混賬小子們的功課,無奈地說:「罷了,朕今日無暇去教訓他們,先欠著吧,但你還是去走一趟書房,告訴他們朕十分生氣,之後幾日若仍無收斂和長進,仔細他們的皮。」


    胤禩鬆了口氣,抱拳道:「兒臣替弟弟們謝皇阿瑪不罰之恩,這就去敦促教導,不讓他們再胡鬧。」


    皇帝揮了揮手,讓他退下,但又想起一事來,叫下兒子:「胤禩。」


    「是,兒臣在。」


    皇帝道:「你家福晉忙了那麽多天,朕聽太後說,女眷的宴席她十分滿意,太後自然是要賞她的,朕這兒也該賞。你出門找梁總管,四川新貢上來一批蜀繡,找兩塊鮮亮的,帶迴去給你媳婦做身衣裳。」


    「多謝皇阿瑪,兒臣替媳婦謝恩。」


    「不必行禮,別忘了。」


    胤禩心中大喜,退下後與梁總管說罷,就先往書房來。


    他神采飛揚地進門,卻見九阿哥一臉冷漠地站在屋簷下,正看他的小廝在院中被堵了嘴挨板子,胤禩頓時皺眉,上前道:「出什麽事了?」


    板子停了下來,長凳上的小太監滾落到地上,已是被打得滿頭虛汗,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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